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代夫的游客,到此大多入住酒店和宾馆,只有在客流爆满时,出现入住紧张,才不得不住进这种民家小楼改装的旅社,凑合对付一晚。而眼前这个家伙,采用的是抓住一只青蛙攥出尿来的经营模式,毫不理会回头客和良好口碑带来的长远利益,他只顾眼前,敲诈一个是一个,令人反感至极。“干什么你们?住不起旅社还这么凶?信不信我叫警察抓起你们来。那个死黑鬼,你再敢骂一句我男人,老娘剁了你下面。你们来这里能干什么?不就是吃好喝好玩好,回去之后还可以挂个考察团的名义报销。别那么在乎钱!你要搞清楚,你们国家有什么啊!粉尘?毒气?臭水沟?有本事别来,来了我们这的天堂,你就老实点,不然让你永远留在这里,使我们国家的土壤更肥沃。”一个黝黑矮胖的悍妇,长得膀大腰圆,她倚靠在旅社门口良久,见我们迟迟不肯交钱,杜莫还恶骂他男人,立刻就暴跳如雷,提着裙子跑下台阶。这悍妇凶神恶煞,嘟噜的脸蛋肉把嘴角儿压弯,她像个皮球一样,三蹦两跳闪现在杜莫面前,用一卷报纸指着杜莫鼻子臭骂。我和悬鸦都看得清楚,这悍妇手中的报纸裹了一把菜刀,只要杜莫再敢放肆,她会狠狠向杜莫脑门儿上抡去。我心里很清楚,凡是入住进这家旅社的旅客,那就跟进了榨汁机一样,只要没让他们夫妻二人从旅客身上捞足,别想安安稳稳地结账离开。“呵呵呵,大姐,你也是道上混的吧,我们给你订金就是了,和气生财,咱们不要伤了和气。”悬鸦说完,对小珊瑚递了眼色。“给你,这是五千卢比,包括入住费用和订金,你带我们上楼找人,我们着急赶船。”小珊瑚语气软了很多,他知道悬鸦在压是非,所以一点不敢怠慢。“哼,告诉你们,老娘砍了你,还能让警察把你抓走,你信不信?我弟弟就在警察管事儿,到时候给你们开一张罚单,那可不是五千卢比能够打发。行了,上楼去吧,三楼那个小丫头,可没少浪费我的饭菜。”悍妇把报纸裹着的菜刀往胳肢窝一夹,朝手指上吐了口浓浓的唾沫,便抿着刻薄的紫色嘴唇,数起小珊瑚给她的一摞钱。“妈的,给你这么多钱,还敢说我们伊凉小姐糟蹋你家粮食,信不信我一巴掌掴死你个老娘们儿。”杜莫非常恼怒,他在沙滩刚吃了可口的早点,这会儿突然遇上一个母夜叉,自然不甘忍受。五大三粗的小胡子男人,见杜莫又大骂自己老婆,顿时一个箭步上来,想揪住杜莫的肩膀,朝杜莫门牙上打一拳。啪地一声,我右手闪出,抓住这个男子挥出的拳头,如果我再慢些,这家伙很可能就会被杜莫一脚踹飞出去。“老板,我这位朋友不懂规矩,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你们斗凶耍狠,不过也是为财。既然拿了钱,就别再出手伤人。”我一边说着,一边开始五指发力。“嘶,嘶……,哎呦……,哎吆……”小胡子店主立刻身体佝偻,吃不住手腕上给我捏出的疼。在这个世界上,几十亿人口当中,把一项运动发挥到极限,就可以获得金牌。其实,我和悬鸦这种人,也可以获得金牌,只不过我们的运动项目是杀人。悍妇立刻看出问题,他男人身子结实得像蛮牛,若欺负平常百姓,一个打两不成问题,可居然被我轻轻一捏就吃不消,显然知道我们更不是善茬儿。“哎呀哎呀,好了好了,别闹了,那闺女住得挺好,你们赶紧上去找她,不是还赶时间坐船去斯里兰卡嘛!”悍妇快速把钱塞进裤兜,一副打情骂俏的姿态,在他男人身上拍打了一下,然后过来掰开我捏疼他男人的手。