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姑子在心里想着任何一个熊大成都会出现的可能性,每一个都让她很不安,她无法往好处想,毕竟熊大成的执着是自己所见识过的,她根本就无法想象他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好一点他或许会接受事实,然后从新开始生活,只是他会真正解拖吗?这是好的结果,那不好的呢?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不得不胡思乱想起来,越想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是混乱。一着急之下花姑子差一点就要哭出来了,而熊大成这时候却稍稍有了一些动作,他微微转过头看向花姑子,面无表情地愣着,眼中没有一点情绪,眼珠子也只是定定地看着某一处,随后他才开口:“你们在一起的人都是…都是妖吗?”“就我和陶哥哥还有九天大哥。”“原来陶醉是妖?可是他看起来根本就不像!”还有什么 好争的呢?他们跟自己根本就不是同一挂的,熊大成茫然地想,原来花姑子和陶醉所显现出来的与众不同竟然是因为这个,意思是他们才是天生一对是吗?熊大成在心里又一次绝望,他不得不对自己的行径感到可笑,竟然去奢求这样一份毫无希望的感情,只是是人是妖又怎样呢?喜欢不就是喜欢了吗?“难道我看起来很像吗?”花姑子故作轻松的一句话,引得熊大成稍稍有了一点反应,他抬眼的时候脸上有一丝动容,他没由来得觉得自己糊涂了,没错,他们 看起来和普通人根本就没什么区别,可是人妖总归是疏途的,又怎能强求天意呢?此时此刻他只想弄清楚一个问题,那就是花姑子的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或许…熊大成不得不在此刻奢望起来,或许她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才会拒绝自己。“花姑子…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嗯?什么?”“你是不是因为自己是妖类,所以才一直与我保持距离,不肯给我一丝机会?其实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尴尬身份的话,你或许会考虑我的对不对?”不是的…不管是不是因为这.个身份,我心里已经有了陶哥哥住下,就不可能有你的位置了。花姑子很想这样回答熊大成,可是在开口前接收到了熊大成满怀期待的眼神时,她犹豫了,她不忍心再一次将这个抱有一丝希望的他打入无底的深渊。反正自己和他一人一妖是不可能结合的了,那么这个答案也就不会那么重要了不是吗?想到这里花姑子已经有了答案,.她决定不让熊大成绝望,就让他抱着那一丝美丽的憧憬来接受这个事实吧!于是花姑子对着熊大成很 艰难地点点头:“我是妖精的事实的确让我的思想有了很大的变化,因此我与任何人接触的时候都会保持距离,或许也有你说的那么一点原因吧,我自己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已经将话说的很明白的花姑.子,无法鼓起勇气去看熊大成的眼,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说出实情,欺骗一个没有丝毫希望的人,对花姑子来说,是多么的难受,尤其是对方还是深爱着自己的。不过这个善意的谎言的确让熊大成lou出了一丝安慰的笑,只是那一丝难以言喻的笑看着比哭还要难看,他苦笑着安慰自己:“好歹我在你的心里,没有一文不值。”眼见熊大成这样花姑子却无能为力,她只得强迫.自己不要再说话,她也害怕自己会越说越乱,将事情弄得越来越严重,只要熊大成现在能够明白状况,能够彻底放下自己就好,花姑子在心里这样想,她此刻已经完全没有办法了,如果熊大成依旧执迷不悟的话,她一定会落荒而逃,要求陶哥哥带自己离开这个是非地,做一只鸵鸟算了。而熊大成在安静地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才对花姑子无力地挥挥手,连动都懒得动一下,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张开,不再看花姑子一眼,他害怕自己多看她一眼,心就会多疼一点,他颤抖地说:“你出去吧,你的陶哥哥应该等急了。”不知为何花姑子觉得熊大成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特别的酸,她有些担心地在原地踌躇,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离开还是静静地站在这里陪一陪他。感觉到身前的人儿没有动静,熊大成不耐地张开了眼睛,愤怒地瞪着花姑子,花姑子吓了一跳潜意识地朝后退了好几步,在还没有稳定心神的时候,熊大成用尽了力气大吼道:“还不走?