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涡纹暗银盒（二）

银盒的表面竟然开始像水波一样流动起来，似真似幻。我定了定神，忽然发现这一幕似曾相识。就好像儿时进行过的拼图玩具那样，眼前的银盒表就如同上千块可以定向移动的细小拼板，在梁六爷的手指之间，不断变化着，组合着，拼凑出某种奇特的图案。不一会的功夫，银箱表面上的上千枚小小的拼板在梁六爷的指挥之下，朝着同一方向旋转滑动。仅仅凭借肉眼就能够分辨的出来，这是一团云霞的轮廓。不光是我，邱连虎和顺子也是一样，眼神之中的震惊之意难以言喻。银盒上面的这些云霞图案，像是事先有人刻意精心雕琢好的一般，最终一共形成了七朵之多。飘渺样子极具韵味意境，并且通体都没有半点瑕疵纰漏。邱连虎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六叔，这么多的细小拼板，只怕有千八百块吧？都被您找到了规律，当真算得上神乎其技了！现在银盒表层能够现出这样的图形，是否说明我们即将大功告成？”梁六爷缓缓的将手掌收了回来，似乎刚才的一番动作消耗掉了其大量的精力与体力。喘息了一阵方才说道：“小白老虎，这个时候用不着抬举我这把老身子骨。你们看，拼图板块上面的纹饰各不相同，而其下方的滑轨有纵横交错，就有无限种排列组合的可能，要说解开谈何容易？云霞图案只是我刚才经过尝试之后碰巧得到的完整形状，是不是此间的首层浮屠印迹，还不得而知！”顺子见到自己的师父已经出现了筋疲力尽的征兆，连忙为梁六爷递上了一瓶饮水，并在鼓起勇气之后，开始学着梁六爷的样子，准备对涡纹银盒进行探查尝试。只不过，顺子是个年轻的小伙子，阳气旺盛，担心箱中的利器再起杀机。于是接连套上了两双手套，加上了双保险，这才缓缓的将双手靠近。顺子动作更慢，也更加小心谨慎。他并没有立刻改变此刻的云霞图案，而是顺着整片银箱表面细细摸索。却不知道，是否在他的感应之下，那些拼板下方的秘密就能够被真的被窥探得到。十几分钟过去了，顺子终于无奈的摇头。抬头说道：“师父，恐怕这云霞图形并没有合上浮屠印的根基。徒弟没有发现在这样的位置排列之下，那些表层拼板有可以向内或者向外移动的趋势。这第一层的解码，恐怕并不正确。”梁六爷似乎早有思想准备，点了点头。眼神闪烁之际，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重新尝试。这一次，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梁六爷降低了移动表层浮的快节奏和速度，似乎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感受下层结构之上。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第二次重新排列，足足用去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我等的有些焦急了，不时的望向身旁的白虎将军。虽然他表现得比我沉静的多，但眼神同样紧张。满心的疑问只能够吞在肚子里面，谁也不敢轻易打断六爷施技。只有顺子双目放光，聚精会神的盯着，如饥似渴的学习师父的惊世绝艺。终于，银盒表面上再次见到了成型的图像——这一次，梁六爷将表层的拼板浮快凑成了一只灵兽麒麟的样子。麒麟图案非常完整，长角利爪一应俱全，还微张着嘴巴。似乎下一个瞬间，这只祥瑞异兽就要从银盒表面堆积的浮块之中，跃然而出。梁六爷苍老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意，似乎信心满满。他没有重新让徒弟顺子接手的意思，而是从麒麟图案的头部开始，慢慢的尝试将浮块向外拔出。