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探花郎

第63章 探花郎“那好，我就讲一位武林大侠的故事吧。”秦川知道阴小纪和段玉成喜欢听什么样的故事，便讲起了小李飞刀的故事。“……最后，李寻欢消失在中原，只留下一段不朽的传说在江湖上流传不衰。”“先生，这故事是不是是真的？”阴小纪托着下巴，痴痴问道。“小李飞刀是不是真的例不虚发呢？难道就没有例外吗？”段玉成则对秦川故事中的小李飞刀可以百发百中，大为怀疑。秦川微微一笑，说道：“这只是个传说，至于真的有没有李寻欢这个人，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假的，又或许说不准哪天你们会在江湖上还能碰到他。”说着说着秦川心中一动，既然叶孤城都出现了，那李寻欢出现在江湖上似乎也并不稀奇。正想着，一条挂在树杈上热气腾腾还在滴油的兔腿出现在他眼前，却是阴小纪递过来给他的。秦川食欲大发，顾不得再想，接过来，嚼了起来。这仅仅是旅途上的一幕『插』曲。这一路上的北地风光，让秦川和段玉成阴小纪三人大呼美丽。这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污染，什么都是原生态的，秦川在后世根本就没有机会欣赏到如此原汁原味的景致。但见远处群山耸峙，连绵不绝，大片的原始森林遮阴蔽日，路边的田野里碧绿的庄稼在微风中轻垂。果真是大好的山水，秦川开始有点期待大草原的风光了。“师傅，前面好像有问题。”坐在马车里抿着美酒的秦川正诗『性』大发装模作样『吟』着记忆中的诗句，便听到车外段玉成谨慎的话语。秦川将窗帘撩开一看，便见段玉成站在马车旁，已经将腰间的长刀出鞘，注视着远处。远处东北的地平线上，尘土飞扬的奔来一群骑士，不下百人之众。秦川的脸『色』一滞，“难道是马盗？不会这么巧吧。”这些骑士离秦川还有百多丈距离，以他们的速度大概一炷香时间就可以赶到秦川等人面前，跑是跑不掉的。秦川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他们快要赶到山海关了，四周没有树木，只是草长莺飞，没有任何物体可以使奔驰的骏马减慢速度。不过他很意外的看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还有一辆无人驾驶的马车往这走来。这辆马车由一头瘦弱不堪的老马拉着，有气无力的慢慢晃『荡』，遇到水草丰满的地方，老马还会停下来啃几口嫩草，也不知道车主是怎么想的，居然不理睬老马的懒惰。想到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力量，见那马车离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秦川对段玉成说道：“玉成，你去跟那个车主商量一下，让他过来，大家聚到一起或许还能壮点人气。”“嗯，”段玉成沉声应道，眼前的情况确实不妙，如果那批骑士真是马盗的话，恐怕今天没有一个人可以逃脱。一会儿，段玉成牵着老马快步走了过来，脸上的神『色』更是严肃，说道：“师傅，这辆车的车主只是个文弱书生，起不了什么作用。恐怕这回我们要遭了。以我们的实力根本不是那些马盗的对手，不如师傅你先带着小纪逃吧。”秦川立刻注意到，过来这辆马车的车主是一个落拓的中年人，他身作一身洗的快要退了颜『色』的儒衫，身材很高，面目虽也还算得英俊，但看来却很憔悴，再加上他的头发中夹杂着几丝华发，脸『色』苍白，眼角布满了皱纹，手中拿着的却是一个酒瓶。一个落魄的酒鬼，这是秦川对中年人的第一印象。形势紧迫，也容不得秦川仔细询问这中年人的身份。他深吸一口气，从腰间抽出飞仙剑，吩咐阴小纪站在身后不要『乱』跑。然后就让段玉成把两辆马车和段玉成的坐骑围在外围，形成一个单薄的三角形。这样就可以阻止骑士们的冲锋。他自己则站在前面，注视着接近的骑士们，心中异常懊恼，可恨马匹太少！当初在渔阳的时候，为了多装些食物、器具，让路途上更方便一些，他卖了两匹马，购得一辆马车，此刻若是有马匹的话，就可策马而逃，而不至于留在此地原地反击了。安排妥当后，秦川戒备的看着远处的人越来越近，急促的马蹄声逐渐变大。站在人群中的阴小纪虽然紧张，但还是没把眼前的情形放在心上，在她心里秦川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于是扭过头将注意力放在那个中年人身上。见中年人坐在草地上，她便好奇的走了过去。虽然马盗渐渐*近，这中年人却丝毫不在意，将酒瓶中的酒大口喝光后，他从胸前掏出一把小刀和一块未雕完成的木头雕塑细细的雕琢起来。这是一个女人的人像。阴小纪有些惊讶的看着中年人的手指修长而有力的握着小刀，随着单薄而锐利的刀锋在雕像上熟练的移动，雕像上女人的轮廓和线条变得越来越柔和和优美，活灵活现起来。似乎他给“她”的不仅是动人的线条，还有生命和灵魂。阴小纪抬起了头看着中年人的脸。中年人面上虽然带着病容，但是他的模样十分的俊俏。他的眼睛注视着手中的雕像，充满了感情，深邃而明亮。眼角虽然有皱纹但是却给人一种成熟的魅力，让人感到有安全感。中年人聚精会神的雕刻着手中的雕像，除了偶尔停下来，咳嗽几声，在没有任何事可以打扰他。远处的百余骑这时已经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杀气腾腾，气势惊人。他们全都身穿草原服饰，黑头罩蒙面，腰中佩带着刀剑等物，精干有力，果真就是渔阳那个说书人所说的马盗。此时他们也许是看到秦川摆下的阵势，待策马冲至距马车外围三十几步时，领头的大汉大喝一声，所有人都同时勒紧了马头，百多匹战马停立嘶叫，声势骇人之极。为首的蒙面大汉约三十多岁，体格彪悍，此刻坐在马上身体微微前倾，用藐视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猎物。