你话都说道这份上了你还想我怎么样?是不是要我在你面前哭,你是不是要亲眼看到我崩溃才罢休?”花姑子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熊大成,悲愤绝望到崩溃,花姑子心头一震鼻子一酸,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掩住嘴屏住呼吸打开了房门,一口气冲了出去。花姑子跑离之后,熊大成终于还是忍不住掉了泪,他睁大了眼睛想要控制住那不听使唤的泪水,可是泪水一旦开了闸,就再也管不住,顺着他的眼角无声地流淌,似是要将熊大成内心的苦一次性释放,将他一直压抑住的情绪瞬间爆发出来。门外吹进来的风xian起了床帐,丝丝凉风钻进颈脖,又像是直直地钻进了他的心里,将熊大成的心冰封了起来,而那让自己一阵阵刺痛的冷风也足以向他证明,那个自己深爱着的女子,已经被自己给赶跑了,他不想冲他发脾气的,他也不想吓着她的,他更不想她为自己哭泣的。可是心中的酸楚谁人能懂?谁人能明?在熊大成的心里他一直气愤一直憎恨陶醉的出现,一直埋怨自己没有早一点遇到花姑子,没有占尽先机,否则一定不会输给陶醉,这是他心中最大的不甘。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不管在任何情况下,不管有没有占尽先机,他都输了,原因却输在自己是一个人,一个正常的人类!现在他突然觉得如果自己不是人,那这一切是不是就有其他的转变了?他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呵呵…我一定是傻了,我怎么会不是人?我又怎么能不是人?为什么我会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我不是人该有多好?”夕阳西下十分,陶醉已经在熊府用完膳,又因为熬不过熊雄的邀请,不得不在熊府停留了一个下午,由熊雄带领着自己转遍了整个熊府,熊雄恨不得把他家的祖宗十八代都一一介绍给陶醉,陶醉只是淡淡地笑着,什么话也不说,眼神却漂浮不定,他已经一个下午没有看到花姑子了,他担心她有什么事,上午被熊大成叫去之后就一直没有出现,连饭都没有出来吃,他又怎能不担心?终于陶醉不得不以有事在身推了熊雄的留宿,或许熊雄是真的很热情的想要招待陶醉,又或许是另有图谋,他想要给熊大成和花姑子更多的时间单独相处,在这个时候陶醉不得不朝这一方面想,毕竟如果花姑子此时已经不在熊大成那里,那么她一定会来找自己,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地就消失了半天。“哦对了…熊大人,不知花姑子她是否还在令公子那里,能不能麻烦熊大人差人去帮我叫一下?”虽然心中一直都惦记着花姑子,只是在临走之前又不得不提起,只是他不可以直接要求,那样的话会显得很唐突,毕竟这样的话要是问得直白,会很容易造成误会,陶醉再也不想和熊雄等人扯上任何关系,他能小心就尽量做到万无一失,于是他装做突然想起般,顺水推舟地就带出了要带回花姑子的话,熊雄也只是愣了愣,看起来似乎也没有在意,只是拍了拍手,就有丫鬟上前鞠躬。“红香,你去公子的房间里,将花姑娘请来,就说陶公子要带她回去了。”那叫红香的丫鬟却站在原地不动弹,熊雄有些纳闷,皱了皱眉好似有些生气般,他将双手放置背后,怒气明显地冷哼了一下,那丫鬟立即紧张得跪了下来:“老爷,花姑娘早在中午你们用膳的时候,就已经走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来通报?”熊雄此时已经气的青筋暴起,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在陶醉做客的时候,竟然将花姑子给弄丢了,而自己一手培养的这些下人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前来通报,这不是扫他熊雄的面子吗?想他熊雄在崂山做了这么多年的县令,何时何地像现在这么窘迫过?瞬间他的怒气已经凝聚,那丫鬟给吓得频频发抖。“启禀老爷,当时您和陶公子正在厅里用膳,看你们谈的十分的契合我们不敢上前打扰,老爷您以前不是下过禁令,在您用膳的时候,不管有天大的事情也不可以前来打扰吗?因此…因此我们才没敢…”这小丫鬟不顶嘴还好,她一个顶嘴的举动就让熊雄更加气愤,当着陶醉的面一时之间他有些下不来台,他欲发作的时候陶醉却开了口:“熊大人不必动怒,或许是花姑子她一时之间贪玩想要跟我开玩笑,自己先回去了,您就不要跟下人们计较了,他们也难做。”“不行,说什么都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不是给我熊雄抹黑吗?居然连客人走了都不前来通报,传出去了人家还说是我熊雄待客不周呢?”