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十日之约

第197章 十日之约秦川不知该如何面对石青璇。这可以理解，毕竟他这次来，并非是来与石青璇谈天说地，而是打算借石青璇来威胁石之轩。若是石青璇答应做这场戏，那一切都好说；若是不愿意的话，那秦川少不得要来个霸王硬上弓，强行掳了石青璇去见石之轩。这么唐突佳人的坏事，换成任何一个人来，都会有些心虚。石青璇看着秦川在听了自己的问话后，突然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由的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心中同时泛起一丝甜蜜：他是应长安时自己的邀请来的么……“当日长安一别，本以为和先生再无见面的机会了，没想到先生居然登门拜访……对了，先生是如何知道青璇隐居的小谷的呢？”石青璇原本有些高兴的脸上突然平静了下来，随着话音，语气变得极为冷淡。这却是她突然怀疑起秦川此行的目的来了。要知道幽林小筑隐蔽异常，她更是从来没有向外人透漏过。唯一知道这里的便只有几个和母亲熟识的前辈，再有就只是那个人了。秦川看着石青璇渐渐消失在嘴角的那缕微笑，心中一动，知道了她如此变化的原因——她一定是怀疑自己是从邪王石之轩处得到她住处的消息！秦川长叹一声，知道自己早晚要说出此次的目的，躲是躲不过去的，当下也就坦然的看着石青璇，说道：“我是从侯希白处得知幽林小筑的位置，冒昧之处还请青璇姑娘多多海涵！”“哦？看来秦先生也不是专门为了当年的约定来的了？”石青璇面无表情的淡淡问道。秦川捏了捏鼻子，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事实上……我是来……找你对付石之轩的。”“哦？”石青璇仍然淡定的看着秦川，好一会儿才若有所思的问道：“所以，你找青璇，只是想借青璇来威胁石之轩？”秦川一面对石青璇的聪明暗叹不已，一面在石青璇灼人的目光中，迟疑道：“这么说，似乎也没有错。”见石青璇容『色』平静，既没有欢喜也没有不悦，仅仅将美目注视着自己，秦川心中浮起一丝不忍，自己是有些强人所难了。石青璇尽管与石之轩反目成仇，可是两人毕竟是亲生父女，身体里流淌的是同一条血脉，石青璇若是为了自己而对付亲生父亲，这样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这天下虽大，也未必能有她的容身之所，更何况就是她自己的内心也会不安一辈子吧。可是此事自己是非作不可的，难道真的要动强了？就在秦川心中阴晴不定的时候，石青璇突然轻启殷唇，柔声问道：“秦先生可否说说为何要对付石之轩？青璇总要知道是事情的起因经过吧。”秦川心头一动，只要石青璇没有张口拒绝，那就说明还有机会。当下，他便把自己与石之轩的纠葛以及自己对亲人的那份关心都一五一十的说与石青璇听，期间并无一丝隐瞒。当他终于将事情的经过说完后，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石青璇说道：“为了保护我的亲人，所以我必须要让石之轩放下从我身上得到邪帝舍利的念头。”说道这里，秦川又立刻补充道：“不过青璇姑娘可以放心，秦某一定保证让石姑娘毫发无损。”石青璇对秦川的说辞旁若无睹，她仰首看着蔚蓝的天空，沉默无语，许久之后，才低下头看着秦川，秀眉轻皱，缓缓道：“你是如何知道青璇是石之轩的女儿的？也是侯希白告诉你的？”秦川一愣，然后才问非所答的说道：“我和鲁妙子前辈很熟。”他虽然不愿意欺骗石青璇，但也不会贸然说出自己的最大秘密，因此只有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了。