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报复想到便开始做,我起床照着手电挑了满满两大桶黄澄澄的大粪,来到十字岔路口,顺手拉住一个打酱油的鬼,问:“老兄,你知道刚从这过去那个无头鬼叫什么名字吗?”那鬼说:“抱歉,我忘了。”我掏出一张冥币,冲他晃了晃,说:“一千万。”那鬼灰败的脸孔立马像醉酒一样通红,张嘴便说:“她叫小桃,出生年月不详,她妈是杀猪的,他爸是裁缝,她出道前是个木匠,出道后……”我赶紧说:“打住”,将那张冥币烧了。那鬼激动得一蹦三十丈高,跳蚤见了都要对他竖起大拇指,紧接着又以比上去更快的速度跌落,在地上砸出一个鬼型坑,半晌不吭声。我没管他,拿出重要道具——我家那头牛佩戴了好几年的铃铛,随着牛铃撕破布一般的声音响起,我也念叨着说:“鸡灵灵狗灵灵,嚣张女鬼小桃速显型,赤脚大仙急急如律令。”话音刚落,那女鬼凭空出现,脖子居然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脑袋,驴唇不对马嘴,见到我以后,愤然道:“兀那小儿,你别欺人太甚。”我冷笑道:“你是人吗?”女鬼:“…………”我又道:“听说你多年来一直饿着肚皮,饱受压迫,而你又那么照顾我,我不蔚劳你一下,实在有负观众厚望。”说罢抄起粪瓢舀得满满的,边泼边说:“小桃来领,小桃来领……”众所周知,清明也好,鬼节也罢,人们在给鬼烧纸钱时,总要准备满满一盆水,里面扔一撮米饭一些肉,最后念着名字或者称呼泼出去,念到谁,谁来领,这是地府阎王定下的铁律,冥冥之中自有法则约束,万无例外,而不管谁领到,吃不完绝对不可篼着走。那女鬼在一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蚱一样,左蹿右跳,偏生又吃过我莫大的苦头,死也不敢过来阻止我。我一担大粪见了底,她兀自蹿来跳去,状若疯狗。我满意地点点头。忽然间,只见眼前鬼影一晃,一个穿着鬼差制服,染着黄毛的家伙挑着一担黄白之物走到女鬼面前,捏着鼻孔说:“小桃,你的快递,速度签收。”我不得不感叹地府物流真牛逼。那女鬼不得不止住身形,像死了爹妈一样,痛苦地说:“可以不要吗?”黄毛鬼不耐烦地说:“我和上司组队要去泡良,很忙的。”那女鬼伸长了脖子吐出一双稀巴烂的袜子,颤抖着接过担子。黄毛鬼手腕一翻,手中多了一个小本本和一只笔,说:“签收。”那女鬼把担子抗到肩上,接过签了。黄毛鬼拿回本子,又伸手说:“五千块。”女鬼傻眼道:“…………”她一个孤魂野鬼,内衣都买不起,找她要钱简直比逼着公鸡下蛋还要难,我突然感觉自己真缺德,原本想羞辱她一翻再扔两张快过保质期的符咒灭了了事,现在却看不下去了,连忙烧了一张两千万面额的冥币给女鬼,然后说:“这位是白哥还是黑哥,她的钱在银行,现在估计拿不出来。”黄毛鬼看我一眼,说:“我不过是个临时工,顶头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领导才是黑白两位大佬。”接着掏出个传呼机模样的疙瘩,几下鼓捣,点头说:“我会直接从银行扣钱,再见。”一晃眼,不见了。这时只听一声呻吟传来,我循声一看, 先前不慎入地三十公分的鬼抽着凉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身上很不幸地沾满了大粪,我刚才泼得兴起,把他给忘了。那鬼伸个懒腰,舔了舔嘴唇,咬牙说:“原来有种跌伤叫骨折,还指望那一千万可以包个小蜜,现在看来得看医生了。”一摇三摆地走了。我很想问他他有骨头吗?不过为免再生事端,我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吞了。扭头一看,那女鬼脸部表情各种变幻,正拧着眉头闭着眼,小口小口的吃着大粪。我暗叹一声造孽,收拾家伙回家,然后找周公喝上二两,接着天就大亮了。正琢磨着憋着尿再赖会儿床,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像拖拉机轰鸣一样传来,我只好说着文明的脏话穿衣起床。(病句乎?)出了大门一看,他外婆的二爷,咋那么多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