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金主（一）

装扮其实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尤其是明魅，从前她给我的印象，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漠。总是穿着黑色的宽松衣服，将夹带着白色的长发，藏在衣帽里面。但现在却截然不同了。此刻的明魅，除了染成紫红色的俏丽短发之外，还涂抹了口红，显得脸颊雪白精致。穿着米色的风衣，脚上是近十公分的纤细高跟鞋。这样一来，到有几分平面模特的气质。事实上她的身材笔直，在寻常的年轻女人里面，显得太过消瘦，但按照模特的标准来看，则恰到好处。或者说，这样的装扮神秘中透着时尚和靓丽。在我们抵达拍卖会现场的时候，她的出现吸引了不少异xing的目光。白虎将军的装扮也是英气bi人，一头长发潇洒的垂在肩头，加上合身的笔挺西装，真有超凡脱俗的气质，活脱脱一名商界精英。我则显得轻松随意，戴上棒球帽和墨镜，穿着宽松的牛仔裤，只要保证没有人认得出来就可以了。商金通借了一辆奔驰500给我们使用，将车停在大会所在酒店的停车场后，便向门童询问会场具**置。酒店门童熟练热情，显然已经做了很多重复xing工作了。实话实说，我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商业活动，充满了兴奋。落座之后，我低声问道：“将军，听说您以前参加过这样的场合，感觉怎样？”邱连虎无奈的摇摇头：“年轻的时候参加拍卖会，纯属为了给自己长眼。都是很多年前了，哪有像现在办的这些拍卖活动排场大，噱头足？”“大概十几年前吧，不管哪里组织拍品如何。场面相对冷清，只能吸引圈子里面的少数人参与，根本就和老百姓没什么关系。”“你们看着现在，一百块钱一张门票，倒是凑热闹的老板姓占了不少的观众。气势一起来，拍品自然水涨船高。真是可惜了……”邱连虎自嘲的笑了笑：“如果多长一些心眼，在早些年间屯下些古董玩意，拿到现在的拍卖市场，绝对能够大大的赚上一笔。”我当然知道，这番言语只不过是白虎将军开的玩笑。进入会场之后，我粗略的观察了一番，整间拍卖大厅差不多设立了将近三百个座位。现在已经有了八成的上座率。记得大佬在出临行前反复叮嘱我们，一定不要坐在靠前的位置上。这样一来目标太大，太过扎眼。所有坐在后面的宾客都会注意着你们的一举一动，也容易成为其他买家合围攻击的目标。所以，我们找了一个连续挨着的后排座位，稳稳的坐定，等候拍卖大会的正是开始。这次拍卖会安排得非常贴心，每一张宾客面前的桌子上面都摆放了一瓶纯净水，一只签字笔，还有几张稿纸。意思是，宾客如果觉得需要商议举牌价格，不便喊出口的，便可以通过书写的方式，和同行之人一起交流。正在东张西望的时候，古怪的声音钻进了耳朵。这些声音分属于不同的嗓音，有男有女。不由的竖着耳朵想要多听几句。原来，坐在前面不远处的这些人，正在用英交流。说起英，我从前也不见得多差。只是多少年都没有用上的机会，早就丢到了姥姥家里。所以刚才乍一听，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和尚念经呢。下意识的朝对面方向看去，在与我们斜对角的地方，也就是整个会场的右前方很显眼的位置上，端坐着三个年轻人。自背后的角度看去，这三个人里面最左边的是一位青年男子，长着帅气的金色头发。他的右手位置是一位留着亚麻色长发女孩。再右边是一位带着帽子的女孩，就因为有帽子遮挡，看不出来她头发的颜色。三个人看来都很年轻，也是唯一现在会场中的国际友人。尤其是坐在最左边的那位金发男子，似乎十分兴奋，十句话里面倒是有七句以上是出自他的口中。其中手舞足蹈的样子，让人觉得有几分滑稽。我会心的一笑：老外就是这样，十分随意。想必他们交谈的内容也十分有趣，只不过我现在的英实在抱歉而已。这是个小cha曲，几分钟后，主持人高举麦克风，用清晰的语音宣布：拍卖大会正式开始。按照之前发布的拍卖信息，以及宣传册上拍品列表，首先进行一些小件器物的拍卖。其中，有一只名人使用过的手表，还有清代的陶瓷制品，以及名家画作。等等吧。一时之间，你举牌来我报价，整个拍卖现场好不热闹。我们心里已经跟明镜似的：其中报价举牌的，很多都是拍卖行找来的托。而这些小件物品的拍卖流程，也仅仅是走一个过场而已。相当数量最后会在托的手中成交，等于真正的交易并不存在。十余间拍品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之内就已经拍卖出去，没有出现任何一件流拍之物。整个上午没有太值钱的拍品，我们手里的重头戏都在后面。只有“琉璃海”是在这个时段进行拍卖。快到中午的时候，主持人叫出了“琉璃海”的名字，简单介绍了一下年份来历，并公布底价五十万。鸿运拍卖行主办方为了烘托气氛，在“琉璃海”放在透明的展柜中被一位模特小姐推到前台的时候，特意在在介绍的时候，将会场所有的顶灯都关掉了。仅仅保留玻璃展柜上面的一只射灯。灯光映照之下，隐藏在琉璃海内部的全部七种颜色的光泽都背折射出来。仿佛这不仅仅是一件琉璃制品，而是一件光晕流动的生命之海。现场自然引起了更大的轰动。要知道，即使图册里面的见到图画再美观，也是静态的照片而已，又怎么会有亲眼所见的神奇呢？我们预料之外的火爆场面居然发生了。粗略估算一下，至少有二十几位藏家加入了“琉璃海”的争夺之中。并且这里面几乎没有提前安排好的托。主持人十分油滑，不失时宜的在言语之中给气氛添砖加瓦，让加价现场更加热烈。最终，焦点集中在其中三位买家那里。尘埃落地，一位十分富态的中年人将举牌价格一下子拉到了三百万的水平，并因此板上钉钉的将琉璃海收在囊中。我留意到，明魅在见到这样结果之后，情绪出现了波动。我记得她说过，希望“金山玉海”加上“落凤翡翠宝钗”，三件拍卖之后如果能到二百万，就已经非常知足了。谁知道仅仅一件“琉璃海”就超过了我们预期总价。这样的结果，显然让她意外。我打心里面是替明魅高兴的，她的脸上却紧接着露出难色。稍稍想了一下，我就猜到了原因。明魅一定惦记即将在下午拍卖那件“落凤翡翠金钗”。宝钗是守陵一族的私有之物，拿出来进行拍卖，她一定做过思想斗争的。不是需要用钱，谁都不会这样做。而现在，已经没有拍卖宝钗的必要了。休息的时刻，我悄然起身前往后台找到田娟。田娟面有难色，摇头说实在是很难办到。因为宣传册散发的范围很广，来宾都知道宝钗将进行拍卖。如果中途收回，不管向来宾说出什么样的原因，都会砸掉拍卖行的名声牌子。好在，看得出田娟十分得意。‘琉璃海’的拍卖抽成已经赚到了预期值的几倍，至于金钗的拍卖成功与否，实际上并不怎么在意。她随即建议，干脆私底下做一个手脚，等金钗拍卖的时候，由我们一个劲的将叫价抬高，直到没人竞争，做一个虚拟成交。等到拍卖会结束之后，金钗不再抽成，就当朋友帮忙的事儿。我把这种安排告诉明魅，她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露出了难得的笑意。想必，守陵女人也想要为几百年的尘封往事，留下些许念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