听到秦川的回答，石青璇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沉『吟』了一阵，淡淡的说道：“青璇可以答应先生的请求。不过……”“不过什么……”秦川心中大喜，虽然有着最坏的打算，可是他实在不愿意做那恶事，唐突了佳人。因此在听到石青璇的回答后，不由的有些高兴，急声追问到。石青璇的脸上浮起一丝莫名的表情，就听她淡淡的说道：“只要秦先生能够陪伴青璇十日，那青璇就答应你的请求。”秦川一呆，他怎么也没想到青璇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之间不由的呆住了。“秦先生不愿意？”石青璇的声音有些低落和无奈。“不是，能陪伴青璇姑娘左右，不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秦某又怎会拒绝。”秦川听到石青璇的口气中似乎有着一丝委屈，连忙的解释道。“那么……我们的约定就从现在开始吧。”石青璇见秦川不反对，有些高兴的说道。“可以。”秦川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挠了挠头说道：“青璇姑娘直接叫我秦川就好了，先生二字愧不敢当。”“那你也直接称呼我青璇便可……对了，还请秦……还请秦兄进来喝口热茶，好吗？”说罢石青璇也不理会秦川的反应，飘然越过小溪，领先进入石屋内去。秦川有些猜不透石青璇的想法，见石青璇离开，忙丢下心中的思绪，跟在她身后入屋。石屋内是个布置清雅的小厅堂，石青璇先是请秦川坐下，然后就静静的用桌上的茶具煮起了茶来。她天姿国『色』，神态又悠闲无比，纵是在烹茶，她的一举一动也莫不让人心神恍惚，沉浸在那曼妙的美态之中。一时间小屋中一片宁和。“谢谢！”秦川接过石青璇奉上的香茗，轻声道。石青璇点了点头，同样端起一盏香茗，到了秦川的对面坐下，柔声道：“这茶是青璇亲自从凤凰山头的一株茶树上采摘来的，秦兄尝尝看。”秦川端着茶杯，看着茶杯里起起伏伏的绿『色』，鼻尖也有一丝诱人的茶香飘过，不由的轻声赞叹道：“虽然还没有品尝，不过光是从这『色』香两味中就可知道青璇你的茶艺确实不凡，堪称大家！”石青璇先是一愣，然后突然“噗嗤”笑道：“秦兄你不会是为青璇先前答应的事情而故意奉承青璇的吧？青璇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好。”秦川不由的有些尴尬起来，老实说自己还真如石青璇所说的那样，话里还真有一丝讨好之意。石青璇止住笑，柔声说道：“秦先生不必多想，青璇之所以帮你，其实也是想证明一件事情。正是秦先生的请求给青璇指明了一个方向，大家都是互相帮忙而已。”秦川的心中一动，莫非石青璇也想从这件事中知道她在石之轩心目中的地位吗……这思绪一打开，自然是纷纷拥拥的出现在脑海中，秦川迟疑了一下，还是看着石青璇，张口问道：“秦某有一件事不明，不知青璇姑娘可否提点一二？”“你说。”“为何青璇姑娘要秦某陪你十日呢？”秦川的目光直直的盯着石青璇的玉容。听到秦川问题，石青璇脸『色』一怔，然后花容转黯，美目更是蒙上了凄『迷』之『色』。她的神『色』的变化是如此突然，看得秦川心神一阵剧颤，不由的有些懊恼自己问题的唐突。就听石青璇叹了一口气，轻轻的说道：“其实石之轩是何样的人，青璇怎会不知。本来秦兄的事，青璇是义无反顾的，只是刚才听了你关于亲人的回忆，青璇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青璇自小和母亲一起生活，可是在青璇年幼之时，母亲便去世了，之后便是青璇独自一人生活在这幽林小筑内。……八日后便是青璇母亲的忌日，往年都是青璇一个人来祭奠母亲，可是刚才在听秦兄你的回忆，青璇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悸动，想有个人能陪陪青璇，因此才冒昧的提出要求。