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冷宫的门砰的一声关上的时候,崇溪羽才感觉到深深的恐惧,坐在了冷宫的凳子上,身体有些颤抖。她当然知道冷宫中死了多少无辜的嫔妃,恐怕这里现在还飘荡着子桑千妙的灵魂。白天的冷宫还好,可是到了晚上,冷宫中的清冷,破旧的白色窗帘,和地上残留的斑斑血迹,让崇溪羽脸色惨白,她甚至都能看见,自己嘴里吐出的白色哈气。抱着腿蜷缩在铺着草席的床的一个角落,深深将头埋在臂弯里。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子书皇后策划好的,那么她为了除掉自己也真是够煞费苦心的了,可是如果不是,那这一切的事情,分明都是莫名其妙的巧合的遇在了一起,难道真的该相信祸不单行这件事情吗?吐了口气,崇溪羽抬起头来看着窗外,树影掩映着月光,半牙月亮在天上投下惨淡的光芒。真是漫长的一夜。冷川全身一震,冷冷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此话当真?”“是的,阁主,属下亲自去验证了此事。”跪在面前的人,抱拳一脸坚定的看着冷川:“今日是锦於阁的兄弟亲手将太子妃送进冷宫的。”双手不禁紧紧攥着,冷川深吸了口气,闭着双眼,将茶杯拿起来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水:“羽儿的情况还好吗?”“阁主放心吧,由锦於阁的兄弟守在冷宫外,有什么事情一定会好好保护着太子妃的。”听闻此话,冷川这才长长吐了口气,背上短剑,将头发用发带高束在脑后,将黑色面罩绑在脸上,整理了一下衣服,朝着屋外走去。“阁主……”“我还是不放心,我要去看看她。”冷川放下一句话,留下身后的杀手目瞪口呆的看着冷川消失的背影。勘天鉴。子书皇后摘下头顶的黑纱斗笠,放在桌子上,看着李道长笑的明媚:“李道长真是一手好计谋。”“哈哈,多谢皇后娘娘夸奖。”李道长拱了拱手,坐在子书皇后身边,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了子书皇后:“接下来,就是皇后您的事情了,怎么处死崇溪羽,就看您的意思了。”低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子书皇后放下酒杯,叹了口气:“将这个最大的弊端除掉,我们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只是。”李道长突然捋着胡须,皱眉低头思索了一番,喃喃着:“那叶修清真的,靠谱吗?”听闻此话的子书皇后突然变了脸色,眼角瞥了李道长一眼,语气突然冷冷淡淡起来:“我与他合作的时日可比你这个外来人时间长多了,我还没有怀疑你,你又如何怀疑他?”“是是是。”李道长急忙低头赔不是:“是奴才失言了。”顿了顿,却异常严肃的看着子书皇后:“可是我分明看出来了,他的野心,可不止现在这样,在我看来,他的目的,是让自己坐上皇帝之位吧。”屋中烛火顿时一晃。“他敢!”子书皇后勾了勾嘴角,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除了我的儿子,谁都别想觊觎皇帝的宝座,否则,来一个,我就弄死一个!”“嘿嘿,皇后娘娘说的是。”李道长低头轻笑着:“奴才就希望皇后娘娘能带着奴才飞黄腾达就可以了,等到娘娘的孩子当上了皇上,给奴才在宫中弄个一官半职的,让奴才衣食无忧,奴才也就满足了。”“哼,那当然了。”子书皇后看着李道长的眼神都充斥着鄙夷:“如不是你要求并不高,本宫怎么会用你这个乡野村夫。”“是是是。”李道长低下头陪着笑脸。冷川偷偷摸摸的跃进了皇宫的围墙,左右看看似乎没有巡卫的人,一路小心翼翼的朝着东宫跑去。在来之前就很多锦於阁的杀手就已经看到了信号,早早就为冷川在宫中开好了路,一路上竟畅通无阻。东宫此时依旧亮着昏暗的烛灯,一个人影坐在烛灯旁,在窗边投下淡淡的影子。眼中一抹杀气溢出,冷川抽出身后短剑,速度飞快,跃到东宫门前。坐在桌前的叶弘双手拄着额头,皱着眉头长长叹了口气,突然发生了这种事情,着实让人措手不及,自己受的伤还没有好,崇溪羽却转眼被打入了冷宫,肯定是有人谋划了整件事情,所以,叶弘必须将崇溪羽完好无损的从东宫中保出来。一阵清风吹过,桌子上的烛火突然晃动了两下。“谁?”叶弘顿时警觉起来,蓦地站起身来,朝着门口望去,一抹黑影忽的从门前闪过。叶弘这才发现,门不知道为何,打开了一个缝隙。低头沉思了片刻,叶弘慢慢走到了门前,伸手将门拉开,探头四处望了望,没有人?有些纳闷儿,叶弘摇摇头,可能是自己太紧张吧。