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窥察好一会儿,才将一只手往屁股后兜摸了摸,我想他可能在掏手枪,或者取出一支消音器,想以最小的动静射杀里面的三个家伙。这团趴在地上的黑影,开始小心翼翼地往洞口靠去。见那家伙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进入一种猎杀状态,我抠在岩壁上的手才敢移动,抓紧着几把麻藤使身体慢慢下移。因为我的眼睛看不到洞内,所以我只能通过耳朵,探知即将发生的事情。“咻,咻咻”。突然,三声蕴含着巨大穿刺伤害却又稍稍震耳的消音手枪响从洞内传出,夹杂在股股盘旋升起的山风中,瞬时钻入我的耳朵。我脑中猜想着画面,估摸他的消音手枪射中三具尸身的头颅之后,这家伙开始往里走,试图勘验现场。机不可失,我快速往下滑溜了一大截,抓到预先栓绑在岩壁上的鱼线,伸出一只手猛得拉拽了一把,拔掉了末端牵引着的手雷引擎。“轰,轰。”山洞内翻出两团火红的闪亮,接着便是两颗手雷的爆炸声,假如那个家伙当时是站立在山洞内,那么他的脑袋会在顷刻之间插满弹片;如果他当时重心压得很低,那么他也会遍体鳞伤。即使这家伙的耳目聋不了,瞎不了,几分钟之内,也休想再发挥正常人体器官的作用。我像直升机上释放下来的空降兵一般,手脚揽住几根粗大的麻藤及时下滑。双脚眼见就要落在洞口的石头上,那个家伙却突然从里面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借助身体悬空的瞬间,我猛得一蹬身后的岩壁,提起右脚向这个家伙的头顶踢去。这个神秘且危险的家伙,双手捂在脸上,我无法确定他是否已经失明,但他的脸颊上,一定扎满了弹片,尽是伤势不轻的血道子。眼见我的脚弓即将重击在他后脑之际,这家伙突然一矮身子,对准我的后腰就是一脚。很显然,他从山洞内往外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中了埋伏,知道自己中了奸计。后腰吃了对方一脚,我忙松开手里的麻藤,使身体蹲落在地上。虽然没能一脚把他击倒在地,但从他那反击一脚的力度,我已经清楚地知道,这个家伙虚弱到极限了,他的肉身被爆炸伤害得非常严重。“哼哼哼哼……”我扭过脸,嘴里发出一丝阴冷低沉的笑。“我感觉,你就是十二魔之里的一员,今天落在我九命悬鸦手里,也该着上帝请你去喝咖啡了。”洞内泛出的火光,在完全消散之前,我看了这家伙一眼,他身体非常的高大,身上的伪装网从进入山洞之前就脱在了洞外一旁的碎石头上,只他那一张绿油油的酷似杏仁的脸,此时变得黏糊糊,黑乎乎。他的一只右眼窝下,悬挂着一团球状的东西,我清楚的知道,那是他的眼球,给剧烈的爆炸震出来了一颗,即使再塞回眼窝里去,也不会复明了。从他衣服破败的肩头,我看到一只与杰森约迪佩戴相同的肩章,那是海魔号上特有的上将军衔:两杠一花。所以说,在海盗真王带着他的十一个守护魔之重返海魔号之前,那是海盗船上唯一级别最大的将官军衔。“哼!传奇猎头族?你确定你杀得了我吗。”那家伙虽然伤势严重,可不死之心甚是坚决,他仿佛还存有与我一决高下的实力。我见他瞎着一只眼睛,下巴依旧坚硬地一抖,用不屑的口吻向我说出这番话,我的心理也起了狐疑,生怕这家伙突然使出什么罕见的招数,从我眼皮底下跑了。假使真有这种概率极小的可能,那么他日后寻仇,九命悬鸦那家伙就该郁闷一段时间了。我既然渗透进入了八大传奇杀手,自然要吃一堑长一智,对他们施加于我的或者展现出来的东西,能吸收利用的就吸收利用,能改良的就积极改良,不断转化了之后为己所用,提升自我,使自己处在不断变化发展之中,我才能在一切无法预知的厮杀中活下来。“哼哼,你以为此刻只我一双眼睛在瞪着你吗?嗯!”话一说完,我下巴也耸了一下,仿佛在对藏于这家伙身后的另一个同伴示意,让他冷不丁出手,弄死这个瞎了一只眼的家伙。不出所料,我话音未落,只见这个右眼球挂在颧骨上的家伙,脖颈猛地右转,朝身后黑漆漆的灌木丛看去。他的右眼已经瞎掉,又因为是刚瞎,所以他一时很不适应视线的转移,需要将头扭转很大幅度,才能够看过去。我就是要诱使他做出这种动作,瞅准这个时机,我一个箭步跳向了他。身体起跳中,我右手已经从左肩电闪般抽出匕首,刀锋直击这家伙的咽喉。虽然他缺失了一只眼睛,但此人的反应速度却出奇的快,他左手外翻反抓,啪得一下捏住我的手腕。我知道这家伙虽然受伤严重,但他毕竟身手不凡,所以我没将这一刺作为实招,而是在甩身的过程中,左脚背暗蓄蛮力,当的一脚“撩阴腿”,使出死劲儿踢在了这家伙的裆部。我只觉自己被对方擒拿住的右手腕突然一松,随即再度发力,朝这家伙的咽喉刺去。然而,此时沉浸在男人最痛苦的疼痛之中的他,又哪里知道,我是虚招二用。我的左手,嗖地一下抽出别在右肩头的匕首,噌地一划,从他咽喉中间抹了过去。一个再坚硬的男人,再强大的魔之守护者,到了此时此刻,也该倒下去接受大地的爱抚了。在人性的悲欢离合中,他这是死了;但在大自然的轮回里,他只是在回归大地,从哪里长出来,再回到哪里去。不等对方身体完全载倒,我一把揪住他汩汩冒血的脖颈,提拽着这具正处在阴阳交接状态的尸身,梭梭地往那片漆黑的灌木丛跑去。我心里很明白,刚才的爆炸声,一定惊起了岛屿上其他尚藏在暗处的狙击冷枪手,我得在他们敢来洞悉之前,及早消失在黑暗中。拖着一具热乎乎的尸体,我猫着腰弓着背,在挂满水珠的潮湿灌木中,飞快而又谨慎地奔跑。直到潜入一大片枝叶茂盛的树冠底下,我才停止下来,眼睛在黑暗中朝四周眨动,想看一下周围却又什么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