……若是你不愿意陪的话，青璇可以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放心青璇还是会帮秦兄你对付石之轩的！”秦川怔怔的看着石青璇突然流『露』出来的软弱姿态，不由的在心中生出一股强烈的保护**，只想将她拥入环中，安慰一番。可是他毕竟定力过人，同时也知道石青璇只是被自己刚才的话所引发了心中是思绪，一时感怀自身遭遇，有些难以自持罢了。每个人总会在某些日子中突然间的心绪低落，这只是人类的一种生理反应罢了，等过了这段时日后，石青璇想必就会没事了吧。抱着这样的念头，秦川柔声说道：“青璇放心，秦某既然答应了陪你十天，那就是天大的事，也会做到的！”石青璇轻轻的点了点头，刚才那番话早已沉浸在她心中不知多久，从来没有和人说起过，今日却不知怎的突然说与秦川听，不由的有些尴尬起来。而秦川眼中的温柔也有些刺眼，她轻轻的转过俏首，避了开去，素手『摸』触着腰间的长萧，沉默无声。而秦川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抿了一口手中端着的茶盏，借以摆脱沉默。一时间两人竟都是无话可说。许久之后，石青璇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轻轻说道：“对了，上次和秦兄在长安匆匆一遇，秦兄还没有听过青璇的箫艺吧，不知先生可愿听青璇吹奏一曲？”“求之不得！老实说秦某早就期盼着这一天哩！”秦川放下手中的茶盏，有些兴奋的说道。石青璇被称为天下第一箫艺大家，他早就崇慕已久了，昨夜在散花楼中，也曾听花魁清秀赞扬过，如此机会怎能错过！石青璇微微一笑，对秦川的反应很满意。当下便从腰间抽出长箫，轻轻送到香唇旁，轻轻吹出一个清越的音符。箫音像起自秦川的心底处，又像来自还不可触的九天之外。光是这一个音，便让他有些动容。就见在石青璇毫不费力的香唇轻吹下，长箫响起连串的暗哑低沉的音符。音符漫天飞舞中，发出磨损颤栗的音『色』，期间更是积蓄着某种奇诡的异力，让人感受到石青璇芳心内一定抑压着一种沉重的伤痛，让人不自禁的联想到她可能正在心灵内无人能窥探到的秘处默然的滴着情泪！随着箫音回转，不住的往下消沉，带出一个像噩梦般让人无法醒转过来的沉沦黑暗天地，领人进入泪尽神伤的失落深渊。箫音忽又若断若续，地似是用尽全身力气，再无法控制箫音，长箫仿似只能依靠自已的力量，把仅余的生命化作垂死前挣扎的悲歌。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秦川在这一刻几乎忘记了自己，整个灵魂都随着石青璇的箫声而颤栗不止。难道她还沉浸在刚才的悲伤之中吗？此刻的箫音只是她芳心内的委曲和悲伤？秦川心头那股将眼前人儿搂在环中呵护的冲动再次出现在脑海中。就在他感到吃惊不已的时候，石青璇箫音一转，似从无法解脱的沉溺解放出来，变得缠绵绯侧，闻音断肠。又仿如阴山雁鸣，巫峡猿啼，箫声冲霄而起，填满了屋内屋外的整个天地。秦川终于被箫音中那追魂慑魄的力量吸引，心神全部放开，让石青璇的箫声涌入自己心灵的最深处。虽然此刻窗外阳光明媚、艳阳高照，但是在这一刻他完完全全的沉沦在箫声之中，被石青璇箫声中那种悲伤所『迷』，几乎流出泪来。箫音在虚空中蹈蹈独行，即使最冥顽不灵的人亦会被箫音感化。箫音再转，透出飘逸自在的韵味，比对刚才，就像是一个浸溺终生者忽然间大彻大悟，看破了世情，晋入那宁柔纯净的境界。石青璇清美的玉容辉映着神圣彩泽，双眸深沉平静，本来笼罩不去的愁云惨雾云散烟消，不余半点痕，美丽的音符像一抹抹不刺眼的阳光，无限温柔地轻抚平定秦川心灵的摺皱。纤纤软玉捧暖箫，深思春风吹不去。檀唇呼吸宫商改，怨情渐逐清新举。箫音逐渐远去，秦川蓦然惊醒，刚好捕捉到石青璇消失在门外动人的背影。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