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０８章 ：荒村鬼事

“二位贵客，快请上坐！”老者热情得有些过头，还没等我们坐稳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请问贵客，外界现在是什么世道？”我愣了下，下意识的回答道：“国家富强，百姓安居乐业，正是歌舞升平，太平盛世。”老者似乎并不感到意外，接着问：“比之贞观之治如何？”我傲然道：“何止强千万倍！”老者道：“何以见得？”我娓娓道：“如今科技发达，有火箭卫星，人类可上月球；有飞机轮船，老百姓亦可出国旅游，环游世界；农民种粮不用纳粮，反而有各种补贴；人人有医疗保险，家家住别墅洋楼，食必有酒肉，睡必有空调风扇，出行必有车辆代步……少有书读，老有所养，可说衣食之忧，男女平等。”老者一脸诧异，喃喃道：“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当真匪夷所思啊。”我道：“莫非你早听人说过外面的世界？”“是的。”老者唏嘘道：“以前有人闯入过离火村，他当时也像你这么说的，可我不是很相信……这一晃就是二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呀！”我当即问道：“老先生贵姓，为何隐居于此？”“免贵，姓朱，大家都叫我朱员外，至于因何隐居于此，这话说起来就长了！”老者不胜嘘唏，娓娓道出一段辛秘。敢情，这朱员外居然是明朝朱家子孙，其祖上的封地就在蜀中，明朝灭亡时，蜀中被张献忠搅得天翻地覆，为躲避战乱，也为了给朱家留一丝香火，蜀王朱至澍的一个庶子便携带家眷和家将等200余人逃进了神农架的深山里，从此过上了与世隔绝的隐居生活，并一直延续至今。最后，朱员外黯然神伤道：“说起来，老朽已经是朱家皇朝的最后一丝血脉了，按照先祖蜀王朱椿一系‘悦友申宾让，承宣奉至平，懋进深滋益，端居务穆清’的字辈排行，老朽应该是先祖末代蜀王朱至澍第九代玄孙，大名朱居垅。”说到这，他拿出一本族谱给我们看，上面明明白白的记载着：第一代蜀献王朱椿，太祖庶十一子，洪武十一年封，二十三年就藩成都府，永乐二十一年薨。之后就是蜀和王朱悦、蜀定王朱友垓、蜀惠王朱申镤、蜀昭王朱宾瀚、蜀成王朱让栩、蜀康王朱承煸、蜀端王朱宣圻、蜀恭王朱奉铨……最后就是末代蜀王朱至澍了，他是率妃投井自杀的，死后连个谥号都没有。朱至澍之下是：朱平核，朱懋燔，朱进垬，朱深锦，朱滋江，朱益柡，朱端烌，朱居垅。看完族谱，我终于相信这个朱员外是朱家皇朝的子孙了，要知道，明代诸王世系，太祖朱元璋早有规定，凡子孙初生，由宗人府依据顺序取双名，双名中的前一个字即太祖所取字辈排行，后一个字则必须是一个以五行做偏旁的字，五行则以火、土、金、水、木为顺序。从这部族谱中就可以看出，蜀王一脉的子孙在取名上完全是按照祖宗定制，绝不敢有半丝偏差，而那时代的人对香火传承又极为看重，不可能历经几代人的心血去伪造一部族谱，更不可能乱认祖宗。不过那又怎样呢，朱家王朝已经灭亡近400年了，现在的朱家子孙也不过是平民百姓而已。“对了，说了半天，还不知道二位贵客尊姓大名，又来自何处？”这朱员外毕竟是皇族后裔，当初逃难时携带了许多珍贵典籍，又受父辈言传身教，倒也，颇有古风，绝不是山野村夫可以比拟的。“小姓张，名丙午！”也许是已经适应了这里的诡异气氛吧，我不由得把眼前的一切当成了真实的存在，语气从容道，“这是我的同学钟萌萌，我们都是盐都警校的学生。”“原来是张公子、钟小姐！”朱员外拱手为礼，询问道，“那二位因何至此？”我半真半假道：“我们这次出来是为了野外训练，因为在丛林里迷了路，这才误闯此地，惊扰之处还请见谅！”“无妨无妨！”朱员外摆手道，“我们朱家子孙世代隐居于此，虽没有入世之心，但也迫切的想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可以说，你们不但没有惊扰到我们，反而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天大的惊喜，而且，明日就是老朽纳妾的好日子，我是巴不得有你们这样的贵客给我们添喜呢！”“纳妾？”我惊愕不已，这都什么年月了居然还纳妾，看来这里真是山高皇帝远啊，在这与世隔绝的村子里，朱家的后人无疑就是土皇帝，或者说，在这里他们朱家人本来就是皇帝。朱员外没料到我会如此错愕，尴尬道：“说实话，你们是不是觉得老朽有点为老不尊？”