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卿把早就煮好,搁在保温瓶里的飞龙汤倒出来,汤已经有点儿凉了,但香味浓郁,鲜美的很。沈醉则一进屋,就扒下那一身汗臭的作训服,冲卫生间里洗战斗澡。没办法,昨晚上潜伏隐蔽训练,他带队在泥地里折腾了一宿。今天急匆匆赶来与媳妇相会,还来不及收拾呢时间很短,沈醉速度绝对快,出来时,他就打着赤膊,露出细密漂亮的上半身肌肉,美色迷人,秦卿眯着眼扫了两眼,又两眼,才扯了衣服扔过去,笑道:“赶紧穿上小心伤风。”年节刚过,外面还在落雪,风也大,就算是在医院,该生病也照样要生病的,哪怕是沈醉,一样是肉体凡躯,不是钢筋铁骨。沈醉笑了:“媳妇是担心你家相公,把你的小护士们迷得找不着北吧。”“胆儿肥了?敢调侃本姑娘”秦卿一个飞扑,过去吊自家男人脖子上。她身上有功夫,就是这么吊着,也腰板笔直,沈醉只用一只手扶着媳妇的纤腰,惬意地往椅子上一歪,另一只手把飞龙汤端起。夫妇两个笑眯眯腻在一块儿分享美食,时不时有医生闻见香味探头探脑。“我早上刚给孙俊峰去了个电话,他说孟轻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让我把药给他,他负责想办法送到小孟手里……”秦卿叹了口气,忽然觉得鲜美的汤汁也变得没有滋味:“如果不经过检查,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用药,那是癌症,不是感冒,更不可能随便吃几片阿司匹林就能好……”抗癌灵只是初级产品,尚带有一定的危险性,随便吃,说不定会吃死人沈醉沉默:“苏俊峰也很担心,他一直在想办法……”是啊,一直想办法,听说苏俊峰现在整日火冒三丈,天天和人吵架,连过年都是在办公室里过的,还闹得他一干手下跟着一起过不安生……孟轻还有一个儿子呢,他儿子才那么一点儿,孟和平,小名阳阳,充满了阳光和美好的名字,代表父辈最热切的期盼……可是,孟轻这个当爹的若死了,这稚儿还真能尽情地去享受阳光与和平吗?他们当军人的,尤其是总在第一线的特种兵,一直生活在永无止尽的危险当中,但是说实话,再危险,也比孟轻、比苏俊涛他们那些人要好过的多,至少,他们一转头,就能看见志同道合的战友,至少,他们的背后,永远不用担心忽来的暗枪。秦卿一口一口地喝着汤,脑子里浮想联翩,莫名地出现许多许多的人头,有的熟悉,有的陌生……真是奇怪,明明是光明比黑暗更吸引人,哪怕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也只会喜欢干净漂亮的东西,不会喜欢污秽,喜欢肮脏,可这世间的罪恶,怎么就永远都难以清除干净呢他们当兵的,想要让所以武器被扔在仓库里蒙尘,恐怕只能在梦中了。沈醉和秦卿一样,也许真的都老了,一闲下来,脑海中就会开始浮想联翩,以往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和脆弱,会一股脑涌上心头。他在羽林,已经有近二十年,比卿卿更长,他遇见的死亡,更是数不胜数,到如今,那些牺牲的战友们,很多容颜已经模糊,只夜深人静时,偶尔会入梦来……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会打闹,能说笑,各具个性的人,一转眼,就凋零消逝,不复存在。“还记得吗?当初就因为你赞了我一句,说沈教官的枪法天下第一,太帅了。梦泽那小子就整夜整夜地窝在靶场,枪上吊着砖头练习,白天的功课还不能落下……”“当然记得,那年春训,梦泽射击拿了一等奖呢。”“是啊,不拿才有鬼,我陪着他整整练了两个半月,不但要亲自下场教学,还要哄着他好吃好喝,给他加衣服,注意他别着了凉,晚上他睡觉,我还得给他热敷,给他按摩,制定第二天的教学计划,那两个半月,他瘦了十斤,我瘦了二十斤”秦卿莞尔。沈醉也是满脸感慨,想笑,却又心酸得很。他辛辛苦苦,耗尽心血教导出来的军人,把一切精力都用在他们身上,心疼他们入骨,可每一次出任务,总是有人掉队,有人再也回不来一次又一次,直到面对死亡,已经麻木“卿卿,你好好做医生,济世救人,这是功德无量的事儿”“嗯,我知道。”秦卿微笑,是啊,她一个手染鲜血的军人,从得到药师传承的那一瞬间开始,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做一名医生,好医生,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自己的好运白费……其实,一开始也并不是为了多么伟大的理由,仅仅为了,让那些悲伤和绝望,能够少上一点儿,于自己来说,也是聊作安慰一碗汤还没喝完,夏宇忽然来了。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去和他的弟弟吵架,而是冲来见秦卿。“拜托,秦医生,请您帮夏天把那一身石膏卸了,求求你了。”秦卿惊讶地挑眉:“哟,这会儿开始念兄弟情?不和你弟弟吵了?”“不是。”夏宇揉了揉眉心,双目微红,“……秦医生,我母亲她……她知道夏天生病了。”夏天罹患癌症的事儿,夏云牺牲的事儿,夏宇一直没有和家里的母亲说,连他父亲,都动用了关系,努力将这件事儿遮盖住。“我母亲她身体不好,我不想吓到她”夏宇三兄弟的母亲,生夏天和夏云这对双胞胎时,很不容易,毕竟是两个孩子,他们母亲身体又不是很好,从怀孕就战战兢兢,几乎住在医院没有回家,最后平安生下一对大胖小子,一家人都松了一口气,当**,更是把这对儿孩子爱如至宝。如果说,夏宇是长兄,他是被当做继承人来教养,严父严母,那两个小儿子,便是金娇玉贵地养起来的,从小到大,哪怕是感冒着凉,那也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件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