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天天过,秦卿的胎也怀稳当了。特事局的工作进展很不顺利,找不到苏零,他简直就像是已经人间蒸发,整个特事局所有被折腾的一脸黑眼圈儿的可怜侦查员们,一个个让领导骂的跟个孙子似的,还得白天黑夜的咬牙切齿找人……都憋着一肚子火气——估计将来苏零要是真‘花落’特事局,一准儿能荣升特事局最能招仇恨的新人也不奇怪,苏零这个人,既然当年那么多人出手,还十好几年没被抓住,现在想逮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但这么长时间过去,沈醉和秦卿家门口儿的岗哨撤了,毕竟这俩人根正苗红,也不能真当敌人对待,外面的动静渐渐再影响不到他们两口子。不过,沈醉他是羽林的教官,耽搁这么长时间不去工作……他不介意,他乖乖听孙局的话,羽林那边儿少了他可不行。刘峰那儿忍了一个多月,忍无可忍地打电话来。从上到下,抗了不知道多少压力的大队长已经开始怒不可遏:“到底怎么回事儿?苏零就是死外面了,你也得回来吧。好多事情等着你呢你小子不签字,训练营一群小战士没地儿搁,安全权限太低,根本不许进门……真让他们几个月都住危楼里?那地方三个月塌一回,万一出点儿意外,怎么跟组织上交代?”被选送来训练好大一部分是军队高层的少爷们,还有一部分是各兄弟部队出来的精英里的精英,真要还没上场就折损在‘宿舍’……他可丢不起那人“还有,手底下的狼崽子们嗷嗷待哺呢,一个个晚上就差睡我办公室等着要人,你心里有没有数啊……今年训练营到底有几个达标的?都等你报告呢……”沈醉无语,自己也不好意思。就算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和外面那一帮比起来,他这生活也过得过于惬意了。四月天,正是最好的时节。可外面再好,也比不上搂着娇妻‘爱子’舒服。家里很暖,是那种能让人暖到心坎里去的暖。沈醉热好牛奶,分别喂了大黑、虎子、小花,看着门外一片飞扬的柳絮,坐在床头,摸了摸妻子柔软的秀发,有那么一瞬间,忽然非常非常的不想出门……温柔乡果然是英雄冢——一扭头,他的娇妻依旧睡的不知今夕何夕,只不过身边少了个人的气息,稍微有点儿不安稳。沈醉把自己的枕头搁媳妇怀里,看她磨蹭了下,心满意足的睡去,莞尔一笑,忽然觉得,为了娇妻,偶尔堕落几分钟,偶尔念家不念国一下,也不是那么不可饶恕的罪过。欣赏了片刻睡美人,沈醉再恋家,也只有乖乖出门工作。惬意的生活也就到此为止,不是为别的,因为秦卿肚子里那个宝贝。小胎儿给母亲最初的记忆,就是,清晨梦醒猛然泛起的一阵酸水,喉头**,一定要吐到肠清胃净,才算是勉强度过劫难。身为一个药师,哪怕是半吊子的,可对孕妇身体有益,止吐的药方她有很多,但也正因为她是个药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再好的药,也不可以多吃,再好的药,也不能保证对胎儿真的一点儿危害都没有。为了孩子,只要能不吃药,她还是尽量不吃的。媳妇吃不下东西,吃什么吐什么,当丈夫和爸爸的心里能安稳吗?沈醉在队里也板起脸,看人的时候,甩出去的都是一道道冷刀子。站在教官面前被最后审查的一帮羽林新兵,有不少吓得浑身直哆。刘队一边儿看一边儿冷汗直流——这帮小子全是他精挑细选的,为了他们,自己可没少求爷爷告奶奶装孙子……好不容易刀山火海地过来了,烈火焚烧,千锤百炼,锻造成钢,一路闯过不知多少荆棘,眼看胜利在望,最后竟然灭于教官的眼刀之下,这也未免太冤枉……最要紧的是,家里那几只狼崽子急着把幼崽儿叼回家,这要一下子全让野狼把幼崽给吞了,那还得了刘峰拉着周玉,俩人轮番做思想工作,这个说他儿子出生的时候,他媳妇也吐的昏天暗地,越吐,说明孩子越聪明活泼,看看,咱们家少杰长得多俊,聪明伶俐本事也高……那个说,当年他闺女出生的时候,他媳妇头几个月也是吃不下饭,可慢慢就好了,到生孩子的时候,他家瘦的跟柳条似的娘子暴增五十斤,他一大老爷们差点儿抱不起来……可惜,‘敌人’太顽固,一向惯于做思想工作的周玉也投降,你和人家说话,人家根本连正眼儿都不给你一个……俩愁白了头的躲办公室里挠头,怎么办?