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臣,你的意思是,小应手上的琴就是……幽木紫檀琴?”秦少臣话音刚落,应想想还没出声,倒是凌和先惊呼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表哥寻找多年的东西竟会在灵刖梁煜的手上,她更没有想到,这个贵重的东西,梁煜竟然肯给才与他认识三天的小应,这一切都太出人意料了。“极有可能,至少,我有九成的把握。”秦少臣眉目微微挑起。要说应想想闻言不吃惊,那绝对是假的,她没想到,梁煜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她,不过,如果她早知道,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接收的。壕洲街头,今日虽是面具节的最后一日,却依旧热闹非凡。天色渐渐转暗,几人虽是在街上闲逛,但因为各自心里都想着事,所以也就都没有开口说话。然而,此刻的他们却不知另一处已经在波涛暗涌。应想想举目四望着这壕洲城暮色四合时的景象,很快,她注意到有很多的人都从一个方向而来,她有些疑惑。“每年面具节的最后一日,壕洲人都会去寺庙还愿,所以他们现在应该都是从庙里回来的。”秦少臣看出她的疑惑,出声为她解释。应想想在恍然的同时又略感惊讶,他不是一直都在想着事情吗,如何会看出她在想什么的?壕洲街头的另一边。“少爷,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出声询问他身旁的一个年青男子,声音里是说不出的凄凉与落寞。“先找个住处落脚,明日一早就赶去京都。”那男子脚步都不停回道。“是……是去找右相大人吗?”那老人略显迟疑的问。“嗯,相信有爹的密涵在,他不敢太为难我们。”那男子脸上有着饱经风霜的老成,看上去与年龄极不相符。“老爷他们……”那老人一听到男子提起他爹,立刻语带哽塞,轻轻抹泪。“管家!”一直走在前面的男子猛地停下脚步转身,他语带呵斥:“已经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我家的灭门仇我是一定会报的!”男子说到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了,他满脸愤恨。待那男子转过身,这才发现,他竟然是没有右手的。“少爷,你终于长大了,只可惜老爷他……老奴有愧于老爷呀!”那管家说着就老泪纵横。男子闻言也有片刻的怔仲,是啊,家里横遭变故,他终于懂事了,可是他爹却再也看不见了。他想起那三人,灭族之仇,不共戴天。良久,他道:“走吧。”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个青色的身影蓦地映入他的眼帘,那男子的眼陡然瞪大,脸上是滔天的恨意。“是、他!”那男子的面容因为憎恨而扭曲得近乎狰狞。“少爷,你说什么?”老管家不解的问却发现他家少爷没有回答,他说着那视线看过去,只看见一个穿着青衣的男子,不是那应想想又是谁,不过老管家显然是不认识的。“我就说怎么在炎城到处都找不着人,原来是逃到壕洲来了!”那男子几欲将一口牙齿咬碎,拔剑提步就过去了。此刻的他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俨然是忘了在那人身边还有另外两个寸步不离的人,他只知道,因为那人,他家满门被抄斩,若不是他爹让他从密道逃出来,他们潘家,恐怕早就没有一人存活在世了。所以,如今的潘家,就只剩下有他和当时因为外出办事而躲过一劫的老管家了。都是因为他们……“少爷……”老管家虽是不知道他家少爷是因为何事而突然变成如今这样,却知道这样不妥,他极力劝阻。潘岳哪还听得进去,大力将老管家往旁边一推就提剑快步走了过去。潘岳知道应想想不会武功,只当此时正是天助他。不巧的是,彼时的应想想并没有注意到前方提剑直步向她逼来的潘岳,她方才因为见着一幅仕女图而走了过来,秦少臣几人对此没有兴趣也就没有跟过来,只在不远处看着,所以她与他们还是隔着一段距离的。“呀……纳命来!”潘岳靠近应想想,一把尖利的长剑猛地就朝应想想心脏的位置刺去,他口中高喊。周遭的人见着这一幕都尖叫着抱头鼠窜,唯恐被殃及。情况来得太突然,应想想正凝神看着那幅仕女图,根本就没还有反应过来,但她学过跆拳道的柔软身子在遇到危险的状况下却本能的向后一仰,然而,还没待她成功避过那一剑,她的身体就感受到了温软,然后扑鼻而来的就是干爽的清香混着淡淡的药香味,随之而来的就是利器刺入**的声响,但她却没有感受到痛疼。应想想的瞳孔骤然放大,那幅画面就被放大了千百倍。随后就是拔剑时鲜血洒向四周的声音,接着就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尖叫声。应想想蓦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失去了反应,她不能动弹了,她怔怔的看着,不知道要如何动作。“楚暮!”秦少臣惊声嘶吼,猛的跑过来,他的折扇越过重重人群直指潘岳的劲项。“啊……”那是潘岳的惨叫声。应想想亲眼看见潘岳倒地,她亲眼看见一个老人看着扑过来爬向潘岳,号啕大哭,涕泗横流。她亲眼看见那个恍如谪仙的清俊男子,他颀长的身影轰然倒地,他雪白的衣衫上一片血红。她亲眼看着秦少臣飞奔过来接住宁楚暮倒地的身子,她亲眼看见自己满手的鲜血……一切的一切,她都亲眼看见,却不能动作,甚至不能伸手扶住那个雪白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