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睡不着,索性吃点东西。”我语气淡淡地说,但杜莫听得出弦外之音。“唉!”杜莫叹了一口气,穿着一件大裤衩坐在了我面前。他朝屋外望了一会儿,转过脸来对我说。“追马先生,您还记得茶园女人卡蒙娅吗?”杜莫说完,整张脸下拉,显得格外难过。“朵骨瓦是个好女人。以你现在的状态,她是这个世上你唯一一个可以在深夜搂在怀中发泄却身心坦然的女人。”我意在告诉杜莫,我也不希望朵骨瓦出事,但他要明白,杰森约迪照样可以挖去这个女人的眼球,然后把她丢进鬣狗笼子活活咬死。我还要让杜莫明白,他之所以没得选择,祸殃都是杰森约迪一人,倘若杜莫犯了迷糊,跟我耍起滑头,以此寻求海魔号上的恩典,我一样可以宰了他和朵骨瓦。比起杰森约迪,虽然手段同样残忍,但两者性质却不相同。杜莫不再绕圈子,终于把他琢磨一夜的想法讲了出来。杜莫让我看中地方还有一点,在于他关键时刻不犯浑,他的睿智告诉他,必须和我靠近一点,只有架空了杰森约迪,他和朵骨瓦才有好下场。之前旅行中,我已经让杜莫感悟出这一点。如果杜莫是一个不透气的傻蛋,我早在路上看准时机,放任杜莫被打死,迫使杰森约迪更换陪护。对我而言,必须用拖延时间来争取时间,这是一种别无它选的自救,一旦此次任务划上句号,船上的女人和我也该上绞架了。上帝总是给人生路,就看人们是否把握住这个机会。杜莫能做我的陪护,正是上帝肯怜悯我的地方。杜莫的睿智,也是上帝对他的怜悯,杜莫已经隐约察觉出,即使顺利完成这次任务,杰森约迪给他的嘉奖,很可能是两张免费见上帝的门票。杰森约迪自持高明,但他在利用杜莫这件事儿上,却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越是想勒紧控制我和杜莫的绳索,越是起到反面作用。把杜莫逼上绝路是杰森约迪的败笔,因为他把事儿做绝了,不肯给人留出一条活路。那么,我给留杜莫一条活路,所以,这个海盗强兵,开始对我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了。“追马先生,昨晚我已经想好了,也把向海魔号要回一个人质的事情告诉了朵骨瓦。”我低头不语,面色冰冷地擦拭着枪械。杜莫心里清楚,这会儿是该他动脑筋想计策的时候,如果他还跟在路上似的嬉皮笑脸,一副年少不知愁滋味的样子,对于帮我换回一个人质起不到实质作用,那他绝对活不过三天,就得死在我手上。“在科亚马岛上,答应过您的话,我已经跟朵骨瓦交代详细,说您非常牵挂她们几个的安危,想随机要一个人质回来,检验杰森约迪是否一直在履行着承诺。”杜莫见我还是低头不语,然后接着说:“当然,那些话得夹在任务的实质发展中表现出来,不然杰森约迪会起疑心。朵骨瓦会告诉他们,您将在布阿莱、拜达博之间自主寻找目标,不出半个月便可完成任务。这在您眼中,不过是件小事儿,追踪和杀人都已轻车熟路。我并让朵骨瓦再次重申,只要彼此遵守各方的承诺,必会顺顺当当,加快完成计划的脚步。”我拉动一下狙击步枪的枪栓,对着木屋外的树林瞄了几下,语气淡然地对杜莫说:“你做出了正确选择,我没看错人。”杜莫一听,顿时摸着后脑,眯缝眼睛笑起来。“我若稀里糊涂,哪里还能活着走到这儿,您能护佑着我的性命,也就能护佑着朵骨瓦。”虽然我脸上表情依旧,心却咯噔一震,杜莫这家伙一语双关!他说自己能活着走进布阿莱,不仅是因为我救过他两次性命,潜台词是我没在路上宰了他。这个黑亮的科多兽,原来一直在掂量着自己对我的价值,而且,他竟然把朵骨瓦的安危也推给了我。也就是说,他帮我运作芦、伊凉等人脱离海魔号的同时,我也得想法子护住他的女人。不然,他杜莫会心寒,打消偏向我的积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