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怜心忽道:“你真的问心无悔?杀那些已经投降之人也可以无悔?杀那些无辜百姓也可以无悔?杀那些曾经追随过你的部将也可以无悔?!”公孙白眼中寒芒一闪,随即又平静了下来,淡然问道:“你是何人?!”陵沧无奈地苦笑,解释道:“这位便是秦帝的后裔,秦怜心姑娘。”公孙白手指一松,带了几分不屑道:“哦?既然如此,适才之语我就当做没听到吧!”秦怜心一笑,道:“你怕什么?听到就是听到,我作为后来之人,难道还不能评价你的功过么?你适才说,根本不在乎他人看法,却又为何如此激动?”公孙白神色不变,连看都不看秦怜心一眼,道:“我只在乎我在乎的那些人的看法,你们还算不上;至于你说,我何故激动,嘿嘿,我哪里有过半分激动之色?”秦怜心笑道:“你这副冷冰冰的面孔掩藏不了你的内心,世上何曾有过不会后悔之人?那岂不是他的生命是完美的了?可即便是完美的生命,也会因为觉得没有缺憾而成为缺憾,何况你那本就黑白不分的做法?”陵沧不知秦怜心为何忽的会说出这番话,忙不断给她使眼色叫她住口。那公孙白却仍是波澜不惊,轻声道:“你太卑微,所以你的话也不会对我有任何触动。等你能够掌握了足够的力量,再去评价别人吧!”秦怜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评价别人还需要资格么?即便是皇帝,难道就能堵得住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么?”公孙白淡然道:“小兄弟,你这位朋友实在是很烦哪!”陵沧笑道:“她偶尔确实有些任性,但却不会昧良心说假话。”公孙白莞尔,竟露出微微笑意,轻笑道:“好厉害的嘴,你这明明是在维护她,而且还顺便骂我!”二人见这煞神一般的家伙,居然还会笑,登时竟愣住了。更何况,他那副样子笑起来倒真如解冻的冰川,莫名地给人一种暖意。秦怜心听到陵沧这么说,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心中却满是甜蜜。她转过头来对公孙白道:“你笑起来挺好看的,干嘛一直要摆出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公孙白的笑意一闪即逝,又回复了淡然之色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只要我不影响你,恐怕你没权干涉吧?!”秦怜心被他顶了回来,心中很是不爽。陵沧迟疑道:“那……还要打下去么?!”公孙白道:“你说呢?”陵沧苦笑,暗道我自然不愿跟你打,但恐怕你不放我过去。“我刚找到继承破碎之势的传人,怎么能这么快就除掉呢?这样吧,只要你能通过这烽火照夜图,就算你过关了。”陵沧一怔,忽然觉得,似乎自己所遇到的这些人,都有意对自己网开一面,可自己明明跟他们没有任何交集,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想到那个啰嗦不休的温星河,那个看似鬼魅实则大仁大义的钟九首,还有这个杀神一般却毫不保留的传授自己武功的公孙白……难道这里面有人在暗中操纵?陵沧苦笑着摇摇头,暗道自己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怎么会有那么大影响力?肯定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他上前一步道:“多谢公孙将军容让,不知这烽火照夜图如何闯法?!”公孙白大手一挥,一股澎湃的罡风猛的升起,在这偌大的广场之上,竟是无处不包,整幅画卷被这道罡风吹动,竟是直接竖直了起来,遮住了对岸的公孙白的身影。陵沧面对着看这幅画卷,更觉其中战事惨烈之象栩栩如生,那些扭曲的面孔仿佛都在挣扎、嘶喊、吼叫,却被那冲天的杀气所淹没。公孙白淡然的声音从对岸传来:“只要你能穿过这画卷,来到这对岸,便算是你过关了!”陵沧奇道:“穿过?如何穿过?!”“就这么穿过!”陵沧只听到对岸扑扑扑三声,似乎那公孙白轻轻弹动了三下手指。那画卷之上忽的鼓起三个突起,一瞬间仿佛没有什么变化。忽的一阵裂帛之声,那画卷从三个突起处猛的破开来,一支人手猛的被抛出,带着喷涌地鲜血飞溅开来!然后,只在顷刻间,整幅画卷仿佛活了一般,整个山洞都被其影响,变作一副月色迷蒙的模样,只有周遭的烽火照亮,更给这副惨烈夜战增加了几分凄厉之色。陵沧顿时明白了过来,也不多说,直接腾地跃起,直接跳到了画卷之前,那些军士忽的都停了下来,全部怔怔地望着陵沧,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忽的,两处军士都停止了争斗,纷纷从画卷中涌出,都向着陵沧砍杀过去。陵沧心中一寒,暗骂这个什么烽火照夜还真是够阴损的,居然可以控制两方军士打人,真是让人头痛!他此刻已经明白,要通过这画卷,只能从那道被公孙白弹出的三点之间突围,可是那仿佛无穷无尽的两军军士正是从这里涌出!要想突破这里,除非杀退这些人!无奈之下,一拳猛的击出,力道怕不下千钧,当先之人顿时当胸中拳,却丝毫没有胸骨碎裂的迹象!只是猛的向后飞去,将后面不断涌出的军士砸到了一片。那自然是陵沧控制这股力道,使得其节节贯穿,却不伤及其身,只让其跌倒罢了。这不是陵沧迂腐,而是这些军士实在多得杀不胜杀,想着杀完再通过是绝无可能。倒不是将他们暂时打开一个缺口,自己趁势冲过去。然而陵沧的如意算盘显然瞒不过公孙白,他双手手指一调,两股兵力登时合围,不急着冲出,纷纷围在缺口处阻挡陵沧的去路。陵沧暗骂,铮然龙鸣,龙渊剑出手,猛的直刺而出,那些寻常军士如何挡得住这般神兵利器?!登时一片纷乱,十数个人被这股力道刺得向后倒去。然而那公孙白指挥有术,早就安排好了后面之人接应,陵沧刚刚打开的缺口瞬间又闭合了。陵沧一笑,猛的横削而出,龙渊剑撕拉一声划过那画卷,顿时一道寒芒激闪,整幅画卷动荡不安。公孙白轻声哂道:“果然奸诈,可惜……”陵沧回头望去,见那幅画卷竟是丝毫没有破裂之象,不禁暗暗心惊!若是那公孙白在数十丈外以弹指之力便能撕破这布帛,而自己手持龙渊剑竟然都奈何不得,也太过怪异了吧?!公孙白淡然道:“你虽然有些头脑,知道不能为他人所定下的规矩所束缚的道理,却未免过于小看我了;这画卷一出,整个山洞都在其中,你所看到的画卷只是画中画,真正的画卷在你脚下呢!”陵沧暗骂,这老狐狸果然狡诈,居然连这样都被他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