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亭。酉时一刻。酉时二刻。酉时三刻。“公子,走吧。”无香看着十里亭内临风而立的梁煜道。而那人却似没听见一般,他纹丝不动,双目看着远方,锦袍被风吹得上下翻飞。“是呀,是呀,公子,我们走吧,应公子不会来了!”沐雨也接口道。虽然公子不说,但他们几人却都知道,公子是在等应公子。可是,今儿个上午那二人分开的时候,公子并没有叫应公子来为他送行了,应公子也没提要来送行啊!那么,公子如今在这等人家,这又算是什么意思?“离枫,把琴摆好。”梁煜头也不回的淡声吩咐。“是!”离枫虽是不解梁煜此举的意图,还是取下斜栓在身上琴,将其轻轻放在亭里的一处圆石桌上。约莫着又过了半刻钟的时间。“来了来了,应公子来了!”沐雨突得大声叫道,声音里是说不出的兴奋。“你来了。”梁煜见应想想已经到了他跟前,他转身看着她,语气是说不出的平常,仿佛并不是他已经等了她一个时辰的样子。应想想看着梁煜,此刻的梁煜已经取下了面具,这是她几天来第一次见着他的真容,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人面容俊朗,眉目如画,宛如温润的良田美玉,他面容的轮廓并不凌厉,给人一种柔和的感觉,这与他的性子有些微的不符合。然而,应想想不知道的是,他以前的性子与他的面容其实是极为相符的,但那也只是以前而已。梁煜的长相跟秦少臣和宁楚暮相比,确是不及他们俊美,但却具有他独特的气质,让人一眼看去就不能忽略他的存在,他绝对是属于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人。梁煜的面容并不让应想想意外,因而她见着他与以往也没什么不同,她凝神看他:“你在等我?”他居然知道她会来。梁煜移开看向她的目光,也不回答,他缓步走向摆放着琴的石桌处:“可还记得,你欠我一个条件?”应想想抬眸诧异的看他,然后轻声道:“自然。”是的,她欠梁煜一个条件。昨日上午,她和他下棋,他的一个小斯沐雨在旁边提议,说他们这样对弈不好玩,要输了的人答应赢了的人一个条件。当时,她和他都没有出声,没有说允,也没有说不允,却不想他如今竟会提起。不过,昨日那盘棋确实是她输了,如今,他来索要条件,她也没有立场拒绝。梁煜把她的诧异看在眼里却依旧不动声色,他道:“那么,你就弹首曲子给我饯行吧。”应想想闻言又有些意外的抬眸看他。“怎么?不可以?”梁煜反问,他眼神没有看向她,却知道她的反应,他凝神专注的看着石桌上的那把琴。“好。”应想想轻声道。“走,我们也过去看看。”秦少臣几人原本在不远处看着那边的场景,但几人武艺都极高,那二人又没有特意压低声音,因而那边的谈话声他们自然也是是听到了的。他们原本是不打算露面的,不过如今,既然应想想要弹琴,他们又怎么能错过。他们可是还没听过她弹琴呢,好奇得很。梁煜见那三人走过来,也不意外,似乎他早就知道几人在不远处一般。他淡淡的朝几人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他看着应想想坐到石桌旁的凳子上:“可以开始了吗?”应想想点头的瞬间流利的音符就从她的指尖汨汨泻出,她轻拢慢捻,幽幽的琴声如山涧溪水流淌,如鸣佩环呤叮作响。应想想弹的是一首有名的曲子《乱红》,那首曲子中含着凄凄的哀婉,曲调悲悲凄凄,冷冷清清,恰似渲染了如今的离愁别绪。她手上动作不停,心里却想到了古时的十里长亭,和如今的十里亭相比,那同样也是送别的地方,这长亭,果真是个悲戚的意象,不论在过去的古时还是如今的古时。应想想的曲子太过新颖,亭里亭外的的人都有些怔愣,他们凝神细细聆听,不但被琴音的感情所震撼,更被这新颖的曲子所吸引,更甚,她高超的琴艺也让几人大感意外。其实,对于这样的琴,应想想并不擅长,她擅长的是古筝,但她从小就喜欢古典的东西,这些东西她也学过,只是并不精湛,甚至连梁煜的十分之一都不及。几人会觉得她琴艺好,那纯粹是曲子带给他们的错觉罢了。《乱红》是应想想很喜欢的一首曲子,同时也是她最擅长的曲子,所以,即使她久不碰琴了也弹得流利异常。一首《乱红》弹罢,亭里亭外鸦雀无声。良久,几人才回过神来。“我果然没看错。”梁煜的声音里有些许欣慰,还有淡淡的释然。应想想有些不解的看她,正欲出声询问却被突如其来的惊呼声打断。“怎么有股檀香味?”凌和突然出声,她明明记得方才是没有的。秦少臣也是此刻才注意到,因为空间并不密闭,所以香味并不是很浓,只有淡淡的一股在亭里萦绕。他几不可察的皱皱眉,他也记得方才来的时候并没有檀香味的。在江湖行走已成习惯的他嗅到异常香味,自然会心生警觉,他的目光在亭内逡巡。蓦地,他的脑中闪过一些念头,琴,檀香,檀香,琴,檀香,檀香……他看着亭内的那把琴,陡然瞪大眼!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