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踪她心里的伤,远比想象的要深。之后的时间里一直恍恍惚惚,根本没法上学。城寺刚刚完成项目时间比较多,索性留在家里陪着她,一方面怕她出事,一方面也了却封青的担忧。工作台开着一盏小灯,上面还摆着之前他没画完的图。怕屋里太安静她会怕,他放了一点轻音乐。她醒过来之后喊冷,可能有些发烧,他把空调都关了,又拿了被子给她盖上。看着她阖着眼睛躺在**,眼睛下印着疲倦的青影,一排长长的睫毛不安的藏着她的眼睛。他知道她根本没睡着,刚刚睡下去不久,她就做噩梦醒了过来,出了一头汗,看起来精神很差。中午唯一赶过来看她,做了一些清淡的东西,她却碰也没碰,埋在**一言不发。她想说的时候,再说吧。唯一走的时候,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晚上封青和唯一回来的时候,带着旭姨进了门。旭姨毕竟和封嫣最亲,让她来,也许比他们谁在都强。封嫣和旭姨关在房间里很长时间,三个人一直在外面等着。旭姨出来的时候,脸上也挂着泪,摇摇头。“这孩子是吓坏了,先别强求她了,把身体养好重要。接到我那吧,封蓝也不在,我照顾她,别让她爸妈担心。”听到封蓝的名字城寺有些不自在,家人提出带她离开,他也没什么反对的立场。那晚,封青抱着妹妹离开,大夏天里,她身上却裹着城寺冬天的棉服。两天里,整张脸都瘦了下去,埋在哥哥怀里不说不动。进到车里,就缩在唯一的旁边,阖上眼睛,看起来格外憔悴。再厚重的衣服,也挡不住她心里的恐惧和悲哀。即使旭姨把她抱在怀里,也抹不去那些恐怖肮脏的记忆。封嫣就这样,断断续续病了一个星期。城寺没再见到她,只听封青说,她不太好,再这样下去,恐怕得带她看看医生。……整个星期城寺都没去学院,导师打过两个电话找他做新项目,他推辞了,只说家里出了一些事。他开车载着圣寺和行李换到学校的寄宿部,还有不长时间.16.\\m 1|6|官方招牌**四菜一躺上传就要高考了,他想他能专心功课。圣寺的功课并不是很差,但是不上心,也对将来没有什么打算。毕竟家里帮他找个大学上不是什么难事,就像当初帮他找个好高中一样。但是因为这次程东的事,他没拒绝,听了哥哥的安排。朋友一场,他最后就是把自己手边的几千块钱都寄给了程东,钱是偷偷汇出去的,希望程东能早点恢复。送走弟弟之后,从唯一那问来了程东家的地址,城寺去了一趟,他是走着去的,他家的那条小巷,开不进去车。除了程东的母亲,并没看见程东本人。程东的寡母是个和善的人,一脸沧桑,见面时,正在院子里洗菜。把城寺迎进屋里,满屋堆着她帮人干活加工的布料,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屋子一角,还堆着从街上捡回来的废旧报纸和纸盒。他们只短短说了几句话,程东妈妈就哭了。“前几天打架受了伤,也没什么钱看,让几个朋友接走了。”抹了一把泪,妇人叹了口气,“哎,没有让人省心的时候,刚刚从少管所出来,又打架。”“您知道他在什么朋友家吗?”再去那家医院找,程东早就不在了。可能是唯一和封青一离开,他的弟兄就带着他走了。毕竟受刀伤,很容易再招惹上麻烦,如果医院报警的话,城东百分之百会被抓。“不知道,派出所的警察也来过几次了,真的不知道,亏了你们这些朋友惦记他,东子太不懂事。”妇人又抹了把泪。“我能去他屋里看一下吗?”妇人并没反对,掀开一个门帘,露出半间不太大的内间,屋里有点黑。**堆着一些年轻男人的衣服,有些破旧,屋角的椅子上放着工具箱,散乱的露出很多斑驳的榔头钳子。城寺的视线在这不大的屋子环视了一周,最后落在了墙上的相框上。除了几张老旧的照片,像框的四周都贴满了彩照。相片里都是封嫣,刚刚上中学的样子,放学路上的,也有最近一段时间的。虽然照得都不太好,但是,还是明媚动人的,尤其一两张她不经意微笑的照片,她脸庞上总有一种抓住人的表情,即使是脆弱。几十个封嫣,从冬到夏,虽然没有直视镜头,镜头却捕捉了她的心思,淡淡柔柔的心,藏着心事望向远方的眼眸。城寺推出了屋子,谢过妇人,就离开了。那些照片,泄露了一些事情,是他以前没有想过的。走回家的路上,突然想到当年在大院的树下,踢了他两脚的那个男孩,然后是被他一拳打倒在地的那个中学生。眼前是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睛,耳边是当年他叫嚣过的那句话,“你能护她一辈子吗?”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留了些钱在他的桌上,算是给他母亲的吧。也许圣寺说的是真的,为了救封嫣,他挨了那些刀。也许像唯一说的,他受伤时,嘴里喊的是封嫣的名字。他不许他再沾染她,但是不能阻止他喜欢她。他会护着她的,一直护下去。回到父母家里,城寺要了父亲朋友的电话,又出门了。警察找上程家,说明事情还没完,找到程东之前,他想弄清出了什么事,寻仇的话,到底是什么样的积怨,又为何牵连到封嫣身上。两天后,城寺见到了刀疤,在医院里。刀疤的右手的五个手指,被人砍断了三个,虽然接上了,也注定是残废了。屋里有分局派来看着他的人,整个病房算是一件拘留室。刀疤身上有案底,受伤到医院接手指,说不清受伤情况,医院就报了案。之后,他被控制起来。城寺并没进病房,只是从送饭送药的窗口往病房里望了一眼。所谓刀疤是个面目可憎的年轻人,带着常年厮混的流气。那只断指的手,高高悬着,裹着厚厚的纱布,脸上,没什么表情。当年,程东进少管所那一架,砍伤了刀疤的弟弟,虽然被关了三年,但是刀疤并没准备如此了解。分局拘留所里几个跟着他的同伙,还都不到十六岁,前前后后的事情说得不是很明白,但是城寺也算懂了。咎由自取,执勤的警员关上了那个窗口,示意城寺离开。是程东断了那三根手指,刀疤和手下还了他七八刀。是谁伤的封嫣,她肩上的伤,还有腰上的,还有,哪些吻痕。他必须知道,也必须见她,不管她瞒得多么深,他都得挖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