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８２章 ：牛大婶下跪

我道：“你没问他原因吗？”语儿道：“我问了，可他没说，只让我好好珍惜机会。”我审视着她的耳根：“那你是怎么想的，我是说，你心甘情愿吗？”语儿嗯了一声，脑瓜都快埋进壕沟里了。我沉声道：“你就没想过我们是不能有结果的吗？”“想过。”语儿若不可闻道，“可我要是不答应的话，医院会辞退我的，你是不知道，我爸妈费了好大的劲才让我得到这份工作的，而且，我……我也觉得你人很好，能和你有这段缘分是福气。”说着，她像小表妹那般趴到我肩膀上，脸红气喘道，“你……你想要……我吗？”“不行！”我语气冰冷道，“我现在还有伤在身。”“已经没大碍了啊。”语儿道，“我都看过了，伤口都结疤了。”我委婉的推开她，胡嗖道：“可我亲戚来了。”“噗嗤……”语儿喷笑，“尽瞎说，男生哪来的亲戚？”“谁说没有？”我指了指门外道，“你听？”果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这声音我太熟悉了，那是大小姐稳重的步伐。语儿惊慌的退了一步，吐了下舌头道：“我忘了挂免打扰的牌子。”我汗了一把，扯过被单盖在身上，示意她先出去。眨眼间，大表姐提着饭桶推门而入，笑道：“在换药啊？”我生硬道：“是啊……”而语儿则目光闪躲道：“那等下我再来给你换药。”说罢慌慌张张地离开了病房。“你今天又去学校了？”大表姐一边取出饭菜一边责问我。“嘿嘿，我就是闷得慌，想去上课了。”“你怎么老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再这样我可生气了啊！”大表姐瞪了我一样，语重心长道，“上课也不急在一时半会嘛，等养好了伤不行吗？”我抱怨道：“我以前不爱读书，你老逼我读书，我现在想读书了，你又来打击我的积极性，我不理你了。”“我哪是打击你的积极性，我是为你好不？”大表姐翻了个白眼，似乎还有话说，不过还是先伺候我吃饭。“表姐，我回家养伤好不。”我一边吃一边哀求道，“这样的话，也免得你每天送饭啊，还有，我觉得你和阿姨比护士细心。”“我要上班，阿姨也要做家务，哪有时间伺候你？”大表姐瞪眼道，“怎么，不想要我送饭啊？”“想，谁说不想啦。”我还真担心她从此不给我送饭了，再不敢提回家养伤的事情，可就在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白老师啊？”大表姐也不回避，直接接通了电话，“啊……我没时间啊，我在医院呢……好了，我还有事，挂了。”她似乎根本就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三言两语就挂了电话。我当时就吃醋了，试探道：“白老师约你吗？”“嗯……”大表姐不自然的点了点头。“你和他什么关系？”我这话都带着质问的口气了。但大表姐却没生气，解释道：“他是我的学长，只是比我高一级，因为和白局长沾亲带故，所以和我家走得比较近。”我吃味道：“看样子他喜欢你啊，你喜欢他吗？”“胡说什么！”大表姐横眉怒目道，“再胡说八道，以后就别想我给你送饭了。”“别啊！”我看她那么认真，心里顿时放心不少，蹙眉的转移话题道，“刑警队没什么事吧？”“没有。”大表姐陪坐一边，欣慰的看着我用餐，“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不过我现在忙着专案组的琐事，所以比较忙。”我道：“人员不是已经确定了吗，还有什么好忙的。”大表姐道：“成立专案组可不是小事情，每个成员的身份都要经过上级审批才行，再说，专案组是刑警队的重要部门，需要一个独立的办公室和办公设施，而你说的人员，只不过是专案组的主要成员而已，事实上，专案组虽小却五脏俱全，有法医勘查室、交通事故勘查室、电子证物勘查室、危险物品勘查室、件勘查室、生物勘查室、武器勘查室等，那可需要大量的人手才行。当然了，这些人手都是现成的，我要做的只是把他们分解出来为我们专案组服务。”我咋舌道：“原来那么麻烦啊。”“是啊。”大表姐叹气道：“所以说，我们必须做出成绩来给大家看，要不然，上级可是会撤销我们这个机构的。”我哭着脸道：“感觉压力好大哦！”“没压力就没有动力！”大表姐目光坚定道，“我一定要做出些成绩来，表弟，你可得帮我哦！”“那当然！”我拍胸脯保证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不遗余力的帮你破案。”“嗯！”大表姐开心的点了点头，“那你多吃点，早点把伤养好了才能帮我啊。”“嗯嗯，表姐真好。”“对了。”