退回屋中将东宫的大门关上,叶弘朝着桌子走去。烛火又闪了一下,蓦地熄灭了,剩下一缕青烟在黑暗的房中飘散。脖子一凉,叶弘全身一紧,低头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冷川吗?”身后的人将手中的短剑握得更紧,让叶弘的身子不由得向后靠了靠,吸了口气:“真是稀客啊,不知道什么风把冷阁主吹来了。”“好久不见。”冷川淡淡的说着,推着叶弘朝前走去:“今日我是来问罪的。”无奈苦笑,叶弘心道,溪羽啊,你交的朋友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啊,能够如此胆大的将剑架在太子脖子上的,恐怕除了她冷川,没有第二个人了。“问什么罪?”叶弘被冷川推着坐在了桌子旁,苦笑:“放心好了,本宫不会反抗的,毕竟你是溪羽的朋友,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那你就伤害羽儿。”冷川的声音淡淡,在叶弘的耳边似乎都散发着冷气。“你一直在暗中保护着溪羽。”叶弘道:“其实你从来都没真正离开过。”“别废话。”冷川打断了叶弘的话:“我只问你要怎么救出羽儿。”低头沉默半晌,叶弘突然耸肩:“这件事情,我还没有想清楚。”短剑蓦地划破了叶弘脖子上的皮肤,身后的女声带着狠厉:“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下不了杀手。”眉头微皱,叶弘却笑起来:“自然不是,作为一个杀手,你足够优秀,你可以做到任何你想做到的。”“那如果我要带羽儿出宫呢?”冷川低声说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门外突然传来打更人的声音,冷川立刻噤声,伸手将叶弘的嘴也捂上了。等到打更人的声音渐渐消失,冷川才渐渐将叶弘的嘴松开。“你如果此时带溪羽出宫,那恐怕会加重她的罪行吧。”叶弘低头细细思索着,其实如果要是让冷川带着崇溪羽出宫,到时候自己就可以说是冷川带人劫了冷宫,而凭借冷川和锦於阁的实力,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被找到。“我不管。”冷川贴近叶弘的耳朵:“只是我不能看羽儿死在冷宫里,我想你懂我的意思。”无声点头,叶弘无奈:“你不用如此紧张了,坐下来你我商议一下。”冷川没有吭声。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叶弘,毕竟,这是她仇人的儿子,叶志远的老奸巨猾她已经从老一辈的人的嘴里听说了,这个人是他的儿子,怎么也得拥有了叶志远的血统,他的话,冷川并不完全信任。“我发誓。”叶弘道:“因为我也爱着溪羽,我也希望她能够摆脱现在的困境,但是如我,一个没有实权没有上位的太子,我什么也做不了,我需要你的帮助。”这句话,听起来倒是十分真诚的。冷川叹了口气,犹豫了片刻,将短剑收了起来,一屁股坐在了叶弘的对面。“你可真是溪羽的好闺蜜。”叶弘拿过茶壶倒了一杯茶,推到冷川的面前:“外面冷,喝点热的吧。”抬眼看了叶弘一眼,冷川面无表情,低头捧着茶水,看着茶水中映出自己的脸,带着面罩,双眼冰冷。“你和正杰还好吗?有没有闹什么别扭?”叶弘笑问,低头把玩着茶杯,似乎想要放松整个尴尬的氛围。“嗯。”冷川轻声应着:“其实在你们眼中,我这个人的存在,真的很多余是吧。”“怎么会呢。”叶弘看着冷川笑着摇头:“你是溪羽的挚友,就是因为你多次相救,溪羽才能多次化险为夷,感谢你还来不及。”低头沉默了片刻,长长叹了口气:“只不过这次,恐怕没那么简单了。”听闻此话,冷川的面色也冰冷下来:“似乎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羽儿一个人?”严肃的点点头,叶弘深吸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看着外面的天色,乌云滚滚遮住了天空的半牙弯月,树影摇曳。“变天了。”叶弘担忧的看着天色:“冷宫里并没有刻意保暖的东西。”转头看着冷川:“你有办法送进去吗?”冷川站起来,朝着屋外走去:“当然。”话未说完,叶弘的眼中就迸发出了光芒,急忙快步走到了屋内,将一床被子拿了出来,递到了冷川手上:“劳烦你去送趟被子吧。”无声而笑,冷川将递到手中的被子又推回了叶弘的手上:“这种事情,我早就打点好了,如果让你现在才想到,那羽儿岂不是要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