然后双目精芒闪闪的道：“交出钱财，饶你们不死！”大汉的话刚一说完，秦川便用力一紧手中的飞仙剑，上前一步说道：“要是我们交出钱财，你们还不罢休怎么办？”蒙面大汉脸『色』一变，叱道：“小子，注意你的语言。”秦川念头急转，思量着如何解决现下的情况。从渔阳那个说书人口中，他已经得知这帮人心狠手辣，掠夺完钱财之后从不留下活口，这也正是为什么他们至今仍未被官府抓住的原因。此刻心中根本没有一丝侥幸心理，一旦交出了钱财，那更是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这时，中年人终于将手中的雕塑刻完，他痴痴地瞧着这雕像，也不知看了多久，然后突然站起身来，巡视了下四周，然后就看到在蒙面大盗身后的土地上，几朵不知名的花朵正在怒放。于是中年人径自把围成三角形的一个边——几匹打着响鼻簇拥做一团的马匹驱散，然后走出三角形阵势。中年人的动作是如此之快，以至于秦川和段玉成发现了异常情况已经没有办法制止他，这样由马匹、马车、马车围成的三角形被打开了一个豁口。“嗯？你是投降的？”蒙面大盗满意的看着中年人朝他走了过来。中年人并不理睬蒙面大盗，径自从他身边走过。“铿锵”一声，一到寒影劈向中年人，原来是感觉被无视的蒙面大盗心中不忿，拔出马刀想要杀了中年人泄愤。“住手！”秦川看的心肝具裂，却是不及上去将中年人救下，顿时情不自禁的喊道。说时迟那时快，就听“当”一声响，坐在马上的蒙面大盗口吐鲜血向后跌去，手中的弯刀也不知飞到哪儿去了。秦川疑『惑』的『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这个中年人是个武功高手？！要知他苦练洗髓经已经有一段日子，现在耳聪目明，第六感觉更是相当的敏锐，所以在看到中年人不是武林中人时，心中有些失望。秦川的心中却是有些惭愧，自己却是太过自信了，当初自己不也是让很多人看走了眼吗。其他的蒙面马盗纷纷骂骂咧咧的扑向中年人，可是没有一个能在他的手上过的一招，都是一触即溃。一个两个被中年人击败，马盗们还感觉无所谓，可是等扑上去的二十几号人都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时，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不好惹，纷纷避开。中年人并没有继续打下去的**，走到先前看到的那几朵野花旁，蹲了下来，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很普通的小刀，然后用这把小刀在地上挖了个坑，将那雕好的人像轻轻的放了进去，然后用土掩上，在小心的移上去几朵野花。他的动作很小心很仔细，就像是在埋葬一个很亲密的亲人。完了之后，中年人就痴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在缅怀什么。中年人的动作此刻是大家注意的焦点，不管是秦川三人还是蒙面马盗们，所有人都用畏惧的眼神看着中年人，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也只有秦川惊出一头的冷汗，这幅场景实在太眼熟了。脑海中李寻欢的凄苦故事纷纷叠叠的涌了出来：一个满腹经纶、御笔钦点的探花郎，一个将友情看得重于生命的江湖浪子，一个看似风流不羁实则为情所困、呕心沥血，是难得一见的痴心人。多少个薄雾中的黄昏，他默默地立于冷香小筑的梅林，遥望那近在咫尺却恍若隔世的爱恋；又是多少个寒风中的子夜，他静静地坐在一灯如豆的窗前，独酌穿肠烧喉的苦酒来消耗自己的韶华。他孓然一身、形单影只，却无怨无悔。他寂寞困顿、心碎神伤，也泰然处之。他即使身陷囹圄，也以微笑面对，只因始终相信人『性』的光辉……不知是怜惜还是崇拜，看着眼前的一幕，秦川不自禁的想到了苏轼的词作《江城子》，虽然和苏轼悼念亡妻的思念不同，但是李寻欢对林诗音保持距离的爱慕却是同样的深沉而炽烈。“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听到身后传来的诗歌，中年人终于缓缓转回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喃喃道：“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然后注视着秦川，问道：“这是你做的？”“是。”秦川恭谨的说道。虽然前世看书时对眼前这人对待爱情的行为感到不爽，可是秦川还是佩服他的坚持。他只是一个孤独的可怜的人。中年人的目光变得柔和，他看着秦川，惋惜的说道：“碰到这么好的诗，可惜不能畅饮几杯，实在是可惜啊。”听到李寻欢的话，秦川一怔，然后走到阻拦马盗的马车边，从车厢内『摸』出两坛女儿红，扬起手中的酒，大声说道：“怎么没酒？要是你想喝，管饱！”“哈哈……好……好……”李寻欢大笑起来，然后弯下腰剧烈的咳嗽。秦川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既然知道会这样，当初为什么要谦让，感情本是不可以退让的！刚刚被李寻欢击落马背的蒙面大盗，此刻站起身来，将口中溢出的鲜血一抹，打了一个呼哨，站在李寻欢身边的骏马立刻长嘶一声跑到他的跟前，大盗脚一蹬地便骑到马背上，指着李寻欢狞声怒道：“你是何人？”没有理睬这个『色』厉内茬的蒙脸大盗，李寻欢接过秦川递过来的酒坛，撕开封口便大口灌下，或许是他喝的太急，那苍白的脸上泛过一阵异样的红晕。然后赞叹一声，望着秦川，目光中似乎隐有笑意，说道：“这是十五年的陈酿！果真好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