大表姐忽然道，“盐都市中级人民法院已经决定三日后对暴雨屠夫进行公开审判，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三天后，那不是我出院的日子吗，怎么那么急？”“能不急吗，媒体可是逼得紧啊！”大表姐道，“要不是法院找借口说你还在住院，今天就要公开审判了。”“我还从未上过法庭，真的好紧张啊。”我忐忑道，“表姐，审判犯人真的像电视里那样要传唤证人上庭作证，律师之间还要展开唇枪舌剑吗？”“大同小异吧。”大表姐道，“不过，牛犇是请不起律师的，也没有律师愿意帮他辩护，所以只能是法院象征性的给他安排一个辩护律师，因此不可能出现激烈的辩护场面。”我笑道：“那法院安排的律师岂不是特定要输官司，他就不怕名气受损吗？”“呵呵，你真搞笑！”大表姐道，“法院给罪犯安排的辩护律师大多都是没有什么名气的，即使有名气，输了官司也绝不会对名气有丝毫影响，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一种形式，和辩护能力无关，换句话说，法院只是为了体现社会的公平性，免得被人说不给罪犯辩解的机会。”我忽然想到了那个不幸的牛大婶，不但被老公抛弃了，现在又要失去唯一的儿子，她能够承受得了这种打击吗？想到这些，那种破获了大案的自豪感和荣誉感顿时荡然无存，连吃饭都不香了。“怎么了，菜不好吃吗？”大表姐嘟嘴道，“这可是人家亲自给你下厨做的。”“好吃。”我由衷赞了一句，心里也很感动，只是依然食不知味，问，“表姐，如果我身败名裂了，当不成警察了，甚至横尸街头，你会伤心吗？”“好好的说这个干嘛！”大表姐瞪眼道，“你年轻有为风头正劲，怎么可能身败名裂，又怎么可能横尸街头，再胡说八道，我就打你了啊！”“好吧。”我蹙眉道，“那你喜欢一身正气的表弟还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表弟？”“这还用问！”大表姐气不打一处来道，“我当然喜欢一身正气的表弟了。”我叹气道：“可要做一个一身正气的人，却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大表姐道：“为正义付出惨重的代价，那是警察的光荣和荣誉，也是一个警察追求的目标。”我痴痴的望着大表姐，咬着嘴唇道：“表姐，我想休息了。”“你没事吧？”大表姐一脸紧张。“没事，就是吃了药有点打瞌睡。”“哦，那我回去了，你休息吧。”大表姐收拾好饭桶，有些恋恋不舍地走了。我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上的火灾报警器，这东西可先进了，你只要一抽烟，护士台那边就会发出尖叫声……我终于咬了咬牙，火速穿上衣服，偷偷摸摸地出了医院，之后给小何打了个电话，这才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牛大婶家。牛大婶其实摔得并不严重，现在已经能撑着板凳走动了，但生活还不能自理，一日三餐都是打电话让楼下的豆花店送来，想象中，牛犇是我抓住的，她应该很仇视我才对，而我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世事难料，我一进门，她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容憔悴，泪眼汪汪地望着我。“求求你，给我儿子一条生路吧，只要你答应我，我就把所有的存款都送给你，这房子也转让到你名下，你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我可以断指发誓……存款加房子，少说也有一百多万了，我只有这么多的，你就行行好，收下吧……”此刻的她虽然说话颠三倒四，但还没有失去理智，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失去理智，否则就没有人能救她儿子了。母爱向来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东西，有些母亲因此而变成魔鬼，有些母亲因此而变成圣人，无疑，此刻的牛大婶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圣人。我僵立着，思绪纷繁复杂，只是盯着她被摔伤的膝盖痛苦地在僵硬地砖上摩擦，根本就没听见她说些什么，最后，我拿出手机，拍下了她下跪的视频。或许是说累了，又或许是她也发现我并没有听她说话，自觉的闭上了嘴巴，只用哀求的眼神疑惑地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