尹初槿冷冷一笑,而后挑了件宫服换上,坐在梳妆台前往头上插了珠花,又抹了腮红,匆匆收拾一番,以前珠儿还在时都是她替自己梳理的,那之后她都以最朴素的装扮示人,不曾花功夫去打扮。想到珠儿,她又开始心伤。对着铜镜怔了许久,才拍了拍脸颊,拿出一件暖裘披上,走出槿语阁,寒气迎面袭来,让她瑟缩了下,阁里放了数个暖炉,与外头比气温差别很大,前庭里除了常青树,都只剩光秃秃的枝桠,地上还飘了层薄雪,已经开始下雪了……外边已等着数名宫女,都是皇上支使过来伺候她的,见到她出现,撑着伞替她遮挡,纷纷福着身行礼:“公主。”尹初槿点点头,往前走,淡淡地说了句:“走吧!”“是,公主!”经薛公公通报,尹初槿很快便被迎了进去,刚进大殿,她就因对上的人脚步一滞,再也不想跨出第二步。“槿公主,站在殿门口当门卫不成?”来人满脸笑意地觑着她,正是她每次见了都牙痒的盛熠铭,此刻他正舒服地靠坐在软椅上,一身白衣,衣袂翩翩却显得慵懒,手拿玉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身后有数名宫女卖力地替他揉捏着肩膀,身前还有数名替他捶腿,嘴一张,便有宫女将去了皮的葡萄递过去。()尹初槿眉头紧蹙,这宫殿里除了皇上和盛熠铭,就只有这一群服侍的宫女,即使盛熠铭装病的事被揭露,可眼下皇上就坐在龙椅上,他一盛昊国质子如何敢这么大牌,而且她很有闲情地数了数皇上身边服侍的宫女,发现在数量上还少他几个。“槿儿,快进来!”皇上笑得一脸慈爱,冲尹初槿招手。尹初槿白了盛熠铭一眼,终于还是走了进去,对着座上皇上福了福身子:“槿儿见过父皇。”“快请起,来人,赐座!”话音刚落,就有数名公公搬了另一张软椅进来,而那椅子直接就被摆到盛熠铭位置的旁边。盛熠铭翘着腿,拍了拍左手边的软椅,冲她挤眉弄眼:“槿公主,坐吧!”尹初槿冷冷看着他,一看到他,她要花很大气力才能压制住自己的脾气,虽然盛熠铭三番两次救了她,可是,这次她名誉扫地,他也脱不了干系,她被人臭骂,而他却这么洒脱地坐在这里?她心里极度不平衡!“槿儿,快坐啊!”皇上看尹初槿一直呆站在一旁,又催了遍。尹初槿看着皇上那表情,京城里不是传得沸沸扬扬,她红杏出墙遭萧王爷休弃么?就像尹初言所说,这等伤风败俗之事丢尽皇室的脸面,为何皇上知道这事却没对她表现出任何不乐,甚至……她似乎感觉到皇上看向盛熠铭时带有谄媚,更想投其所好,把她推送出去。“父皇,槿儿站着就好。”“站着怎么成?你是朕的宝贝女儿,快坐。”尹初槿突然感到冷意袭来,皇上真敢说的脸不红气不喘,她不想在这事上继续同他争辩,便迈着细步往座位上过去,软椅很大,她坐在离盛熠铭最远的位置。盛熠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对她的这种行为也没发表任何意见。皇上看她已落座,对着随侍的宫女挥手:“你们先下去吧!”“是,皇上。”宫女们纷纷站了起来,行完礼后一个个退出了殿。顿时,流影殿里只剩下他们三人。“槿儿,父皇想同你说个事。”“嗯。”尹初槿淡淡点头,公主的性格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跟她熟识的人很快便能发现她的不同,而皇上,身为公主的父亲,竟从头到尾不曾怀疑过,她很替他汗颜,还敢口口声声说她是他的宝贝女儿?“槿儿,之前盛昊国向咱们尹熙国请求兵力援助,对抗进犯的汐月国,前不久,汐月国退兵了,可没想到汐月国如此好战,仅隔月余,就开始进犯我大尹熙国,还有周边小国,由于……国库有些亏空,将士士气也不足,两次对战下来都惨败,所以……”皇上痛惜地向她陈述尹熙国面临的困难。尹初槿已经没有做表面功夫的心思,有在听却始终面无表情,很抱歉,她始终没有代入感,缺少忧国忧民情怀,更何况这种痛惜的话从一个昏君口中说出来,她只觉得好笑,国库有些亏空?是被他奢侈耗尽的吧,钱财都用来享受了,拿什么拨给边疆?如今他才来哀叹不觉得太晚了吗?而他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行为上呢?还是一样贪图享受,刚才那会身边还围侍着一群宫女,他现在是装给谁看?“槿儿,你有在听?”皇上看她没有反应,疑虑地唤了她一声。“有。”“如今我们尹熙国正处在危急存亡之间,单纯靠自己的力量是对抗不了外敌的,而且朝廷内部有人不满,一些郡县有反军,抽不出太多兵力,必须寻求同盟国帮助,数日前朕已向盛昊国提出请求,盛皇回话,一切交给瑞王爷处理,他点头盛昊国即日便可派兵,而瑞王爷说……”尹初槿还是不甚感兴趣,不管盛熠铭提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都不关她的事。盛熠铭一直盯着尹初槿的表情看,见她始终那副冷面孔,不由摇头失笑,这还真是她的个性啊!“这个应该由父皇同他交涉,如果没有槿儿什么事,父皇,我想先回去了。”说完,她便要站起身来。“槿儿,瑞王爷说要你跟他走。”见尹初槿起身要离开,皇上急了,一急便脱口而出。尹初槿的动作一顿,老半天才反应过来,而后回头朝盛熠铭狠狠剜去一眼:“我不做人质,何况你觉得我有那个能耐吗?收了兵力不还,会因我而改变主意?”“人质?”盛熠铭失笑出声,她想的竟是这个?历来人质都由皇子担任,盛昊国真要找人质也不会要她。“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不过是缺个、侍女!”他顿了一下才坏心地吐出“侍女”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