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老宅内,勘查工作已经进入了尾声,在指导员做完介绍后,老所长、小何、白雪梅等人都拥了过来,好奇的打量秦组长二人。“呵呵,虽然破案不属于我的职责范围,但我还是想了解一下你们的勘察9结果!”秦组长笑呵呵的开了口,言下之意:我就是来监督你们的。老所长不敢怠慢,对小何说道:“小何,那你先给秦组长介绍一下被害人的情况吧。”“好的!”小何暗中向我投来一个询问的眼色,得到许可后才道:“被害人是童家镇第五职业中学的看门老头,名叫向某某,现年76岁,是墨香湾的五保户,因为背有点驼,人称驼公公。村民们反映,驼公公无儿无女,亲属中也只有一个妹妹,且过世多年,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已经没有任何直系亲属了,至少,他的死不会有任何亲属为他伤心。”说着看了看指导员,最终还是实话实说道,“根据我们调查,指导员温笔畅就是死者的妹妹的孙女婿,换句话说,指导员的夫人算是死者唯一的亲人。不过,一些知情人透露,死者性格孤僻,几乎没有朋友,但是呢,他喝酒后话就特别多,无论逮住谁,都要天南地北的吹上半天,也算是有些学问的人,毕竟,他年轻时读过私塾,胸中有点墨水。”秦组长以询问的眼神看向指导员。“呃……是的!”指导员尴尬道,“我老婆是说过有这么一个亲戚,不过很多年都没走动了。”秦组长点了点头:“那死因呢,是自杀还是他杀?”“暂时无法确定!”白雪梅掀开白布,用手中的笔指着死者脖子上的勒痕,“根据初步尸检,死者之前喝了许多酒,身上则只有这么一处致命伤,而我们赶到这里时,已经有人把他从绳索上放下来了。”秦组长道:“为什么无法确定呢?”白雪梅道:“因为这勒痕的的确确是上吊自杀,可根据学校的王老师反映,死者上吊的前一刻还在喝酒,看其表情还很高兴的样子,可他转眼之间就上吊自杀了,这明显不符合合理。所以,尸检中属于自杀,情理中却有他杀的嫌疑。”“应该是他杀!”我肯定道,“我以前就在这里读书,知道驼公公虽然性格孤僻,但却个热爱生命的人,他不可以自杀的!”老所长道:“那是谁杀死了他呢,动机又是什么?”我想了想道:“第一个目击证人是谁?”小何道:“就是学校的王老师,他是初三(二班)的班主任。同时也是他把死者放下来的,并报了警。”我脱口道:“你说的可是王强?”王强我自然是认识的,因为他曾经也是我的班主任。小何道:“正是!”秦组长道:“那他在吗,把他请过来。”“在,不过我们让他去宿舍休息了!”老所长习惯性的对唐绺俏吩咐道,“去,把王强老师请下来!”唐绺俏愣了下:“他在那个宿舍啊?”老所长一怕额头:“还是我去吧!”说着转身而去。趁此机会,秦组长问道:“小午,你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我张望道:“死者上吊的绳索在哪儿?”小何四下了看了看,自语道:“绳子好像是老所长解下来的,放哪儿去了?”“在这儿呢?”一个民警急忙递上一个物证袋。我撕掉物证袋的标签,从里面掏出一条大约四米长,食指粗的尼龙绳,顿时就蹙眉道:“死者是在什么位置上吊的?”“这里!”小何指了下靠近房门的横梁。萧家老宅是上百年的老建筑,属于砖木结构,以前的大房子都有三两根横梁,起抗震、分压、减压等作用。驼公公上吊的横梁离地3三米多高,垂直靠近房门约2米,上吊位置垂直对着左半边房门,门边还有一张上吊用的长凳。说得明白点,如果把左边的房门关上后,从门口路过的人很难发现屋里有人上吊,那么,左边的房门当时应该是打开的,否则,王强不可能发现驼公公在屋里上吊了。可问题是,左边的门房设有插销,属于半固定房门,而据我所知,驼公公从来就没有打开左边房门的习惯。这就是疑点了。想到这,我问道:“这左边的房门是谁打开的?”小何道:“我们来的时候就开着,应该是一直开着吧。”我笑道:“你们觉得合理吗?”众人不解道:“有什么不合理的?”我指了指上吊位置:“你们好好想一想,死者是在这个位置上吊的,假如他是自杀,那肯定是一心求死,必定要关上这半道房门,甚至把两扇门都关上,然而,从外面的王老师却发现屋里有人上吊了,那岂不是说明,这半扇门当时是开着的?”“有道理。”秦组长道,“可这有什么不对吗?”