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徐徐前行,道上时有颠簸,宁楚暮就环着应想想的腰往后靠,让她完全倚着自己。这样的姿势,一路乘马,应想想竟然一点难受的感觉都没有。二人靠得太近,几乎是呼吸想闻,他混着淡淡药香味的干净气息让应想想心跳如雷。因为骑在马上的缘故,宁楚暮的身体与应想想的身体不停摩擦,尤其是她的后背与他的胸膛。他明显感觉到他的胸膛上与她肌肤相抵的部位,渐渐的开始一片滚烫,他扶在她腰的手也渗出汗来。慢慢的,两人身体接触的部位温度节节高升,应想想也感觉到了不适,她微动了下身子,向前挪了挪,想与他隔开些距离。此时马正在飞快前行,宁楚暮一把制住她的动作,手上稍稍用力,将他贴得自己更紧了些,直至二人身体接触的部位再没有了一丝间隙。“危险。”他温淡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轻轻的,柔柔的。他的唇因为马的一个颠簸突的擦过她的耳朵。应想想的耳朵蓦地就红了,然后迅速蔓延至她清冷的面颊上。听了宁楚暮的话,应想想终是没有再动作。宁楚暮见此,唇角不经意的勾起一抹轻柔的笑,阳光照射在他俊美惊人的面容上,那笑竟有冰雪消融,大地回春之感。应想想被风吹起的发丝偶尔拂过他的鼻端,带着她特有的清香,他不由得心神一荡,隐隐的期待,这条路永没有尽头。八日后,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照射大地时,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吕梁境内。几人停下马匹,,宁楚暮率先从马上跃下,然后将应想想抱了下来。就在几人下马的时候,黎鹭的面色猛地变得惨白起来。他的身体在抖,就连渐渐失去血色的嘴唇也在隐隐的颤抖。“黎鹭,你怎么了?”应想想在马上时就发现了黎鹭的异常,他不对劲,很不对劲。她几乎是双脚一落地,就急步走向他。只要她还带着他,就会对他负责。应想想的身体一离开,宁楚暮突的就觉得心里空得难受,他抿着唇,怔怔的看着她渐渐远离的背影,脚下没有意识的朝她移近了几步。“黎鹭?”应想想蹙眉,她方才的呼唤竟然也没有引起黎鹭的注意。此刻黎鹭只是面色凄惶的看着吕梁。其实,他早就发现这条路有些熟悉了,只是,一直都不肯相信会那么巧合,不信在五年后,他还会再次回到这里。终于,黎鹭转头对着应想想,他双目无神:“你们……来吕梁作什么?”此刻秦少臣几人也发现了黎鹭的异常,都走了过来。秦少臣听到黎鹭的话,眉头微微一蹙,他们一路上可没提过吕梁这个地方,他看着黎鹭:“你知道吕梁?”黎鹭凄凉一笑,面上竟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沧桑,他恍惚的答道:“怎么不知道,它是我的家乡!”如何会不知道,这个他费尽心力逃出的地方,他的故土。或许是他的笑声太过苍凉,也或许是他的眼神过于空洞,又或许是他的话语充满悲怆,几人一时都没有了声响。他们是何其聪明的人,几乎是一看黎鹭的模样就知道,这里一定是他充满痛苦回忆的地方,再看看周遭的满目疮痍,他们也就知道,他的痛苦还一定与这场大旱有关。气氛有一瞬间的静默。又过了好一会儿,黎鹭才面向几人。他跟他们讲了自己的身世,又将自己家所发生的一些事还有他自己是如何走出吕梁的,亲人的惨死,一切的一切,惨况,遭遇,他都一一道来。黎鹭说的声泪俱下,几人听得心里惶惶。秦少臣听得心惊,活活饿死?竟有这等事!他看着黎鹭:“这些年来,朝廷不是连年都有派人来赈灾的吗?还有,不是每年都有发放赈灾的钱粮吗?怎还会发生这样的事?”黎鹭凄苦一笑:“就那些钱?那点粮?吕梁连年大旱,百姓颗粒无收,疾病,瘟疫,到处蔓延。你们是没见过吕梁尸横遍野的时候吧,他们都是被活活饿死的,要么就是被疾病传染而死的,这样的事,在我还没离开家乡之前,是天天都会上演的。到如今,吕梁的人还没有死绝,这已经是个天大的奇迹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的几年里,朝廷其实每年都在增加赈灾的钱粮,前来赈灾的官员也一批接着一批的换,灾情还是有所抑制的,只是因为没有根治,效果不明显而已。黎鹭停了一会儿才接着道:吕梁人自小就生活在这里,全家老少都在这里安家落户,搬出去又谈何容易,在这里,至少还有个家。这一个城距离下一个城又太远太远了,有些人,实在是撑不住了,就想走出吕梁去讨生活,但他们大多都死在路上了。一开始人们还寄希望于下雨,留个念想。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仅依旧滴雨未下,反而越发的干旱……”在黎鹭低低的诉说中,几人的面色越发的凝重起来。秦少臣暗道,这灾情还真是严峻得可以,难怪萧昀会有所担忧。在黎鹭说完后,几人又沉默了片刻。半晌,秦少臣严肃的看着黎鹭,他冷静道:“听着,黎鹭……”秦少臣将他们几人此行的目的简单的跟他说了一下,不过并没有提他们的身份,只说是此次赈灾的钦差大臣的亲信。黎鹭听着秦少臣的话,眼睛越睁越大。“所以黎鹭,有我们在,这一次,吕梁一定会有所改变的。”凌和难得的说好话安慰起黎鹭来。“会不一样的。”应想想也轻轻出声。“嗯。”黎鹭看着几人,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