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外桃花坞里有个占地几亩的庄园,庄主偏爱桃花,所以庄内栽满了各式品种的桃花,每年一到春暖之时,但见满园桃花灼灼,姹紫嫣红,一片粉色世界在阳光之下更是显得流光溢彩,故而这所庄园别人也称做为是桃花坞里桃花庄。 庄主姓封,一般人都叫他封老员外;封老员外有个儿子在京里做官,育有二子一女,留下长子封德铭在身边相伴;封老员外身体很健壮精神,人也很和善,只是有点护短。 封少爷封德铭今年二十五岁,人很聪明,长得也是一表人材,琴棋书画诸子五经无不捻熟;只是无意于仕途,成天好与一帮文友酌酒吟诗,踏雪赏花,呷妓听曲;做官的父亲看着朝中阉党横行,朝纲混乱,儿子又无意于仕途也只好让他早点成家算了吧。哪想到刚想给儿子娶亲,却遇同僚有女前来提亲,原本是件及好的事,但同僚却是东厂炙手可热的大人物钱宁的远房亲戚;而以钱宁为首的一伙宦官在朝中倚势弄权,勾结权贵,挟制内阁,图谋不轨,早晚是要出事的;但要是不答应可能会马上混出京城。故而犹豫了好一阵子,为了自己头上的乌纱帽能够继续戴下去,也只好顺水推舟装作受宠若惊地议定了这门亲事。 正德四年冬,在一阵欢天喜地的爆竹声中封德铭封少爷与比他小三岁的瞿氏婉兰小姐步入了洞房,那一年封德铭刚过二十一岁。 婚后的第三天,封少爷便单独一个人搬进了书房;留下那婉兰独自一人终日长吁短叹以泪洗面。 从此之后,封少爷便成了一个更加**不羁的风流浪子了。 大明正德八年春。封少爷与一帮文友在城内“梦蝶园”中饮酒作乐,醉后不慎从楼梯上摔下,伤了脑部,昏迷了数日未醒,封老员外急得四处延医,均告药石无效。 这一日,终于请来了茅山凌虚观的千云老道。 只见这千云老道头戴青灰布七星道冠,身穿淡黄袖袄,足履芒鞋,手执尘尾,背负一只紫色葫芦,腰系土黄麻绦;虽然已是花甲之年,但面容清癯,双目炯炯有神,飘然有出世之风。 千云老道一番仔细诊视后,略为沉吟地道:“此仍失魂之症,非药石所能愈,且容贫道用招魂大法一试吧。” 封老员外赶忙谢道:“那就多谢大师费心,小孙如能痊愈,自当多加香油资。” 千云老道截口道:“封老施主不必多礼,请速备香案,贫道这就开坛作法,再迟恐生变故。” 封府第三进东厢房里摆开了一溜的施法器具,香案一旁由千云道长的二个道僮各持一杆招魂幡,上面画满了朱砂灵符。 竹榻上仰卧着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封少爷,额上贴着膏药,想必是酒后摔伤所至。 千云老道手持桃木剑,足踏天罡步,口吐法水,念谂有词: “赫赫扬扬,日出东方,吾敕此符,普扫不祥,口吐三味真火,服飞门邑之光,捉怪,使天蓬力士破疾,收魂,用秽迹金刚降妖伏魔,化为吉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念罢,用朱砂笔疾书一道灵符,焚于法水中,疾喝: “咄!胎光延生,爽灵益禄,幽精绝死。急急如律令!” 片响,只见堂上有阵黑气在聚旋,封少爷的手指也略为动了几下。 老道手中的桃木剑又在虚空里挥了几下。 “咄!三魂已归,七魄何在?素气九回,制魄邪奸,天兽守门,娇女执关,亡魄和柔,与我相安,不得妄动,看察形源。若汝饥渴,听饮月黄日丹。”急急如律令!敕! 只见厅堂里马上旋起一阵冰凉凉淡淡的黑风,小道僮手中的灵幡也倏地晃动起来了。 千云老道这才轻吁了一口气,擦拭了下额头上的汗珠,撬开了封少爷的牙关,喂了一颗丹丸,回首安慰封老员外道: “好了,幸不辱命,令孙的三魂七魄已归,片刻便可苏醒了,静养如日就无妨了。”说罢便在团蒲上瞑目打坐。 堂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封少爷在一片惊喜声中缓缓醒了过来,封老员外大喜过望,赶忙吩咐小婢端上珍珠粉参汤给封少爷压惊。 