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一些必备物品,杜莫与我每人怀抱一只冲浪板,如两条跃起水面的海豚一般,扎入冰凉刺骨的黑色海水。杜莫和我的腰上,有一根极富弹性的尼龙绳,假如遇到巨浪,被砸压在底下,彼此也好有个照应。这一刻,我渐渐察觉出杜莫的睿智,若要共谋大事,就得需要兄弟般的诚意,关键时刻相濡以沫,挺过重重难关。他之前努力与我培养友好的关系,想必正是这方面的原因。“追马先生,我们先划游一会儿,让身体慢慢暖和起来。”他像头肥胖的河马,一边抱着冲浪板奋力蹬水,一边积极的和我保持对话。“杜莫,知道我现在最羡慕你什么吗?”他听到我在喊话,便忙将左耳朝我倾向了些。“哈哈,你是羡慕我的厨艺?或者羡慕我黑亮健康的皮肤。”听完杜莫的话,我不由得好笑。“都不是,是你的脂肪。”我又大喊了一声,然后摆正头部,专心致志的朝前划游。冷雨夜的海水像无数冰碴,人得身体犹如在钢针堆里翻腾,浑身说不出的刺痛感。“你要是冷得挨不住,可以拿出块儿高卡路里的巧克力,这里面包含着黑人大量的血汗,能提供给你充足的热能。嘿嘿,要是游水累了,就由我来拖着你走。”杜莫的话很诚恳,但此时雨水浇灌得紧密,宫墙高的浪头不定时掀起砸下,如凌虐一对相依为命的蚂蚱,我又怎能让这胖乎乎的杜莫冒险。其实,假如我现在变卦,完全可以让杜莫拖着我前进,趁他体力消耗大半的时候,摸过去宰了他。因为下海之前,我俩身上都配备了应急的匕首。万一其中一个死掉,可以及时割断绳索;若遭受小体鲨鱼的袭击,还可捅它几刀,用来防卫。游了大概两个小时,杜莫也有些吃不消,对着黑色天空掉下来的细雨抱怨:“他奶奶的,脂肪都快成冰冻奶酪了,现在要是能有一张温暖的大床,找个温软如玉的美人抱上一会儿,就算拿总统的职位与我交换,我都不乐意。”杜莫说完,并没哈哈大笑,我知道他早没了笑的力气。我们又彼此沉默,一丝不苟的往前划游。其实,蓝眼睛大副已经把小型核潜艇开进了国际法禁止的领海。因为,太阳刚升起的时候,前方海洋的尽头,渐渐出现了陆地,从那一小撮儿远影,我和杜莫都欣喜若狂地知道,那就是留尼汪岛,这次任务的第一站。依靠胸脯下面的冲浪板,杜莫和我划游了一天,临近黄昏时分,终于看到了岛岸。留尼汪岛的形状,很难用几何形状描述,假如大海是一张案板,它就是一块任意切割下来的猪肉,方不方、圆不圆。杜莫黑亮的胖脸,显得有些灰白,通过看他,我也能意识到自己脸色很差。毕竟不是在陆地行走,我们需要克服很多困难,巨浪对生命的威胁,远比被鲨鱼锁定危险得多。“追马先生,咱们在东南角登陆吧,那是一片荒芜的山地,既有纵横的沟壑,又有浓密的棕树林带及草原。找个躲避虫兽的地方,好好休息几个小时,就可以翻过山头,进去黑人种植园。”杜莫的话,对我们疲倦至极的身心有很大鼓舞,我对他做了一个认同的手势,继续朝岛岸划游,希望早点找到一块温暖的岩石,让我俩美美地睡上几个小时。双脚踩到绵软沙滩的一瞬间,让我回忆起背着池春,带领芦和伊凉第一次踏上荒岛的情形。杜莫灰暗的黑脸,显出几丝兴奋,眼看就要上岸,他把仅存的一点力气用来说话。“哎呀,真想就这么躺在沙滩上睡觉,您呢?”我也疲惫到只剩呼吸,脸阴沉得很厉害,看都不看杜莫的眼睛,就对他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在没找到安全的地方休息前,真要在沙滩上躺下睡一会儿,估计再睁眼天就亮了。而且,晚上又没有篝火,半夜给什么东西吃掉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