姜还是老的辣！梁六爷不愧是传说中的“锁王”，终于尝试成功。只见麒麟两只长角，上面有几十枚遍布花纹的浮块，此刻几乎完全脱离银盒表面，向外翻转凸出半寸的距离。而这样的粒状拼板，还在不断的增多的过程中。梁六爷对于自己的手艺十分满意，已经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并示意顺子立刻过来帮忙。他们师徒二人眼神之间相互提醒，手掌之上相互配合。又过了几分钟的时间，已经将可以拉动的浮块全部整理出来。而这些拼板一旦离开原先的表层，便不再下沉，呈现稳定布局的状态。梁六爷在完成之后长舒一口气道：“小白老虎，这把老命已经卖出来了，下面就要看你的本事了……”邱连虎双眼之中爆出了两道精光，立刻走上近前。凑近看了看涡纹银盒，便明白六爷的用意。于是，手中的洛阳铲舞动起来，划出一道弧线，高起缓落，最终水平的紧贴银盒表面。在征得了梁六爷的认同之后，按照这些凸出表面的浮块顺序，依次朝着同一方向拨动。精钢打造的洛阳铲与银质拼板之间发出细小而又清脆的碰撞之声，似乎每一声碰撞都是撞在了内藏机关的关节之上。丝毫不见有一丝停滞或者阻碍的趋势。等到这条线上的所有浮快都朝着同一方向倾斜而至，邱连虎飞速的将洛阳铲收回，并远远的退开，静观其变。就像是慢镜头播放一般，这银盒的表面开始呈现惊人的变化。那些留在原地的其他大部分浮块，忽然分批次的开始上升，充满了节奏和规律。最终，所有的拼板全部达到了向外延至半寸的位置之上，让那麒麟图案重新陷入其他背景浮块的包围之中。银盒表面的所有变化都从左至右依次进行着，直到最右端也完成了这一转变。整个银盒通体呈现出“喀喀喀”的响动，在最右边的地方，展开了一道狭长平直的缝隙。邱连虎刚想要开口询问，梁六爷已经自行动起手来。他将身边的袖珍铁锨的边缘，直插进银盒表面刚刚产生的这条缝隙之内，用力向外一挑。整个银盒表层就像是掀开了一层褪掉的兽皮一般，整个的被甩在了我们身边。我的眼前顿时一亮！这表层浮屠印的下方，竟然清晰发亮，银光闪闪。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层的机关之内，虽然经过了几百年的时间，却没有过任何外力破坏。展露在我们面前的，是另外一层银质纹饰。我忽然意识到，在开启银盒这件事情上，我们距离完全成功还有一定距离。因为浮屠印，并非仅有刚刚破去的那一层而已。只不过，梁六爷与顺子的脸上却都出现了笑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六爷清了清嗓子：“浮屠印层层交错相扣，不管有多少层的设置，最难的绝对是最外面的第一重。只要抽丝剥茧般的揭开首层浮屠印，至少便能得到图形之间的秘密和规律。首层既然是麒麟图形，那里面的几重，自然也是祥瑞之物的寓意了。顺子，为师给你个举世难寻的机会，将这第二层的印记速速破去！这就动手吧……”顺子也不推脱，一副摩拳擦掌的架势，紧了紧掌上的双层手套，便开始迅速的开动起来。有了麒麟图形作为参考，顺子直接将第二层得拼图按照凤凰之形进行排布。可是事与愿违，在排好形状之后并无进展。顺子也不着恼，稍作思考后便另起炉灶。一边调整手掌下方那些浮块在行进间的种种触觉，一边将凤凰的图形渐渐转变成冲天而飞的仙鹤图案。很快，他找出其中可以拉拔出来的一部分拼板，并在不久之后完成了拼图。图形排列完成之后，一旁梁六爷的笑意更盛了。邱连虎还没有动手帮忙，顺子自己便用携带的铁锨，将突出的所有拼板放倒成倾斜角度。这一回，整个银盒的表面自右向左，每一枚浮块犹如滚动的波浪，席卷而去。等到这股“波浪”卷至银箱左手边缘的时候，忽然静止不动了。这和刚才的情景不同，并没有出现第一层浮屠印褪去时的清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