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庞鹏依旧起得很早,虽然昨夜的伤怀和酒力让他的头仍然痛的厉害,但他还是讨厌那种躺在**却睡不着的感觉,所以他索性起来了。 太阳也是刚刚起床而已,还摆着通红的脸蛋,跟大地亲切的打着招呼。庞鹏终于感到有点饿了,便独自出去,到了街边的饭摊上,吃了点东西。 回来的路上,他一边走,一边琢磨着,今天到底应该做些什么呢?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为找寻父母,做些什么了。 能做的,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但他的父母仍然像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毫无音讯。极度郁闷的情绪仍然困扰着他,昨夜的酒非但没有化解百转的愁肠,反而让它更加纠结了。 庞鹏无奈的低头走进赵县令的宅邸,强迫自己不再思考什么,让脑子里空空的感觉,对他来说,这样似乎是最好受的。就在他索然无味的走进后门的时候,一声马儿打响鼻的声音,将他从空白的世界拉了回来。 曾几何时,他那样的爱马。 他养的第一个宠物并不是阿呆那样的袖猴,也不是什么普通的斗鸡、名犬、蛐蛐,而是一匹马,一匹漂亮的高头大马。那时候的他,还是一个身高刚刚够三尺的孩童,那匹马送到他手里的时候,已经基本跟他一样高了。 没过两三月,它便比他高出了近一半。 不过,这并不影响庞鹏对自己那匹爱驹的感情。 他每天只要一有空。 便给马儿刷洗、喂料,甚至高兴地时候,会让它驮着自己和弟弟在院子里,慢慢的溜达。 每到这个时候,庞鹏都会在前面握着马缰,然后喋喋不休的对身后的弟弟说着以后,他们兄弟俩仗义行侠。 跃马天下的故事。如今,他早已没有儿时的稚嫩。 但对马儿的爱却一直没有改变过。 于是,他三两步来到了那匹马地旁边,轻轻的抚了抚马儿地头。 这是一匹普通的白马,如果它是纯白一色的话,肯定会值不少钱,可惜,它的背上有几处黑色的杂色。 这让庞鹏在买它的时候省了不少银子。 庞鹏是识马之人,当初买马的时候,一看它地牙齿,便知道它只有三岁,正值壮年。 于是,他几乎没有讲价,便痛快的买下了它。这笔交易并没有让他后悔,离开识机命所在的村子后。 他从集市上买了它,之后两天两夜的疾驰中,这匹马几乎没有怎么吃喝,似乎它能体会到主人焦急的心情,所以只是一味的跑着。来到泰安之后,他将马儿交给了赵县令家的下人。 这匹马才得以休息一下。 不过,庞鹏能看的出来,它其实还是喜欢奔跑地,即便是不眠不休的疾驰,它也不愿被这样一根破破烂烂的缰绳栓在马厩里。 难道这么没命的奔跑,就是因为那一腔源于茫茫草原的热血吗?想到这里,庞鹏不禁心中一叹。 而后,他用木桶提了慢慢一桶水,拿起马厩里的铁刷,开始仔细地给马儿刷洗起来。 就像小时候常常做的那样。 认真而温柔。马儿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待遇,它一边悠闲的吃着马槽里的草料。 一边任庞鹏的铁刷在身上游走,还不时的打个响鼻,像是在高兴的感谢着庞鹏。 刷洗马匹对庞鹏来说,简直就是太谙熟的活计了。 没过一刻钟,马儿便焕发出了新的光彩,像是被附上了一层油,那身完美地腱子肉在油亮地皮毛的映衬下,显地更富美感了。庞鹏满意的看了看,这片容光焕发的好马,心中总算高兴了一些。 不过,他并没有就此离开,马厩里并非只有他的马而已,还有一匹漂亮的枣红马。 那是唐晓然的坐骑,人都说动物是有灵性的,总会沾染一些它的主人的气息。 这点从这匹漂亮的枣红马上,便可以得到验证。 这匹马浑身都是毫无一根杂色的红,虽然也有漂亮的肌肉轮廓,却比他的马儿要驯顺的多,像是一位娇羞而美丽的姑娘。庞鹏又打了一桶水,然后便仔仔细细的刷洗起唐晓然的枣红马来。 刚刷了几下,身后便传来一个熟悉的脚步声。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已经十分熟悉唐晓然了,包括她脚步的轻重,步调的节奏,以及那一股源于少女的独特芳香,都让他不必回头便能知道来人是否是她。 也许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很重要,否则他也不会在短短的几天里,对她谙熟到这样的程度。脚步声在离他大约一丈的位置停下了,那个清丽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怎么有心情在这里刷马,心里好受些了吗?”庞鹏微微一叹,手中的活计并没有因为说话而停下:“没有,不过郁闷的时候,干干活,出出汗,还是不错的。 ”唐晓然默默点了点头,便走了过来,提起水,说:“我来帮帮你吧,毕竟是我的马,若是只在一旁看着,未免有些不合适。 ”庞鹏点点头,从他手中拿过水桶,说:“你先刷着,我再去打桶水。 ”两人的配合非常的默契,不一会,便将这匹枣红马刷的如庞鹏的马儿一样光鲜了。 庞鹏看着两匹漂亮的马儿,心中的抑郁也减轻了不少。 他抬手擦了擦,沁在额头的两滴汗水,笑着说:“这么漂亮的马儿,若是今天不骑上两遭,那真是暴殓天物了。 ”于是,两人牵着自己心爱的马儿,走出了赵府的后院。 他们并没有着急的骑上马。 那匹枣红马的毛皮还有些潮湿,两人就这么牵着马走在古城老旧的青石板道上。两人默默的走着,都没有说话,直到来到泰山的脚下的时候,庞鹏才打破了令人有些尴尬的沉默。“我们就在这里骑马向上走吧,走到回马岭再折回来。 ”唐晓然点点头,也上了马。 庞鹏一上马,整个人的精气神,便都回来了,只见他一扬手,马儿便飞也似的朝山上奔去。 唐晓然看着他有些轻狂的样子,不免在后面一笑,也扬鞭跟了上去。两人在回马岭兜了一圈,还不过瘾,又绕到市郊,策马疾驰了好一阵。 等他们回到赵府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庞鹏小心的将缰绳栓在马厩里,又接过枣红马的缰绳,帮她栓好。 正当他们安置好马匹,想要离开的时候,却看见一个有些佝偻的老人,蹒跚着走过来。 老人走得很慢,看到两人时,不知为何,有些不自然的转过身去了。庞鹏觉得奇怪,便开口,喊道:“老人家,既然来了,不妨过来一叙啊!”庞鹏不过是随便的打了声招呼,本想跟这些下人套套近乎,说不定能从他们嘴里得到父母的消息。 没想到,转身而去的老人竟听得一颤,再回过头来时,已是泪眼婆娑了。庞鹏有些无措,不知老人为何会哭,于是先前走了两步,正要安慰两句,却听老者小声喊了句:“鹏儿。 ”简单的两个字,竟然将庞鹏一下震在了原地。 此刻,他再也忍受不住汹涌的感情,泪水如洪水般决堤而出。 老人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走到庞鹏身边,牵起他的手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跟我来。 ”说完,他带着两人穿过迤逦的小路,来到了一处有些简陋的房子里。 里面一个跟老者一样年迈的老妇人,正在借着昏暗的光亮为老者缝补衣服。庞鹏来到屋子里,再也不必惺惺作态了,只见他一下跪倒在地,轻声的喊了声:“爹,娘!”两位老人只是默默的点着头,走到庞鹏身边,跟他抱在一起,泪水也如他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一家人哭了好一会,才从悲憷中平静下来。庞宣擦干泪水后,心情便好了,他自嘲的笑笑:“我真是老了,竟然在后辈面前哭哭啼啼的,真是成何体统!早就听说,知名的赏金猎人陆安明前两日来泰安府,寻我们夫妇,没想到竟然是鹏儿假扮的。 ”庞鹏也从地上起来,感慨的说:“我也没有想到,父亲竟然化装成一个老马夫,潜藏在官府的眼皮底下。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为了躲避江湖的纷扰,我只能找一个江湖中人都不愿意待的地方了。 ”父子俩三言两语的说起来,自然是千言万语没有尽头的。 还是王氏心细,打断了他们,拉着唐晓然的手,问道:“姑娘,难道你就是我的儿媳,海妹吗?”唐晓然被她这么一问,不觉脸上飞起两片红霞,羞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庞鹏见她这样,忙对母亲解释说:“娘,你弄错了,这是我的一位朋友。 海妹半路生病,被我托付给朋友照顾了。 ”庞宣听他这么说,眉头一皱:“那人可kao吗,我们现在是不是先去找儿媳?”“照顾海妹的人是人称江湖第一神算的识机命,想必一定能照顾好她,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们两位的安全。 我想先带你们到晴礵岛去,等安置好了你们,再回过头来找寻海妹?”“可这样合适吗?万一,你找不到海妹怎么办?”唐晓然听他这么说,有些吃惊的问道。“没关系的,识机命是天下第一神算,到时候,他一定能先找到我,不用我再去费神找他的。 ”说到这里,他略微一顿,有些着急的说:“事不宜迟,爹娘,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这就带你们往南走。 现在全天下的人都在找你们,只有到了晴礵岛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