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终于又看到你笑了。”梳妆台前一个丫鬟拿着一把桃木梳替李相的女儿李婉笛打理云鬓。“小若,不用帮我梳头了,你去把要给我爹喝的药端来,我亲自给他送过去。”李婉笛取过丫鬟手中的梳子。“小姐,太子今天要来的,你就让小若再给你打扮打扮吧。你看你,最近因为相爷的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面色好差,都不怕给太子留下不好的印象啊?”丫头小若在首饰盒里挑了一支精致的珠花别在了李婉笛头上。“不用了,你快去把药端来。”李婉笛阻止她再在自己头上动作。那丫头嘟囔着抱怨了一句,还是转身出门。应想想在丞相的府邸穿梭,路过长长的回廊,之后是后花园,园里冬季盛开的花竞相争奇斗艳,除了梅花外,还有南天竹、一品红、君于兰、樱草、佛手掌、山茶花和四季海棠等,另外还有几株花她没见过,叫不出名字,宁楚暮告诉她,说它们是小仓兰、马蹄莲、仙客来、瓜叶菊。“呀,应公子!”就在应想想出神的打量各种花时,丫头小若端着药碗匆匆而来,一个没注意撞了她一下,一碗药全洒在了她的身上。应想想凝眉看着衣襟上那团乌黑的药渍。“抱歉抱歉,应公子,我不是故意的!”小若想上前替她擦拭的,别扭了好半天,估计是顾及到男女有别,终是没有动手。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应想想,“应公子,我……我现在要重新盛一药碗端去给小姐。你……你可不可以……等一下,我马上回来就给你找衣服,然后再把你这衣服拿去清洗。”应想想转身离去,清冷的声音传开,“不必麻烦了,你去办自己的事。”小若看着她的背影,疑惑之色浮于眼底,府上的人都说治病的神仙公子不好亲近,她怎么觉得这应公子比神仙公子还难亲近呢?应想想沿原路返回,准备回房去换身衣服,当走到长廊尽头的转角处时,一巨大的吼声让她生生顿住了脚步。“什么人如此放肆,胆敢见到太子殿下还不下跪行礼!”应想想缓缓转身,这才发现所有的家丁丫鬟低头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她极其自然的抬头看向那个除了她以外唯一站着的人。那人一身玄黑衣服,眉目冷峻的瞅着她。应想想似是而非的轻勾下唇角,是他!不知道这算什么,是狭路相逢还是仇人见面?她可记得他,或者说,他化成灰她都认得的,那个她才刚来古代就想要她性命的人,她又怎么会忘记?齐流郢的眼里划过讶色,是她!她怎么会在夜澜?而且还在丞相府?从她看他的眼神,他知道,她还记得他。心里苦笑了一下,也是,谁会那么容易就忘记了曾经想要杀自己的人!齐流郢的眸光太深邃,从他的目光里应想想并不清楚他有没有认出她。认出也好,认不出也罢,她并不介意,微微朝他点点头就继续走她的路。她并非是一个喜欢记仇的人,所以也从没想过要报仇。因此,如今他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下跪,绝无可能!她是现代人,学不来入乡随俗那一套。朝堂上的事跟她无关,她一双膝盖,连她父母都没有跪过,更惶论他人。“大胆!”齐流郢的近身侍从见此,起身就要拔剑上前将她拿下。齐流郢轻抬起一只手阻止了侍卫的动作,他看着应想想的背影,唇角微弯,她头都不回一下,就不担心他的侍卫会动手吗?或者说,她那么自信,他会阻止吗?“殿下!”侍卫显然是觉得应想想的行为触犯齐流郢的威严,还想继续上前去,不过齐流郢没有开口,他也只能忍着。“算了,她不是夜澜人。”他说着就往丞相的房间而去。方才要动手的侍卫却震愣当场,太子怎会知道那位公子不是夜澜人?“宁公子,依你看,我爹大概什么时候会转醒?”李婉笛给李相喂下药后转身问在一旁专心配药的宁楚暮。如今,她对他充满了感激之情,因为他,他爹爹才再次活了下来。短短六天的时间,她爹爹的高烧就已经退下,呼吸也变得顺畅起来。她记得他说过,他爹的病目前已无大碍,现在还不醒来只是在昏睡,让她不要过于担心。宁楚暮在旁边的桌上写药方,听到她的问话,头都未抬一下,“最多在三日之内便会醒来。”李婉笛闻言一喜,正准备再询问些事却听到了敲门声。“小姐,太子殿下到了要进去探望相爷,问你可否方便?”宁楚暮提笔写方子的手微微一滞,随即又恢复了动作,李婉笛快步前去开了门。“殿下……”“李小姐不必多礼。”齐流郢扶住要下跪行礼的李婉笛,“我奉父皇之命前来探望,丞相的病可好些了?”他说着目光在屋内一扫,几乎是瞬间就看着了正在凝神写药方的宁楚暮。他看见那人微俯低身子,运笔如神的在纸上写些什么,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风华绝代,仅仅是一个侧面就优美得像一副水墨画。他出现在那里,周遭的一切就都变得明朗起来,遗世独立,俨然一副世外仙人的姿态,仿佛屋内的其他人都是不存在的。李婉笛惊异的看宁楚暮,太子殿下在此,他为何不过来行礼?想了想,还是出声,“殿下,这位宁公子,他是替我爹看病的大夫。此次我爹的病得治,全倚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