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春天的曲折 第292章 前端

安西夫妇虽然上了年纪，两个女儿又不在身边，但日子却比一般老人舒畅得多，因为，他们那宽阔典雅的日式庭院里总是能够听到得意弟子来探望的欢声笑语。笑得最响的莫过于天才樱木花道。“前几个月，三井那孩子也来过，他在加拿大多伦多的分公司发展很好，听说木暮和他在一个城市，很有出息的样子！”安西夫人和蔼可亲地笑着。照例，她带着女孩子去厨房准备饭菜，不过单单把怀有身孕的彩子留在了客厅，虽然厨房里丁丁当当，但客厅的声响却一点不示弱。“哈哈哈哈！”开朗宝宝樱木花道似乎下定决心把老爹的房顶掀翻。“樱木同学，流川同学，再过几个月，你们就要参加nba的选秀大会了。”安西教练啜了口茶，悠然自得地笑着说。“是啊老爹！本天才一定会进入皇家马德里！”樱木拍拍胸脯。“皇家马德里好像是欧洲的足球队……”宫城滴下一滴汗。“哎？是吗？”樱木愕然。“白痴。”流川枫叹口气。“简直是没有脑子~”赤木简直有些脸红。“哈哈！那些名字都太难记，所以即使是天才也有弄混的时候！哈哈哈哈哈！”樱木一点不难为情，继续狂笑。彩子无奈地站起身向厨房走去，模范丈夫宫城连忙上前将她扶住。“彩子，要去哪？”他关切地问。“去厨房，”彩子有气无力地说，“再在这里呆着，孩子都会变傻瓜。”慈祥的安西夫人看着丈夫身边的弟子一个个成家立业，心里很是惬意，她一边收拾家鲫鱼，一边对几个帮手问长问短。而安西教练当然也有自己的想法。“这次能打败韩国队，我很高兴。”他慢悠悠地开了口。“哈！老爹！本天才很棒吧？”樱木的嘴简直要咧到腮边。“在日本，你们两个可以说是篮球界毋庸置疑的精英，”安西教练眼镜片久违地闪过寒光：“但是在nba，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樱木瞬间收起笑容，与流川全神贯注地听着。“你们已经在ncaa锻炼了很长时间，想必也知道，无论身高体重还是技术能力，那边的能人简直如过江之鲫。”安西教练继续说，“如果这次能够选秀成功，当然是好事，只不过你们的心态恐怕要转变很多。”“老爹，心态？”樱木问。“是的，心态。”安西教练点点头：“在日本，你们是主力中的主力，所有的球员都会以你们为中心，但是在nba，你们却可能需要长期默默在一边看别人比赛，偶尔上场也只是打几分钟替补而已。这样的落差，你们要学会承受。”不论平日寡言少语的流川，还是吵吵闹闹的樱木，听过这番话，都默默盯着他们的恩师。“很多人会说，日本人能够去nba打球已经很了不起。但我知道你们并不会因为这样就轻易满足，但是，也无需多要求什么，知道吗？不论怎么说，对于篮球的渴望，比什么都重要，既然能够为篮球经受伤痛，那么也要能够为篮球而忍耐寂寞才行啊！”安西教练深深点点头。即使留守国内的赤木与做体育用品生意的宫城，也被安西教练这番话深深触动了。“怎么这么安静了？”突然，赤木太太精神饱满的声音打破寂静：“晚饭就好，大家陪老师来餐厅吧？”晚饭时大家发现，平时的家常便饭狐猴大战今天却异常安静，两个人都像是在参悟什么只是低着头。睿智的安西光义总是给学生提出如此发人深思的建议，但正由于这些建议，樱木花道与流川枫才能够受益匪浅。为了篮球，不仅要经受伤痛，更要能忍耐寂寞。带着这样的思索，2月初，流川与樱左拐右拐，避开少数记者死缠烂打的耳目登上飞往北海道的航班。订婚后就没有去北海道看望过，想到这些，流川不禁愧疚地看看樱的侧脸。他轻轻握住她纤细却又温暖的手指。自己的伤已经没有大碍，进行基本的训练已经毫无问题，她终于能够不那么受累了。樱任凭他捏住自己的手指，目光却投向机窗外的云海。“狐狸君，你的手还是那么凉。”她不动声色地说，一边握住流川修长好看的手。“唔。”流川局促地应着。樱缓缓转过脸来。“狐狸君，”她的唇边绽开一缕微笑：“难道你在紧张？”“说，说什么鬼话！”流川急忙使劲摇头。一向神经大条的他怎么会紧张？！这不是开玩笑么？可是，他却分明感到心跳有些莫名其妙地加速。走之前，赤木太太还和彩子学姐打趣说，在岳母面前，女婿总是紧张得很，难道，这是真的？？流川鼓着面包脸。虽然媒体大都将这位篮球明星比喻成冰山，抑或根本不通人情世故的人物，但流川枫却深知，自己其实是个再简单不过的普通人。