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３５章 ：回家

年关,历来都是犯罪的高发期，一些不法分子为了过个肥年，总是想方设法的弄点非法收入，因此，四川农村把这种现象称之为“抓萝卜钱”，大人们如果要出门的话，都会不厌其烦提醒孩子们：“现在是抓萝卜钱的时候，你们要好好看家啊，别让人把家里的东西偷走了。”所以，这段时间刑警队的工作多，任务重，不过大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案子，等闲轮不到我们的重案组插手，加之马上就要过年了，在节日的气氛的影响下，我的心早就飞回了童家镇，哪还有心思工作。在我的记忆里，年关期间老爸的小超市是非常忙绿的，正需要人帮忙，于是等不到放假，我就找到身兼教导员的刑警队队长，要求他放我回家。前说过,队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身材修长，气势沉稳，一看就知道是个干事实的人，叫赵传鸿，正儿八经的老刑警，是从基层一步步升迁上来的，不善于阿谀奉承，以前老被我舅舅李建国压制着，现在终于能独揽大权有所作为了。故而，他对我的印象非常好，一度认为，若不是因为我立了大功，那个人憎鬼厌的李建国也不会高升了，虽说这让他非常嫉妒和愤慨，但自己也得到了实质性的好处，心里总算平衡了许多。“坐吧小张！”赵传鸿在我面前果然不摆架子，让我入座后，还吩咐内勤女警倒了杯纯净水，笑眯眯地问，“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抓耳捞腮，不好意思道：“也没什么事，就是觉得年关将近，队里也没什么大案子，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提前两天回家过年？”“呵呵，要是别人当然不行了。”赵传鸿豪爽道，“你打个请假报告，随时都可以回家了！”想不到这么容易，我以为要费好多口舌呢。当下感激涕零的打躬作揖道：“那就多谢队长了，你真是个好人！”赵传鸿那个汗了，哈哈笑道：“你小子，我本来就是警察，你见过警察不是好人的吗，哈哈哈，滚吧，别在这儿讨好卖乖的。”“诶！”我急忙递上两份请假报告，涎着脸道，“队长，报告我已经写好了，请您批准！”赵传鸿接过一看，有一份居然是小何的，就不悦道：“怎么是两份？”“这个……”我硬着头皮道，“小何姐和我是一起的，我想着千山万水的回家怕不安全，所以想让她作伴。”“千山万水，不安全？”赵传鸿满头黑线，这童家镇距离市里也就60多公里，又路宽车多，一个眨眼就到了，哪来的千山万水，又哪来的不安全。这臭小子，找个借口也太烂了。当然，他虽然知道这是个蹩脚的借口，但还是大大方方的批准了，最后只是交代我过完年准时上班，就把我打发走了。如今，上班已是我唯一的工作和任务了，因为野外训练那档子事，警校我是再也不想去了，反正又不是非要上学才能当警察。有了重案组刑警的牛掰身份，又有了丰厚的薪水，加上名气大增，这次回家，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在回家之前，我和小何都花了一天时间置办过年的礼物，大包小包的都把出租车塞满了，想来，老爸见了这些礼物一定会很高兴的。我深深的期待着。“这次能提前回家过年，还真是沾了你的光！”上车后，小何毫无顾忌地靠在我肩膀上，暗示明显道，“你说我要怎么谢你呢？”“作死啊！”为回头看了看刑警队门口的大表姐，生怕她看见我和小何如此亲密。“怕什么，又没人看见。”自从经历了沙发上的相拥而眠后，小何越发大胆了，时不时的忘了带钥匙，然后钻进我的被窝，虽说没有实质上的关系，但动手动脚总是免不了的，这会，她趁着司机背对着我们，居然大胆到摁住我的小伙伴，有一下没一下的捉弄着，搞得人面红耳赤，虚火上升。“呵呵，你们是刚结婚吧？”司机是个年轻女人，脸上满是雀斑，见我们如此亲密，打趣道，“这是准备去度蜜月吗？”“不……”我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小何捂住了嘴巴，抢着道，“是啊是啊，我们刚结婚，都在刑警队工作，不过却没时间去度蜜月，这次是回家过年。”我满头恶寒，翻了个白眼，仍由她胡说八道算了，反正和这司机萍水相逢，有必要解释么？“难怪！”听说我们都是刑警，司机肃然起敬，三八道，“既然你们都在刑警队工作，应该听说过张丙午吧，就是哪个破了暴雨屠夫连环杀人案的小帅哥？”