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半天的仔细考虑,朱炳文最后决定还是接受南怀仁的建议。虽然因这种问题去烦扰自已的靠山未免显得有点儿小题大作,但也比万一事败被人抓住小辩子穷追猛打好。好好把自已从上到下认真整理了一遍,直到没有任何不满的地方(当然,这只是他自已的感觉,以他的体型和面相,无论怎样的用心,打扮起来也还是个猪头样)。打开办公桌最底下的那个抽屉,从里边取出一个绿色的铁罐,铁罐不大,高约四寸,直径在三寸左右,铁罐上边布满精致的花纹,侧面烫金写着几个大字“极品铁观音”。把铁罐拿在手里掂了掂,朱炳文叹了口气。说实话,他真舍不得把这个送出去,但为了自已的前途,他却又不能不送出去。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舍不得媳妇逮不住流氓,这个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自已又不是人家的儿子,想得到人家的关照,不懂出血能成吗?准备停当,朱炳文把茶叶桶放进一个档案袋装好,然后离开办公室向楼上走去。“咦?他要去哪里?”大办公室里的人们见他离开心里松了一口气,转而又起了好奇之心。“切,这还看不出来,没瞧他拿的档案袋鼓鼓囊囊的吗?”有老员工经验丰富,以见怪不怪的语气调侃道。“看见了,那能说明什么?”有人不解问道。“说明什么?说明送礼拍马屁去了,笨。”老员工哼道。背后的议论声朱炳文并没有听见,事实上,那些员工也不敢让他听见,所以,他的自我感觉才会永远那么好,因为他总认为在人力资源部这一亩三分地,他就是土皇帝。但土皇帝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土地主,在他自已那一亩三分地可以耀武扬威,但这个世界并不是围着他那一亩三分地在转,所以需要他低头哈腰的地方太多了。来到十七层,朱炳文放缓了脚步,走过了两个房门后,右手出现了一扇华贵的红色大门,和楼道其他普通办公室的房门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推门而进,里边是一个二十多平米的前厅,这么大的房间里摆放的东西却很简单,除了两张靠在墙角的真皮沙发,就是在左边摆着的一张办公桌,一个相貌颇为清秀的女秘书正坐在桌子后往电脑里输入文件,见到朱炳文进来,于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朱部长,是你呀?”女秘书笑着问道。“呵,是我,黄总经理现在有空吗?”朱炳文尽量摆出自已觉得最好的笑脸问道。“噢,应该有吧,您稍等,我问一下儿。”女秘书随即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按下一个按键。“黄总经理,朱部长现在在前台,您现在有空吗?”女秘书问道。“朱部长呀,让他进来吧。”电话里传出的声音很响亮,连办公桌对面的朱炳文也能听得到。“呵,朱部长,您进去吧。”女秘书放下电话听筒笑着传答道。“谢谢。”难得朱炳文也有用到礼貌用语的时候,向女秘书点点头道过谢后,他推开里间屋门走了进去。如果说外边前厅二十多平米的房间只有一个人办公显得太浪费外,那么里面这间房屋恐怕就要用奢华二字来形容了,假如不是那张宽大厚实的办公桌和办公桌右侧摆着的一台电脑和一摞文件外,恐怕大多数人会把这儿当成五星级大酒店的客房而不是一间办公室。而就在那张与众不同的宽大办公桌后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短头发,刀条长脸,鹰勾鼻,两道又黑又粗的眉毛下是一对精光四射的三角眼,眼光凌厉逼人,显得极为精明。“黄总经理。”关上房门,朱炳文恭恭敬敬地叫道。“呵,是朱部长呀。请坐。”办公桌后的中年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右手指了指,示意朱炳文坐下。这位中年男人叫黄有志,算起来是黄海涛的本家堂弟,黄海涛深圳打工创业时,他也到深圳跟着堂哥一起历练,几十年下来,风风雨雨,为中天公司的发展壮大立下了汗马功劳,而今黄海涛是公司的董事长,他是公司的总经理,无论是从实际权力,还是在公司里的影响力,都是毫无疑问的第二人。朱炳文先没有坐下,而是把茶叶罐从档案袋出取出,然后双手放在黄有志的面前。“呵,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从福建回来,给我带回了一罐正宗铁观音,您也知道,我这个人不懂品茶,再好的茶叶喝到我肚子里也是浪费,所以还是转送给您,这样才是物有所值,请您笑纳。”朱炳文说道。“哦,极品铁观音,不错,好东西呀,呵呵,你费心了。”也不推辞,黄有志拿着茶叶罐仔细看了看外包装上的说明,笑着向朱炳文说道。“呵,没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见黄有志很痛快地收下了礼物,朱炳文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这才回身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黄有志把茶叶放进抽屉里随后也来到朱炳文对面坐了下来,身子往后一靠,翘起了二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