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白骨人（二）

谁都没有想到，之前铁锤的一具戏言，竟然成真了。其他人围拢过来，在那些白骨堆中翻找起来。果然，从中拣出两具特别的骷髅。其中一具，少了半截小腿，和带着皮肉的那半截，刚好严丝合缝。另外一具虽然光洁溜溜，但一颗脑袋格外的硕大，额头还有些外凸——九成九，这是此前失踪的大胖和刚刚消失不见的二胖。接下来，驼子又拖出来两具白骨，其中一具是女人，另外一具肩膀消瘦，细长的好像竹竿。“白老板，您最好过来看看，这四个人可能都在这了，连同媒婆和筷子……”坦克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此刻也紧张起来，和铁锤面面相觑。邱连虎眼神闪烁，暂时放弃了带领我立刻开棺的念头，快步走上前去。我紧随其后，望向地上这些骷髅，心向下沉。疑问或者困惑，不安或者紧张。莫名的情绪在每个人心中蔓延。这不是幻觉，而是真真切切的发生的景象。白骨之上，连一丝一毫的血肉都不见了——除了那半截断腿。如果说其他尸骨在被封存在墓室中的年景里血肉销蚀，还可以让人接受，但他们呢？媒婆，筷子，加上大胖，二胖？从最初大胖深陷深坑，失踪开始到现在，最多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他们身上的肉哪里去了？为什么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忽然联想起刚刚抬起断石的时候，从墓室中传来隐约的啃食声音。“这里还有别东西，吃掉了他们身上的血肉！”只怕这是此刻每个人心中都能猜到的缘故。众人开始紧张起来，全都将刀具和匕首亮出了锋芒，警惕的望向四周。然而，墓室在刚才已经被我们仔细查看过几遍，这里没有异状，除了棺椁之外，什么都没有。“还有一个地方没有细细探过。”明魅眼神闪烁：“就是那片烟气。”不错，那片烟气只有坦克和铁锤钻进去过，他们从里面找到了几十具白骨。但现在，烟气依然弥散毫无消退迹象。“这一回换成驼子来吧。”骆驼沉声说道：“两位兵哥，要是遇到了什么不测，可要出手相助。”坦克和铁锤点了点头，将面罩递给了他。一左一右的将骆驼围在当中，三个人一起朝着烟气的方向前行。骆驼闪身钻进了烟气之中，随即声息全无。时间过得很慢，每一秒都充满了紧张。“白老板，这里靠墙壁的地方有个盗洞口……”烟气之中，传来了骆驼的声音。“盗洞？”邱连虎的脸色变了，一向沉稳的他开始拼命摇头。“这不可能！这座汉墓探过的人只有我们而已，旁人根本摸不进来，更何况，怎么会有人将盗洞直接打在墓室……”白虎将军忽然止住了自语，朝我望了过来。我点了点头，咬牙说道：“看来，真的是大哥……”藏在墓室深处的盗洞，似乎能够解释此前的疑点。比如说，大哥是怎样进入这里，并且安排下重重机关陷阱的；还比如说，这些变成了枯骨的盗墓者，是从什么地方到这里来的。邱连虎眼神闪烁，低声自语：“天玺兄弟，你的本事当真了得，竟然有办法开辟新的盗洞，就连当年的师父只怕也不如你了……”“我说，坦克兄弟，别开玩笑……”忽然之间，烟气中传来了骆驼沙哑的声音：“怎么不打招呼就来了？”众人面面相觑，守在烟气之外的坦克立刻喊话道：“不是我，我还在外面呢……”“那就是铁锤了……喂，兵哥怎么不说话……”“奶奶的，老子哪也没去！”铁锤也没好气的回答道。“到底是谁，站住！说你呢！”骆驼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紧接着传来了深沉的呼喊声：“妈的，这玩意不是人！”“砰，砰……”烟气中传来了撞击声，似乎骆驼开始拼命抵抗。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谁也不知道骆驼发生了什么异状。坦克和铁锤吃了一惊，立刻猫腰进入了烟气之中。“驼子，我们来了！”“蹬蹬蹬……”除了脚步声，烟气中情况如何，谁也看不到。但一分钟后，一道惨白色的影子从里面飞了出来。这是一条断臂，雪白的枯骨。“**妈的，这玩意还在动……拆了它……”片刻之后，三个人先后从烟气中闪身而出，面上的表情都透着古怪。