“不是不对,而是不合理!”我蹙眉道,“你们想想,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怎么可能开着房门上吊,他就不担心被外面路过的发现而寻思不成吗?要知道,寻短见的人也是要面子的,如果求死不成,必定会被别人议论纷纷,甚至沦为乡亲们茶余饭后的笑柄,那岂不是比死还难受?”指导员道:“那如果是他杀呢,我们的推断不就是他杀吗?”我哈哈笑道:“指导员,如果你凶手,你会开着房门杀人吗?”“这……”指导员恍然大悟,紧接着又脸色涨红道,“我怎么会是凶手,你不要胡说八道!”我翻了个白眼:“我只是让你换位思考一下,又没说你是凶手,紧张什么啊?”指导员欲言又止,似乎是说:我是紧张吗,我是亏心事做多了,有点做贼心虚!跟屁虫似的小表妹忍不住问道:“那你说这房门为什么开着?”我笃定道:“很简单,死者上吊之时,这半扇门都还是关着的,直到他断气之后,才有人把门打开了,恰好,王强老师从学校里出来,赫然发现死者上吊了,于是处于救人如救火的心里,想也不想就把死者放了下来,但却是晚了一步,只得报警……唯有如此才符合情理!”秦组长思索道:“那凶手为什么要在杀人之后打开这半扇房门呢?”我笑道:“这就是疑点了,也是一条有用的线索!”众人眼睛一亮!指导员却道:“万一这半扇门当时是关着的,而王老师之所以发生死者上吊,是因为他忽然闯了进来,这不是也符合情理吗?”“忽然闯了进来?”我微一蹙眉,很显然,指导员的言外之意是说,王老师当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甚至怀疑凶手就是王老师,可我却十分了解王老师的为人,他身材矮小,说话做事有点婆婆妈妈,浑身上下找不到男人的霸气,更谈不上阴险狡诈了,要说这样的人是凶手,那世上还有守法公民吗?当然,人家有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权利,我也没必要和他争辩,反正,我自己知道王老师不是凶手就行了。说话间,老所长终于把诚惶诚恐的王老师请来了,乍一见面,王老师就瞪大了眼睛惊呼道:“张丙午,你是张丙午?”“老师,您还记得我啊?”我恭恭敬敬的上前见礼,同时搬来椅子请他坐下。“记得,怎么不记得,你读书的时候可是很不安分的,我忘了谁也忘不了你的!”王老师似乎也知道我现在的身份,紧张得不敢入座,唏嘘道,“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你居然当上刑警了,还屡破奇案,名声鹊起……出息了,真的出息啊,老师为你感到骄傲啊!”“老师过奖了!”我谦恭道,“我之所以有今天,全是老师您用心培养的结果,老师,您坐啊!”“不不不……不了,站着就行!”王老师拘谨道,“你们有什么话就尽管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同时还上上下下的打量我,慈祥的面容是那么的情切和欣慰。其实,王强老师还不到五十岁,可为了教书育人,为了把每个孩子培养成才,面黄肌瘦的他脸上已经有数不清的皱纹了,甚至还染上了一层华发。当然,这和他的能力也有很大的关系,因为他性格软弱,很难驾驭调皮捣蛋的学生们,往往,所有的老师都放学回家了,他还在焦头烂额的批改作业——每天,总是他最先一个来到学校,又是最后一个离开,身上总是带着一支微型手电筒。对于王强来说,教书育人不仅是一种工作,也是一种责任,而在我眼里,他或许不是一个有能力的老师,但绝对是一个好老师。就拿现在来说吧,离开学还有好几天,可他已经提前来到学校准备开学工作了,他真的比大多数老师都勤奋、都有责任心,真的是一个值得让学生尊敬的好老师,可惜,那时候的我不懂事,老是捉弄他,欺负他,从没有把他当成长辈,也从没有把他当成老师。现如今,在他眼里我却是个出息的学生,甚至深感自傲,我就有种深深的愧疚感,恨不得回到从前,认认真真的听他讲课,老老实实的做好每一份作业。有些东西,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贵,就像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