封少爷睁开一双无神的双眸茫然地四顾着,半晌,一语石破天惊: “怎么回事?!这里是哪里?!拍电影?古装戏?哪个制片厂的?” 。。。。。。 “喂,搞啥飞机呀。。。。。。憨掉啦?。。。。。。” 众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千云老道也倏地从团蒲上站了起来。 小婢霜儿迟疑道:“少爷,你在说什么呀?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呢?” “啊呀乖孙呀,你怎么啦?你昏迷了五天可把爷爷我急死喽,现在哪里不舒服呀?告诉爷爷呀。” 封少爷一把甩开封老员外,“喂,搞搞清楚啦,你是谁的爷爷啊?警告你哦,开玩笑要等我心情好点的时候。神经病!”说罢下榻寻衣。 封老员外被眼前的情景弄得一头雾水,惶恐地望着千云老道。 小婢露儿在边上咕哝:“少爷的语音变了,不是说的苏州城里的话了。。。。。。” 千云老道的口齿也一下子变得结巴起来了,向封德铭介绍了他酒后摔伤脑部,昏迷五日之久,而且药石俱枉;最后才专程到茅山请他来作法医治的经过,简短的一席话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阵。听得封德铭的头都大了起来,但总算是明白了个大概。 封德铭就小婢霜儿手中喝了一大口珍珠人参汤,舒了口气,对千云老道说:“你的意思是说,我就是那个封少爷?!摔了一跤把个灵魂给搞掉了?然后请来了你才把我的魂招了回来?是这个意思吗?” “对对,就是这么回事,小施主明白了就好。”千云老道应道。 封少爷在众人面上一番扫视,心中暗道:“***,他们好象没有骗我呀,这是怎么回事呢?我明明是那个最近走霉运的苏亦星,刚才还在牛山的凉亭里喝茶呢。咋的一转眼到了这里了,怪事啦。。。。。。哦,下雨。。。。。。打雷。。。。。。电线?触电。。。。。。难道真的象电影电视里看过的那种穿越时空?。。。。。。这是真的?好象也不对呀。。。。。。” 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阵迷惘。 “乖孙子,我是你的爷爷,你想起来了吗?”封老员外满面关切。 苏亦星忽然心中一动,问:“你们有镜子吗?” “镜子?哦,有有,荷花快去拿铜镜来。” 铜镜的光照度与清晰度与现在的玻璃镜是相差甚远的,但也可以看出个八九分来。镜中映射出来的是位风流俊雅的翩翩佳公子,与以前自己的那付尊容完全不同。 “咣当”一声,铜镜掉在地上。苏亦星遽然后退,踉跄几步,摸着脸道:“这。。。。。。就是我?我就是。。。。。。他?” 没有人能够听得懂这句话。 苏亦星沉默了好一会,抬头问千云老道:“这位大师,你的招魂大法会不会把甲的灵魂转移到乙的肉体里呀?” “不会的,施主所说的仍是借尸还魂大法,属于旁门左道,且极难修炼成功的。贫道所用仍道家正宗摄魂归魄大法。” “请问现在是什么年代?” “大明正德八年。” “大明正德皇帝?是不是那个不喜欢做皇帝却喜欢做总兵的玩童朱厚照呀?”苏亦星是个现代人说话自然的毫无顾忌的。 “嘘。。。。。。不可乱说,冒犯帝讳是要杀头的呀。” “那么说来我回到了四百多年的明朝了。。。。。。” 一下子倒退了四百多年,苏亦星心中忽然又冒起一种莫名的兴奋来。 “什么四百多年?咦。。。。。。”千云老道毕竟是玄门高人,心中一动,也想到了一些在场别人万万想不到的事。便对封老员外说:“令孙昏迷多日,可能脑子受了损伤,且容贫道单独诊视一番吧。” 封老员外现在的脑子里现在已经是一团的浆糊了,乱七八糟,虽然觉得好多东西不对,但毕竟孙子已经醒了过来,看来没事可以向儿子有个交待了;再有什么不对的有老道士在呢,唉,忙了几日了,还是先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