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悬鸦二字,我心里顿时一惊,很显然,悬鸦这个家伙此刻应该在船上。于是,我忙从仓顶的边缘侧出眼睛,看看那两个家伙到底在干什么。由于光线很昏暗,我只能看到两个海盗强兵正吃力地搬起一个沐浴用的白色塑料盆,往船舷边上走处,好像是准备把盆里的水倒掉。那个高调但声音尖细的海盗,望了望四周,然后压低了声音对另一个海盗说:“哎!我说,这悬鸦先生为何不到轮船底下游两圈,那比在盆里洗不舒服多了。”这个被讽刺为鱼贩子的海盗,长了一脸的络腮胡子,他故意凑到矮瘦的海盗耳朵旁,神秘兮兮地说:“你这种卖荷兰鼠的家伙,怎么会明白这些,这条溶洞的水脉连接着大海,咱们的轮船底下,可是有“死神的魔牙”啊!”“切!什么魔牙神牙的,你别疑神疑鬼,我可不信这些东西。你这种鱼贩子,就是爱卖弄,每次说到一种海鱼,从不直截了当地讲出俗称,非讲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外号。我在欧洲上学的时候,最讨厌那些国外来的家伙们。你和他们一样,喜欢扯淡。”矮瘦的海盗,见络腮胡子又像往常一样卖关子,便义愤填膺地骂他。“嘿嘿,所谓死神的魔牙,其实就是食人鱼。”络腮胡子海盗见矮瘦海盗有点不耐烦,就忙主动解释。“食人鱼?那不是淡水里的东西吗?怎么跑这里来了。”矮瘦海盗一听如此,更是不耐烦地反问。“你个老鼠贩子,长点脑子好不好,你抬头看看咱们的脑袋顶上,这些不就是淡水吗,早把海水稀释了,船下面聚集着食人鱼有什么好奇怪。悬鸦先生刚回来时,浑身就跟在血池子里浸泡过似的,若是到轮船下面洗,一眨眼就给这群水老虎啃成骷髅了。”我一动不动地趴在舱门的顶子上,听那个络腮胡子海盗说到这些,也大概明白了一点船内的状况。岛上这两天正厮杀到最后阶段,存活下来的海盗强兵和杀手们,彼此间遭遇的概率明显增大了。可悬鸦这会儿却进入了海魔号,而且满身鲜血地回来,这说明他杀了不少人。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家伙负了伤,回来清洗一下身子,并及时医药和疗养。“妈的,不就几条食人鱼嘛,等老子去拿鱼竿钓上几条,活活煮了下酒。你先别往下面泼水,等着啊……”那个矮瘦的海盗一边说着,一边急忙向船舱里跑。”络腮胡子海盗见同伙如此,便恶狠狠地骂道:“你他妈的回来,这会儿是玩的时候吗?等老船长回来,我让他用皮鞭抽死你。”我心中不由的暗笑,这两个家伙,虽然也是海盗强兵,但他俩和杜莫有点相似,也是个海盗厨子,负责大部分海盗的伙食。不过,他们两个人却是在海魔号母船上做事,上不得小型核潜艇。没过五分钟,那个矮瘦的家伙,真的拿来了鱼竿,兴冲冲地跑到船舷处,对那个络腮胡子说:“你刚说什么?向老船长告我状,老子告诉你,你他妈平时赌钱出老千,这事要是让船长知道,他非得剁了你的手指头,看他妈是皮鞭厉害,还是剁手指厉害。”矮瘦海盗愤愤地对那个络腮胡子皮笑肉不笑地警告起来。“嘿嘿嘿,你他妈最靠不住,老子出老千赢得钱,可没少请你喝酒玩女人,这会儿居然这么说,你真是个无耻混蛋。”络腮胡子海盗既咒骂又讨好地说。矮瘦海盗根本没在意他说什么,只顾低头侍弄鱼竿,往轮船的船舷底下抛钩。可他嘴里还是嘟囔:“混蛋怎么了?