此时此刻红香已经知道她将熊雄激怒了,她是新来的丫鬟,以前照顾熊大成起居的青梅被熊大成的病给吓到了,连月钱都没有领,直接回了老家,她是刚刚接替青梅做熊大成贴身丫鬟才几天的新丫头,一直以来都听说了这个熊大人的脾气不好,很难伺候,她现在总算是领教到了,吓得跪在地上颤抖,紧紧咬着下唇不发一语,她甚至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自己错在哪里了,却即将受到惩罚。眼前叫红香的丫鬟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就在熊府做着下女的工作,换在现代里她这年纪正是灿烂阳光的时节,只是身在的时代不同,人的命运也就截然不同,陶醉见她早已经吓得一身冷汗,心中有些不舍地迈步上前,走到红香的身边,抱拳替她求情:“那就请熊大人看在陶某的面下,就不要跟她计较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传出熊大人您待客不周的说法,毕竟从您府上出去的就只有我一人不是?您这样说又是不是在指我会给您抹黑呢?”听见老爷的上宾站出来替自己求情,红香不由得抬起头涩涩地看了一眼陶醉,只见一身白衣的他潇洒俊逸地站在奇迹跟前,只是在还没有看清楚陶醉的面貌之前,她感觉到了一股视线的压力,转过头去才发现熊雄此时也红着一双眼看着‘犯了错’的自己,她又吓得急忙将头低了下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陶公子何来这样一说呢?我只是想要惩罚一下这些不懂事的东西,整天就知道吃饭却不知道做事!”“我前几日都没有见过这位姑娘,想必她是您新请来的吧,既然是新来的,就好好教教便是,熊大成何须动怒呢?”“只是…如果她能早些通报你就不会不知道花姑娘走了,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下落呢?”陶醉却在这时候笑了,他的笑容里似乎别有意思,又好似没有一点的端倪,让熊雄着实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所以熊大人就更加不必生气了,您看我这个当事人都不在意了,不是吗?来红香是吧?你就起来下去做你该做的事吧,只要你把你们家公子照顾好熊大人就不会生气了。”他笑着低下身去想要搀扶起红香,只是红香此刻着实被熊雄给吓到了,她不敢起身她害怕到时候陶醉走后,熊雄又会借故惩罚自己,在进来熊府之后,大伙都替她感到悲哀,为何要进入这个牢笼里面来,熊雄的脾气坏的那是崂山斗出了名的,而红香只是笑笑说,只要我做好自己的事就没事了。而现在她却深刻地感受到了熊雄所谓的脾气,那是根本就不分青红照白的惩罚,只要他不高兴了,你就算是有一千万个理由,那也是错的,只要他说你错你就有错!因此红香此时怎么都不赶起身,只是害怕地看着熊雄,依旧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陶醉拿她没办法,只得将视线转移到熊雄的身上:“熊大人,难道您不给陶某一点面子吗?”熊雄这才将怒气冲冲的脸收回,有些僵硬地挥挥手,“罢了罢了,算你运气好有陶公子替你求情,还不赶紧谢谢陶公子!”红香跪着将身子侧了半圈 ,对着陶醉就是磕头:“谢谢陶公子!”陶醉见状立即伸手制止了她的举动,脸上有些尴尬起来,他着实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会对自己行如此大的礼,其实陶醉没有想到的是如果此刻他没有向熊雄替红香说几句好话,红香今天晚上的日子一定不好过。“还不起来?难道要我来扶你吗?”就在红香咬着牙差一点流出泪来的同时,熊雄的怒吼又一次响了起来,吓得红香都忘记了此刻自己都快哭了,肩膀瑟瑟地抖了一下,显示出了她此刻的恐惧,陶醉不得不摇摇头将红香扶起来,红香对他点点头致谢之后,又对熊雄行礼:“老爷,还有什么吩咐吗?我去给公子送饭。”“去吧!以后机灵点儿知道吗?念在你是初犯又新来这里不知道规矩,况且这次有陶公子帮你求情,如果有下次的话,可没有这么好运了。”“是…红香明白。”应声之后红香便低着头后退着出了大厅,一直到出了门口,她才敢抬起头看一眼那个救了自己于水火中的恩人,陶公子大家都是这么称呼他的,他到底是谁呢?只是红香这匆匆的一眼,依旧只是看到了陶醉那白色的潇洒身影,他背对着门口使她无法看清他的面貌,只是她又不能在门口停留,只得带着一丝遗憾,匆匆一瞥之后迈步走向了内院……终于向熊雄成功告辞,陶醉用最快的时间飞奔回了醉心林,他担心花姑子的安危,他也无法预知熊大成和花姑子之间都交谈了一些什么,为何花姑子会不辞而别,会不会出事?花姑子从来都不会这样,她明明知道自己在熊府,为何会突然就这么走掉?原本从熊府回到醉心林的路程并不遥远,在平时没有觉得有什么里程的距离,此刻飞奔起来却觉得那么的漫长,陶醉心生焦急地想要立马见到花姑子,知道她平安知道她无事他才会放心,他此刻有些憎恨自己,为何要放任花姑子一个人去见熊大成,明明知道她心中会害怕,明明知道她对熊大成的抗拒与后怕,明明知道她那么善良那么单纯,为何要让她一个人去面对这么大的一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