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迟看着里里外外跪倒一片的下人,衣袍下的手用力的紧了紧,压下涌上鼻子的那阵酸意,“红枝你自由了,有什么能比自由强呢,今日起,你们主仆情谊已尽,缘到了莫在强求。”“小姐”红枝捂着嘴哭了起来。其他的下人也红了眼睛,有不少人已站出来,“小姐,这一辈子奴才做牛做马也跟小姐一辈子。”花迟背过身子不看他们,“你们年岁也不小了,拿了银子给自己弄一份好嫁妆,回家去寻门好亲事嫁人吧,总不能让你们的孩子也没有出生就成为奴才吧?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想想,你们这份心我领了,若你们真念着我的恩,就好好的活着。”“小姐、、、”下面哭声一片。整个伯侯都沉陷在一片伤感之中。“行了,你们这感不感恩的,出去怎么谢恩就不关我们的事了,眼下这可不是你们的地方了”赵张氏站被身旁的下人扶起来,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态。花迟催促着红枝,红枝才从地上站起来,堂里的下人也跟着红枝走了出去,众人三步一回头往过看,花迟转过身子,看着堂上那静立的牌位。“你、、、”对花迟,赵张氏还是有几分忌惮的。花迟深深的看了一眼牌位,才转身大步离开,不用再开口赶人,赵张氏也松了口气,低头看到手上的转位书后,眉角间全是喜色。赵花悦却还愤然道,“就这样放了她真是可惜。”赵张氏恨她不成器的点点她的头,“你如今天是伯侯了,她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还能蹦达几天?”赵花悦才痴痴的笑出声来。看着被下人围在中间的红枝,花迟一个人悄无声音的离开,望着喧嚣的街道,她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从来没有过的无助和迷茫。待红枝将事情办妥和暗影追出来时,哪里还寻得到花迟的身影,红枝看着茫茫的街,蹲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暗影眯着眸子,望着人来人往,不知在想什么。茶余饭后,人们最近最爱淡的不过是当今丞相,错,该是伯侯府的事情,相传那赵家大小姐将侯位传给其妹之后,便没有了音讯。有人说在护城河边上看到她跳河了,尸体没有捞上来,还有人说被前夫花魁朱华给包养起来,还有人说是跟本没有出侯府,而被继父及其妹给杀了。各种传言都有,让在酒楼雅间里的人听了也不由得莞尔一笑。“如今只要是寻你的人都被说是无情无义之人,连自己都怕吃不上饭了,竟还有人说你包养了她,这流言果然听不得。”商算子手里拨着算盘,对着一旁的帐本。朱华仰头将杯中酒全入口,桃花般的媚眼格外的妖孽,他冷笑,“无聊的人不是很多吗?随他们说去吧。”眼睛打量着酒楼,“到是你这酒楼,挣不少银子吧?”商算子的手一顿,又继续拨了起来,“这点银子你也惦记?”朱华将滑下肩膀的衣袍扯上来,笑意的看着他,“有时真不明白,你的银子可以买下这半个大周朝了,怎么还是这么爱银子呢?甚至比叫花子还小气。”商算子抬头快速的扫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算帐,“我不信有人会嫌银子多,正好我也是其中那不嫌多的一个,何况娶你的人不少,你又何必嫁去丞相府?”两人说话暗藏心讥,到也都不挑破。朱华将头伸向窗外,望着喧哗的街道,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很多次,他总忘记不了赏花宴那天,那女人霸道而又带着挑衅的吻。他定是疯了,他本该杀了她才对,最后却莫名的手软,莫不是真的遇到了他的克星。妖孽一般的容貌在配上那慵懒的神情,在窗边一趴,马上就引来不小的反响,楼下一群叫花子也忍不住抬起头来往上看,还一边叫着。朱华掩袖抿嘴笑,那种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在动作慵懒下,也表现的一览无遗,他就像天生的王者,贯受所有人的注视。不过他马上发现了一处吸引注意的地方,那群叫花子中间,有一个身影蜷在墙角,对于身后的热闹示而不见,虽然没有亲自到现场,朱华本能的知道那叫花子不是病了,跟本就是不屑往上看。商算子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也发现了,“那个叫花子到是特别。”朱华嗤笑,“我到不觉得。”一边唤小二进来,“拿几个馒头给那个叫花子送去。”小二也被朱华的美艳容颜看的一愣,才顺着白白纤指往过看去,正是墙角蜷缩着的那叫花子,应了一声,转身就下了楼。从窗口看去,只见小二将馒头塞到叫花身上后,那叫花子动了动,不过待小二一离开,那一群叫花子就围了上去,几个馒头瞬间就被抢走,再人散了去时,只见那叫花子的头和衣着又凌乱了几分。