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家伙,是否把狙击准镜瞄对着我的脑袋不清楚,但现在他也拿着望远镜,朝我的位置侦察。我急速咀嚼只有舌头和牙齿的嘴巴,装出时不时低头吃东西的样子,而眼睛却渐渐朝自己武器上的狙击准镜靠去。就在左眼刚贴到狙击镜的瞬间,我立刻把枪管儿对指向那家伙。伪装成尸体的海盗狙击手,依旧拿望远镜冲着我。他见我急忙拿枪对准向他,不仅不害怕,反而把躲在望远镜后面的绿嘴角弯了弯,微笑一下。接着,对方又朝我做了一个目标已杀的手势,然后嘴角弯笑得更厉害。我明白那个家伙的意思,他彻底把我误认成队友,那种手势说明他早就注意到我,假如我是敌人,早被他一枪爆头。想到这里,我额头和脊梁骨上几乎同时在汩汩冒汗。这个亡命的海盗狙击手,一定和我一样,也是趁天刚蒙蒙亮时,找到中意的守杀地点伪装起来的。他的笑突然僵持住了,因为我依旧把狙击准镜对准着他,就在这家伙急速丢开望远镜,把脸埋到枪膛上,伸右手去掀刚落下的狙击镜盖儿时,我勾动扳机的手指顺利的把子弹送出。“砰”一颗在阳光下极为耀眼的弹头,隔着深深的山涧,朝十一点钟方向射出。亡命狙击手的指甲,没等用力抠开黑色镜盖儿,子弹便撞进他额前垂晃的绿布条,成为眉心中间一个黑点。瞬间的疼痛,只刺激的他浑身抽搐一下,便不再有任何生命迹象。中国有句古语,叫替死鬼,他的确犯了忌讳,选择了一个非常背运的位置。若能对着一面大镜子,站立着观察自己前后左右,应该很快发现,披在我身上的海盗伪装服,哪里最可能是分辨敌友的标示。即便肉眼看不出端倪,用讯号感应仪器一扫,指不定那根布条上裹着块袖珍的定位仪器。那个亡命狙击手,本是一流的杀手,他之所以没有向我狙击,肯定是先确认了我衣物外面的标示,或者他身上有感应器,知道队友的大概方向。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大意了。不知为何,射杀掉这个家伙,我顿感轻松了许多,经历多年的厮杀,活到现在养成的直觉,是一种很难科学解释的现象。上午的时候,连射三枪才干掉林间奔跑的狙击手,当时我若起身奔跑,变换狙击位置,刚才该中弹的人,就不会是亡命狙击手了。很显然,强敌能够从身形和跑动的姿势察觉出对方是敌是友,而我选择了趴伏不动。观察敌人时,望远镜和狙击镜始终隔着稀稀拉拉的青草,这样一来,地势低处的敌人只能朦胧看清我的轮廓。到了现在,左右两翼山峰各残留三个狙击手,他们伏击挺进的范围,应该离峰顶很远。我现在可以肯定,附近不会再有狙击手了,假如有,子弹早该击爆我的头。缓缓爬起身子,两条裤腿早被青草浸染湿透,我又蹲了一会儿,让血压恢复平稳,然后快速钻进一排浓密的矮灌木,朝这一侧山峰上分布的三个海盗狙击手的大后方绕跑而去,希望太阳落山前,能再射杀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