你那是坏规矩的不义之财,老船长最恨这个,而我最恨别人打我的小报告。”“哎哎哎,我不是和你逗着玩嘛,老子又不是当真。”络腮胡子海盗稍带歉意地说。“逗着玩?以前那个非洲村落来的科多兽,可被你挤兑的不轻,我发现那小子虽然穷,但人品比你好。你他妈才是货真价实的无耻混蛋,把人家本来就分不多的钱都坑过来,再把人家排挤到小潜艇上,幸好库格诺大副看不上你这种人,不允许你涉足小潜艇,要不然,杜莫那家伙还是没好日子混。”“嘿嘿嘿,他奶奶的,老子就算再坏,不是和你相好着吗?你管哪些咸蛋事情做什么,我对得起你就成。”络腮胡子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子,用力倾斜沐浴盆,将里面的血水倒下甲板。“我可倒下去了,待会儿把鱼群引来后,你多钓上几条,清蒸一份,油焖一份,再整几瓶小酒,趁老船长不在,咱哥俩喝上两口,嘿嘿嘿……”络腮胡子海盗顺了矮瘦海盗的心意,在这个基础上,他谈到了吃喝,便又把两个人之间的悻悻相戚拉到了一起。那个矮瘦海盗,也跟着笑呵呵起来。随着那盆悬鸦沐浴后的血水倒下船,那个垂钓食人鱼的海盗,很快便钩到了一条近乎半米长的青鳞红眼大鱼。“吆喝!弄住一条,快拿刀子来,老子要先把它嘴里的牙齿全部切下,让它流血不止,活活难受死在甲板上。”矮瘦海盗兴奋地说着,络腮胡子海盗急忙走上前,一脚踩住在甲板上剧烈翻蹦的大鱼。“我来,让它尝尝给人生切去牙齿的滋味,等科多兽那个傻小子回来,把这些鱼牙偷塞进他靴子里。嘿嘿嘿”络腮胡子海盗有点甚为得意,他仿佛为与矮瘦海盗重新拾回了互相包庇的友谊而庆幸。矮瘦海盗也笑着说:“你还记不记得,曾有个叛逆的雇佣杀手,到咱们船上来刺杀老船长,结果就是给悬鸦先生切去了嘴巴。以后要是还有人敢来,你看我怎么捉住他,也活活切光了他嘴里的牙齿。”这两个海盗厨子,能凑到一起可真算对儿活宝,他们其实并不了解内幕,悬鸦只是割掉了命中水鼻子以下的皮肉,目的是要取下对方脸上的人皮图腾。而这两个家伙,却以为是拔光了牙齿,居然这会儿还有板有眼地谈论。再者说,敢潜入海魔号上来的人,又岂能是平庸之辈,别说命中水再来,我现在要是想杀这两个海盗喽啰,便可以潜伏着靠近,一刀一个宰了,将其踢下甲板喂了大船底下的鱼群。可悬鸦现在毕竟在海魔号上,我若是杀了某个海盗兵,使他在招呼某个喽啰的时候发觉迟迟不见,以他的机敏和智慧,能立刻预感到一种可能。所以,此时非彼时,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能轻易出刀宰人。趁着两个海盗玩得兴起,我双手抓住舱门框顶部,轻手轻脚地翻下身子,钻进了海魔号。为了节省电能,船舱内的廊道上,并没有开启电源小灯,而是每隔几米便挂上一盏煤油灯,光线极为幽暗,仿佛进入了地下迷殿。我脚尖儿虚踩着地板,拐了几个弯儿后,便往伊凉之前入住的睡舱寻去。偌大的海魔号上,由于大部分海盗强兵投入了战斗,所以此时给人一种空无一人的感觉。即便如此,我还是非常小心着脚下,不发出任何不必要的响动,或者踩中了敌人铺设的陷阱。然而,事情却并非我所料想,伊凉和池春她们,早已都不在睡舱,这倒未让我太过吃惊。但我心里,还是不由得多了些恐慌,深怕她们在我走下海魔号之后,被杰森约迪这个狡猾的船长转移出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