不等与这悍妇接触,我就快速松了手,悍妇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神态,转身拉着他男人走回旅社的台阶。池春很害怕,她闪动着惊恐的眼神儿,紧紧躲在我身后,生怕那悍妇会嫉妒她的美貌,扑上来撕扯她头发似的。我们进了小楼房,鱼贯上了三楼,敲开305号房间的门,伊凉正穿着睡衣。突然见了我之后,她只瞪着吃惊不已地眼睛望着我,迟迟说不出一句话。“你,你还好吧。”看着伊凉完好无损地站在我面前,我也一时激动的不知该说些什么。从被杰森约迪活捉上海魔号,经历了生生死死的险恶,再从查戈斯群岛那场惨烈的厮杀中奇迹般挣脱出来,我此刻真不敢相信,自己可以安全地站在这里,看着两个从海魔号上完全脱离出来的女人,心里说不出的喜悦与悲伤。伊凉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她一下扑进我的怀里,呜呜大哭起来。“嗯?怎么回事?伊凉小姐,他们欺负你了?你快说啊!看我不下楼去活活打死这两个混蛋。“没,没有,杜莫你别着急,他们没有欺负我,我只是见到你们太高兴,所以才……”伊凉是个懂事的女孩,他见杜莫为她着急,立刻强忍着哭泣,从我怀里抬起脸,抽噎着对杜莫说。“你怎么搞的?怎么可以把伊凉小姐安排在这种地方,她若是受了委屈,我一个硬币都不会再给你,一把火烧了你的音像店。”悬鸦见状,立刻喝斥小珊瑚,怪他没把伊凉安排进星级酒店,不仅怠慢了伊凉小姐,还惹上诸多晦气。这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似的在我面前演着戏,我没有说话,只抬眼看了四周,见方正的小玻璃窗外面尽是一些本地住户,四周出入少有杂人,即使有人追踪到马尔代夫,也很难在这里找到伊凉。“先生,话不能这么说,我之前说过,我只负责人的安全,至于舒服和豪华,您和我的协议里面没有规定。”小珊瑚顶了悬鸦一句,他故意这么说,以便在外人眼中,看不出两人之间的实际关系。“伊凉,收拾好你的东西,咱们离开这里。”我捧起伊凉的俏脸,用拇指抹掉她眼角的泪,语气淡淡地说。“嗯”伊凉乖顺地应声,转身去客厅整理要带走的东西。池春让杜莫帮她抱着小孩,也急匆匆地赶过去帮助伊凉一起收拾。伊凉现在,毕竟还是个孩子,她没有池春心思熟细,所以有了池春的协助,她可以把女人的事情做得很完备。我们很快就离开了这家旅社,然后在可可亚岛的集市采购,两艘小快艇远航需要的燃料,以及我们的食物全部备好,接着便朝马尔代夫南端出发。距离查戈斯群岛很远时,我们就把快艇往东侧疾驰,绕过那片岛屿上释放出来的一切危险,直奔澳大利亚属岛科科斯群岛。晌午的时候,海面蒸腾起热浪,蔚蓝色的天空,纯净的像一片湖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云彩。伊凉站在快艇上,总不时回头朝东北方向眺望,我爱抚着她的头,告诉她别想太多,我们现在的位置,其实距离柬埔寨很远,等到了荒岛办完事情,就可以穿过马六甲海峡回家了。伊凉抬起水汪汪的眼睛,问我芦去了哪里,我怕她心里难过,就谎称芦现在很好,正和杜莫的女人在一起。快艇的螺旋桨虽然飞快,但在浩瀚的海面上,我们还是像蜗牛一样,在“距离”这个概念上缓缓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