什么眼神儿啊，阿拉不就是张丙午吗？岂料小何却摇头道：“人家是重案组的刑警，我们只是搞内勤的，虽说认识，但却没机会和他亲近，倒是让你失望了。”“呵呵，是吗？”司机似笑非笑道，“听说张丙午是童家镇人，你们也是？”“呃……是啊。”小何知道人家不傻，一边捉弄我的小伙伴，一边顾左右而言他道，“你好好开车吧，别分神。”“好的好多，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亲热了。”司机说是这样说，可老从后视镜里观察我，偶尔还会心的笑一笑。60公里路，坐出租车也就一个小时左右，不过司机似乎想给我们多制造一些亲热的机会，愣是把车速放慢到40公里左右，加上半路时有堵车，全程下来也得两个多小时。如此，求之不得的小何过足了手瘾，一路上倒也风光绚丽。新年新气象，家家户户挂灯笼贴对联，大人办年货，小孩放鞭炮，出租车还没进镇，节日的气氛就扑面而来，实在让人赏心悦目，心情愉悦。在车站，我和小何分道扬镳后，就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迫不及待地往老爸的超市赶去,心里还幻想着老爸高兴的模样，觉得，那就是最大的奖励了。可就在这时候，手机忽然响了。电话是老爸打来的，他先问我到了没有，之后又说我大爷去世了，这会儿，他正在家大爷帮忙，不在店里。我当时就傻眼了，要知道，我大爷还不到七十岁，又身体康健，怎么说死就死了呢，而且还好死不死的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不是让亲朋好友过不成年么？关键是，我们家和大爷家历来没什么来往，甚至说得上关系很差，因为那一家子有钱有势，历来瞧不起我们家,不过,亲哥哥死了,即使关系再差，做弟弟的也没有不帮忙的道理。可问题是，我爸既然不在店里，那我买的礼物放哪儿呢，总不能带到大爷家去吧？还好，最后老爸告诉我，说刘姨哪儿有超市的钥匙，让我把东西放超市里后就直接去大爷家。好吧，一番功夫全白瞎了，让我纠结得不行。想着大爷那家子可憎的嘴脸，我是真心不想去。但在我们哪儿有个不成的规矩，邻里间无论有多大的仇恨，一旦有老人过世，都必须放下一切成见去帮忙，直到把人抬上山安葬后才能脱身，否则就会被人指着鼻子骂无情无义，甚至众叛亲离。有句谚语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很不幸，我家那栋土制瓦房就在大爷家对门，不过好多年没住人了，也不知长草没有。可以说，我爸在邻里眼中绝对是个老好人，当然，另一层意思就是任人欺负的窝囊废。事实上，我却知道我爸不是窝囊废，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之所以给人那种印象，是因为他懂得谦让，珍惜亲情。这个世道，好人总是被人欺负。很多人都说，我的脾气像我妈，争强好胜，从不服输，我自己也深表赞同，然后又引申出一句：儿种娘，辈辈强。“种”是当地方言,类似于“像”的意思。我虽然很少在家，但对农村的一些规矩还是懂的，比如去丧家帮忙必须带鞭炮和草纸什么的，这是一种礼节,就好像看病人必须带水果一样。和刘姨闲聊了几句后，我便买了鞭炮和草纸直奔老家而去。说起我老家，那可是历史名人萧永升的故乡，不敢说中外驰名，至少也是远近闻名妇孺皆知了。话说萧永升，字平斋，祖籍湖南，四川盐都市童家镇人。生于清乾隆27年，经嘉庆、道光、咸丰四个帝王时期，殁于成丰六年，享年九十四岁。排行第三，世称“萧三三”，在我们当地有句谚语：盐都才子内江官，有钱要数萧三三。由此可见，他是多么有钱。萧三三把一生的积蓄主要用于修庙，除做善事义举外，还与子侄一起先后修了三大寨：老寨、栗寨、清平寨；十湾：萧大湾、清心湾、德馨湾、合浦湾、灵芝湾、墨香湾、代江堰、半张园、荫林馆、凤林馆。人们说：“萧氏三爷好厉害，九里十湾三大寨”，这话一点不假。我的老家就是墨香湾了，祖上和萧永升绝对是邻居关系（在我的qq空间里，都还保存着萧家老宅的近照，大家可以去看一看，就知所言不虚）。而我不厌其烦的提到这个历史名人萧三三，是因为接下来的故事与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可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