“咳咳，没有……”我转回思绪敷衍道，“你们与世隔绝，保留一些老祖宗的规矩也是理所应当的。”“非也，我们保留着一些老祖宗的规矩不假，但老朽纳妾的目的，却是为了给朱家留一丝香火。”朱员外摇头叹息道，“实不相瞒，老朽今年五十有六了，虽说有一妻一小（小妾），但至今尚无子嗣，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朽也是情非得已啊！”“哦，理解理解？”我瞟了眼在后院里探头探脑的母女俩，委婉道，“敢问员外，外面的可是您的妾室和掌上明珠？”“正是！”朱员外矜持地点了点头，接着就询问外界是什么样子，人民的生活又是否安定，而我也一一做了回答，其间，钟萌萌似乎也消除了不少恐惧，安安静静的听我们闲聊。不多时，丫鬟仆妇们把酒菜流水般送了上来，令我们惊奇的是，这酒菜居然极为丰盛，且是难得一见的山珍，以及猴儿酒，只不过，在这个与世隔绝的离火村，朱家人还保留着男尊女卑的封建陋习，除了朱员外夫妇可以上桌外，连小妾等人都没上桌的资格，只能站在一边斟茶倒酒。同时我还注意到，这个朱员外家虽说只有四口人，但却有两个年轻丫鬟，两个粗使婆子，两个老实憨厚的长工，也就是说，一共是十个人。闲谈中朱员外还提及，离火村的人都是当年跟随他们先祖逃难的家眷和家将，后来隐居于此后，才逐步各自成家立业，不过，毕竟是皇族后裔，在这近四百年时间里，大家依然把他们朱家人当成了主人。说到这儿，朱员外黯然道：“想当年，二百多人跟随先祖逃难至此，到如今却只剩下20余户，不到一百之数了！”我心中一紧：“也就是说，这些人之中都是亲上加亲喽？”“那当然！”朱员外无奈道，“离火村与世隔绝，又没有外来人口，除了亲上加亲外还有别的办法吗？”钟萌萌突兀道：“近亲结婚，那岂不是有很多畸形儿？”朱员外疑惑道：“什么是畸形儿？”“呃……”我暗中瞪了钟萌萌一眼，转移话题道，“老员外，难道就没有其他人误入离火村吗？”“有啊，但数十年都难得遇上一个！”朱员外脸上露出古怪之色，回忆道，“20年前就有个外乡人误入离火村，只可惜，他得了一种奇怪的病，已经死了……”我道：“什么病？”朱员外的脸色越发古怪，老半天才道：“是一种大肚子病。”接着就绕开了话题，同时一个劲的劝酒，并让我们安心吃喝，安心玩耍，并参加他的婚礼，看样子，他并没有送我们出山的打算。尽管我们到现在都还没闹明白眼前的这一切是不是幻觉，可出山的打算却从未动摇过，当下问道：“老员外，你们世代隐居于此，难道就没有人出去过吗？”朱员外苦笑道：“不是不想出去，而是根本就找不到出去的路？”“什么？”我惊讶道，“你们也不知道出去的路？”“是的！”朱员外解释道，“根据我们朱家历代先祖考证，这个离火村隐匿于人迹绝迹的深山之中，只有一条盆地似的峡谷可以通往外界，可那条峡谷却是个凶险无比的迷宫，迄今为止，我们离火村人还从无一人能够通过那片迷宫。”我和钟萌萌心里咯噔一声，问道：“那岂不是说，我们也出不去了？”朱员外含笑道：“怎么，难道你们不喜欢隐居于此，过那与世无争的日子吗？”我倒……“呵呵！”朱员外安慰道，“年轻人，你有这么漂亮的妻子作伴，留在离火村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再说了，按照我们朱家人的规矩，凡是来到离火村的外乡人，都有分封土地和财物的权利，也就是说，我们是不会亏待你们的，一定让你们安居乐业，过那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可是……”我们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了。“当然了！”朱员外打断道，“我们决没有强留你们的打算，委实是离火村的确没有出去的路，你们若是真的想走，我们也不强求，只不过，万一在丛林迷宫里丢了性命，可别怨天尤人哦？”我和钟萌萌大眼瞪小眼，都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以测验一下眼前的一切是不是幻觉。“哈哈，不管怎么说，既来之则安置，你们先吃好喝好玩好，等过几天再说去留的事情吧。”朱员外随之一招手，“小碧，快给客人斟酒！”“是老爷！”敢情他的小妾名叫小碧，闻言含羞怯怯地给我们倒酒，而在她倒酒的时候，暗中还妩媚的瞄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