商算子嗤笑,“貌似是我赢了。”朱华挑挑眉,脸上多了一抹邪气,随手从衣袖里抛出一锭银子,“有意思。”商算子接过银子,塞到衣袖里,似这种事已不是第一次发生。夜色下,叫花子也早就散了,街道也慢慢的静下来,朱华起身离开时,从窗口往外扫去,那蜷缩在墙下的叫花子仍旧静静的躺在那里,似死掉了一般。他戴上毡帽下楼,一个人走过去,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显的越发的响亮,那叫花子却也没有被惊动,在朱华的注视下,那身影在睡梦中动了动,又恢复了安静。朱华偏不信邪,伸脚踢了一下,不得不承认,美人就是美人,连踢人的动作都那么优雅和美,果然沉睡中的叫花子动了动,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弯着身子沿着街道没有目地的走着。朱华笑了,有趣。他也跟着叫花子走着,只见他并不似其他的叫花子一样到处要吃的,而是遇到哪里有扔的吃的,才捡起来吃,从不去酒楼外面等着。越是观察下去,朱华越觉得有趣,也觉得自己一定是无聊透了,不然怎么会一路着一个叫花子,最后到了护城河边,只见那叫花蹲下身子撩起河里的水喝,他才注意到那叫花子竟然是个女人。隐隐的那面容也有几分熟悉,蓦然的,他眸光一凛,大步冲过去,一把拉过叫花子,直直的盯着她的容颜,冷吸一口气。“是你?”是她,竟然是她。这一刻,他有震惊,有不敢置信,有怒愤,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欢喜和激动。花迟面无表情的抽回手,转身就走,朱华几个大步又走到她前面拦住她的去路,一把摘掉自己头上的毡帽,“是我。”可对面的花迟像对待陌生人一般,对于妖孽般的容颜连多看一眼都没有,绕开他继续往前走。朱华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那抹佝偻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视线里才收回视线,脸上慢慢变的一片肃然,她怎么会变成这般?明明可以拥有伯侯之位,明明可以荣华富贵,明明可以、、、最后却是这样悲惨!心底除了震惊,竟还有丝酸楚,璀璨如星般的眸子怎么可以变的这样暗淡如光?竟让他莫名的心疼起来,这个女人。次日,朱华就顶着大黑眼圈出现到了商算子的面前,商算子挑挑眉,“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也会白天起来的时候。”不顾他的调侃,朱华拉着他,激动却不知怎么开口,要让他怎么说?说他为了赵花迟那个女人失眠而一夜未睡?甚至担心的一大早跑来找他?向来高傲的他怎么说的出口呢。商算子看他这样,也是一愣,说起来两人相识也有近十年了,还是头一次看到他这般慌乱的样子,脸上也严肃起来。“可是出了什么事?”商算子下一声紧接着破嘴而出,“莫不是你知道了她的消息。”不是他多想,而他太了解了,以朱华的个性,被女人碰了唇都会报复,而被那个女人强吻,当着众人的面,竟然最后什么也没有做,不用说也知道代表着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旁人说没有用,要他自己想明白才行。朱华终于冷静下来,略带尴尬的调开视线,微微点头,算是承认了吧。商算子暗下吁了口气,面上一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的神情,继续低头合着手里的帐本,“噢,竟然还活着,我还以为长公主会不留她的命呢。”见好友并没有在意他的反应,朱华也松了口气,又恢复平日里那妖媚而又诱人的模样,扭着腰肢寻到窗口的椅子坐下。“长公主闯下大祸,皇上又念及她是自己的亲姐姐没有追究,就已觉得对天下难以交待了,又怎么能再放任长公主去对她下手呢,况且长公主为一几之私而到丞相府大闹,谁人不知道?皇上岂会那般糊涂。”他轻描淡写的慵懒出声,一边看向窗外。昨日里花迟蜷缩的墙角已人去楼空,如今一看,到让他莫名的失落起来。“听说风忱然在公主府过的并不如意。”商算子没有抬头,自然没有看到朱华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朱华讥笑收回视线,“长公主闹这么大,就是在气风忱然回府,不然你以为是因为丞相府待风忱然薄才闹上丞相府?若真那般,当初也不会将他嫁入丞相府了。”商算子手微顿,“你知道的到是不少。”朱华起了试探之意,随意的将身子靠近椅子里,轻描淡写道,“你可记得昨日墙下的那个叫花子?”“怎么?你现在还惦记着?”朱华探出头,盯着他的头顶,“你想不到吧,我一路跟着他,竟没有想到,原来是赵府的大小姐。”“是她?”商算子猛的抬起头,正对上好友那双深邃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