坦克腋下夹着一具失去了手臂的枯骨，最后一个现身。“咣当！”这具骷髅被丢在了我们面前。“咯吱，咯吱……”所有人都惊呆了，这是无比诡异的画面，雪白的骷髅人浑身关节摩擦作响，竟然在蠕动，甚至想要用仅有的一条手臂，将身体撑起来。“他妈的，这鬼东西……”铁锤狠狠的用军靴踏向了骷髅的腿骨，“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就像是感觉到了疼痛一帮，白骨人用仅剩下的一条臂骨，朝着铁锤的脚踝抓去。铁锤冷笑一声，再次重重的落下军靴。这一次，白骨的整个肩胛处，都被碾碎了。这具白骨还在蠕动，甚至抬起了骷髅头，用两个空洞的眼窝望着我们。“白老板见多识广，这到底是什么玩意？”骆驼阴沉着脸：“虽说驼子没有您那份本事，但也在这行混了近二十年。见过不少古墓中的凶邪，尸变之物更没少交手。可是，从没听说白骨骷髅能像人一样走路，攻击……难道尸变的事情会在枯骨上出现？”邱连虎默沉默不语，只是摇头。“这不是真的，俺肯定是在做梦……”见到面前依然在晃动的骷髅头，终南浑身剧烈的抽搐起来，陷入了癫狂：“哈哈哈哈，大胖二胖，还有筷子，你们还不快把俺叫醒……”很显然，刚才手下兄弟们的尸骨确认，给这个汉子的打击和刺激都很大。“啪！”一个响亮的耳光传来，明魅忽然出手，结结实实的给了终南一个耳光。“疼么？”她冷冷的问道。“疼，呜呜，**十八代祖宗的……”终南捂着脸哭了，眼泪鼻涕一块流了下来：“这地方俺不呆了，俺要走，谁他妈都别拦我……”说完便抽身狂奔，朝着墓室大门的断石处跑去。“喂，你这混蛋是不是疯了……”铁锤不屑的撇了撇嘴。终南哆哆嗦嗦的一头扎进了断石缝隙缺口处，却发现被卡主了。此前进入墓室的时候，用的都是巧劲，他冲的有点猛，双肩顶死，进退不得。忽然之间，从墓室的四面八方，传来了“踏踏踏”的声响，就像无数细碎的脚步声。“你们看，那是什么？”铁锤惊呼起来，用手电指向了墓室的天顶。白骨骷髅！竟然是数只雪白的骷髅人！“奶奶的，哪冒出来的……”坦克将刀举在了胸口位置。放眼望去，这些白骨就附着在墙壁上，天顶上，好像壁虎一样无声爬行，在我们周围形成了合围之势。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具蠕动骷髅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周围发生了什么。此时此刻，这些骷髅好像受到了指挥一般，齐齐朝着墓门断石方向爬去，顷刻间已经围住了进退不得的终南。“妈的，是什么玩意，是什么在老子身后……救命，救命！”终南意识到了危险的降临，拼命想要挣扎，但越挣扎身子卡的越紧。我眼睁睁的看到，终南的身体被那些白骨人淹没。“奶奶的，管他是什么鬼东西，**们！”坦克大吼一声：“兄弟，咱们上！”铁锤和坦克率先冲向了那群白骨，挥舞着闪亮的匕首。“蹬蹬蹬！”从墙壁上爬来了另外四只骷髅，直接落在地上，挥舞骨臂扑了过来，和他们交战在了一起。其他人也行动起来，骆驼舞动锁链，将那群聚集在终南身后的白骨人拉出了好几具，拖向外围。明魅持起宝剑，和白虎将军一起冲向了白骨人围成的圈子。挥动武器之间，和白骨撞击声此起彼伏，场面顿时混乱不堪，和厮杀没有区别。我手上握着军刀，是所有人中唯一站在原地没有动的人。不是因为没有胆量，而是场面太混乱了。眼前全都是跳动的白色骨头，我不知道该朝那里挥刀。忽然之间，我背后风声响起，一条白影掠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具骷髅，将我拦腰抱住。对方力气出乎意料的大，我根本挣扎不动，唯有重重的朝着地面摔去。“砰！”身后的骷髅被我压在了下面，我拼命翻滚，终于松开一只手臂，回身砍去。“噗！”的一声，我也不知道军刀扎在了什么地方，反正是卡住了。猛然旋转刀锋，**出来。“咔嚓！”脆响过后，脚边滚落了一颗骷髅头。只觉得身后的骨架颤动了一番之后，便失去了力气，白骨手臂沉底松开了。“这东西只要脑袋没了就不动弹！”我立刻从地上翻了起来，高声疾呼：“攻击它们的头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