想干脆把人赶回家,继续放假算了,可羽林的人手不富余,想找出个能顶替沈醉的人,真不容易,唯一有两个能顶事儿的,还被孙雪津那只老狐狸劫走了。“要不……咱把‘卿卿’接回娘家养胎?”周玉皱了皱眉——把他媳妇搁他眼皮子底下,他就不会莫名其妙飚冷气了吧?这主意确实好。秦卿盖着毛毯,在训练场上一坐,迎面的风里都是枪油味,耳朵边儿听着一连串的枪声,哨声,爆炸声——一切孕吐反应都没了。伴随着‘战场’的味道,秦卿一口一口,狼吞虎咽地把一大碗牛肉面全吞下肚儿。刘队和周队坐一边儿,嘴里嘟囔着要卿卿慢点儿吃,脸色都古里古怪的。刘峰抓着自家‘干闺女’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闺女啊,你肚子里这个看来也是个祸胎,就这胎教……将来也只能进咱们羽林的大门了。”当**无所谓,她和沈醉生出来的狼崽子,无论什么样儿,她都觉得大好。沈醉也无所谓,孙猴子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儿,将来小兔崽子出来了,他有的是机会来跟他算在娘胎里折腾自家媳妇的账……沈国手一家子就很不舒服了。沈老爷子一心要曾孙跟他学,将来继承他的衣钵,沈醉他老妈一心希望自己的孙子能有安稳富贵的生活,可别像他爹,他爷爷,一辈子一身儿橄榄绿打发了大好年华。在这样的悠闲的日子里,秦卿知道,沈醉心底,很惦念苏零。不知道多少次夜半更深,他一个人从老婆身边儿爬出去,偷偷摸摸地坐在院子里发呆,眉头紧锁,一脸沉思。秦卿不问他,只是偶尔,沈醉也愿意握着媳妇的手,半开玩笑地‘诉苦’:“英雄难过美人关,只要是男人,就很容易为个女人昏了头……”“只不过,我始终想不明白,那虽然可能是个祸国殃民的美女,可苏零抢走他自己的表妹,到底是想干什么?”就算是绝密的消息,以沈醉的级别,真想知道,都不会太难。被养在西里山的,传闻中海龙王十分宝贝的,那个见不得人的小孙女,小公主,如今和苏零自己的表哥私奔了……他沈醉,为了找到苏零,拐了九曲十八弯,结果就得到这么一个消息幸亏沈醉的心智够坚定,才没被这么大一‘惊喜’给砸晕了头。那日他找到苏零的暗点儿,搜出个电话打过去,苏零就一边儿咳嗽一边儿说——我很安全,不用担心……这事儿是我和海龙全的私事,不用你插手。背景音就是一个嘶哑的女声,尖叫着喊——“小毓,我是小毓,爷爷救命”秦卿莞尔:“真乱……”是乱。苏零是专情的人,十五岁时死去的青梅竹马,他三十岁了还在念念不忘,天底下像他那么专情的,世间罕有了。当年为了他女朋友和大哥的尸体,苏零带人闯了十二次羽林大本营,二十九次安全部……最后抢走了他的大哥,却不见了他的女友。也许,那是一辈子的梦魇,直到今时今日,明知红颜已成白骨,苏零的心可能依旧不踏实,所以说,要让沈醉相信,苏零真像现在疯传的那样,着了魔,爱上自己的表妹,还抢了私奔,那他干脆找块儿豆腐把自己闷死算了————分割——————————————————没有窗户,太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的被褥很柔软,可四面墙全是灰突突的。屋里的电灯亮着,可那样的亮光,昏暗,惨淡,将一切的一切,都染出绝望的味道。将近两个月过去,伤口依旧很痛,苏零这样的男人,也得皱着眉头,才能勉强抿进去一口水送下药物。他本是一个天生适应阳光的男人,如今却只有黑暗,才能给他安全感。有人说,世界上最残酷的刑罚,就是寂寞。苏零以前不信,他不怕寂寞,从来不怕……现在也一样,墙壁是冰冷的,地板是冰冷的,整个房间阴森森毫无生气。苏零扭过头,借着灯火的余光,看向柔软床铺上的女孩儿。那女孩儿很漂亮,墨黑的头发,雪白的脸颊,嘴唇是淡淡的粉色,像花瓣一样的颜色,呼吸细微,只是瘦,瘦骨嶙峋……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