二月的北海道积雪刚刚开始消融，空气清冽而寒冷，虽然二人都穿着暖和的羊绒毛衣与外套，也并不觉得暖和。樱木妈妈开着牧场全新的面包车来接女儿与准女婿，看得出，牧场现在情形相当可观。“还是那么瘦啊！”做母亲的以自己特有的疼爱眼神望着女儿，轻轻搂了楼她瘦削的双肩。邻居们都欣羡有吉家的外孙与外孙女：樱木俨然已经成为日本篮球界炙手可热的新一代明星、篮板王，享受国家优厚待遇的同时更有诸如做节目等一系列生财之道；而樱虽然在戏剧界还是个新鲜人，也很低调，但毕竟算是演艺圈，主演《茶花女》的报酬仍然能够令普通人垂涎。热爱外公、对妈妈始终怀有愧疚之心的樱木花道与原本就很顾家的妹妹，为牧场更新设备、增加雇工，还重新修缮装潢了古朴却老旧的住房。当看到流川枫时，樱木外公外婆舒展的脸庞上更是容光焕发。“好小子！忙得都快忘了我们啦！”性格爽直的樱木外公大大咧咧拍了流川一下：老人虽然已经七十多岁，但力气还是不小。流川红着脸局促地一躬，算是道歉。远在香港的枫妈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赤木太太与行将分娩的彩子大姐也不辞劳苦为流川张罗，终于为他挑定一套颇豪华的茶具作为礼物：毕竟日本十分重视传统，送一套高档讲究的茶道用具就是对长辈最郑重的敬意。“还带这么贵重的东西来！太破费啦！下次可不要这么浪费钱了。”外公外婆都这样责备，妈妈也随声附和。流川慌乱地使劲摇摇头，樱也飞红了脸向一边望去。“该做下午茶了~”她站起身来看看妈妈，“今天吃鱼子饼吧？”“我去帮忙。”樱木妈妈也站起身来。目送二人消失在走廊里，流川重新端正下坐姿，对着樱木外公与外婆雪白的头发。“流川君，”倒是外公郑重其事开了口，“这次来，感到这里不一样？”流川点点头：地板和纸隔扇都是崭新的，浴室与每个卧室都重新装璜过，还增添了不少新式电器。“以前不能让两个孩子过富裕的生活，现在却沾他们的光，作为老人，心中仍然是不好过啊！每天听人家称赞你们孩子怎么怎么好，如何如何顾家，但自己心里却内疚得很呦！想想他们小时候，我们不宽裕，他们父母更是没钱，连香蕉一类的鲜东西都吃不上，孩子们能这么出息，全靠自己啊！”樱木外婆用自己那苍老的声音絮絮叨叨地说道。流川枫愣愣地望着两位老人。想想自己的童年，当然不能算什么富贵人家的少爷，但想要的东西却没有得不到的，香蕉这类日本少见的水果，倒是妈妈经常愁眉苦脸逼着挑食的自己吃。她很爱吃香蕉么？屋里安静极了。“我会对樱好的。”这次是流川清冽的声音打破沉默，他微微抬起上身，话音却又随即一紧：“我，我……”笨嘴拙舌地“我”了半天，流川面红耳赤地抓抓脑袋：本来想表白两句决心，可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毕竟这对于他可是生平第一次，所以感到非常困难。幸亏樱木妈妈这时碰巧进屋，救了急。“点心马上就好了，我先泡茶。”她和蔼地看看流川，对自己的父母说。“我去拿。”流川站起来向门口走去。“流川君，”外公突然叫住了他。流川枫转过身来。“那就拜托你了！”外公颇具架势地郑重其事一点头。流川微微一躬，走出房门。樱在厨房里看着那些烘烤中的鱼子饼，鲜香的味道已经弥漫到走廊里面。流川伸出一只手，从后面扶住她右侧的腰部。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樱一哆嗦。“狐狸君！你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会吓死人！”她埋怨道，却拣起一块烤好的饼递给他：“吃吧，我喂狐狸。”喂狐狸……流川枫鼓着面包脸接过饼子，咬下一口。鱼子特有的鲜美又清香的味道弥漫了他的口腔，口感也是又酥又脆。“好吃吗？”樱看着流川津津有味的样子，明知故问了一句。对方却没工夫回答她的话。原来，这才是生活的味道，生活有篮球、有音乐、有好吃的东西、有和白痴吵闹、有听前辈与教练的训导……还有她。一块鱼子饼下肚，流川忽然有种与幸福生活近在咫尺的感觉。家里没什么好担心的，牧场生意稳定、老人身体健康，在善解人意的樱木妈妈建议下，两个人随后踏上前往北海道小樽的旅程。“玩得开心哦！那里可是很美很浪漫的地方。”樱木妈妈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