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我没有心，一切不再

当意识再一次回到身体时，苏小小看到自己被绑在高高的祭台，胸口有些空荡荡的，她低下头去看，才发现她的胸口，是一个黑洞，里面什么也没有。忽然，苏小小抬起头来看着与姬渊站在一起的千夜，想起了那些日子以来，为什么她明明是要感动或者伤心的时候，心中却没有一点儿感觉。“陌儿！对不起！”千夜站在对面，淡淡地看着他，脸上的冷漠不再，似乎是在静静地凝视着她，唇角却有血丝在流出。“我没有心，所以感觉不到你的痛！”她明明是想要说，她知道了三千年前的所有，是她错怪了他，出口的话却是相反的词语。明显地看到千夜的身体一怔，眼底涌出无限悲伤。苏小小张张嘴，神情不敢置信地再一次开口：“千夜，三千年前，紫陌的心就已经死了，也已经不在了。”那个声音，那种冷漠的疏离，那不是她苏小小的声音。周围的灼痛让苏小小眯起眼睛，难道是那个紫陌在她体内复活？只是，她亲眼看到三千年的一切，为什么紫陌还会说出那样的话来？“陌儿……”一声陌儿，包含了千言万语。千夜定定地望着苏小小，神情激动，一口鲜血从口中吐了出来。身边传来姬渊尖锐的大笑声：“紫陌，三千年前是如此，三千年后，我姬渊还是会让你们天各一方。哈哈哈……”姬渊张狂的大笑，妩媚的眸子望着再次复活的紫陌：“你没有心，千夜三千年的呵护在这一刻也随着那些空气流走，我看他还那什么让你存活于世？”苏小小感觉到自己轻轻地扯起唇角，眼神却直直地看着千夜。即便没有心，她还是感觉到了疼痛。“夜，再见到你，真好！”这一次的声音，那双宛如天籁般，带着丝丝灵动与清脆，让所有人都觉得舒坦。千夜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诧异地看着苏小小：“陌儿！你真的是陌儿！”话一出口，伴着的又是一大口鲜血。苏小小的眼睛渐渐朦胧，感觉到眼皮越来越重，只是在脑中不断地回忆着灵魂在半空中看到的所有。她说不出话，现在这个身体占主导地位的是紫陌，她唯有回忆，让紫陌看到三千年前她死后的一切，让她明白所有。让她明白，三千年前将她送上祭台的是司空破，而千夜应该是被师尊控制住了。她努力回忆着千夜的杀戮，那血流成河的天承宫。当听到自己的口中发出温柔的声音，苏小小轻轻地笑了。“小小！”苏小小努力睁开眼睛，想要去寻找那张熟悉的脸，那个声音它记得的，听了近七年。东方夕，那个一直隐忍着的少年！对不起！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没有想到，这一辈子这么短暂，没有了心，不可能存活。想必那次在御花园姬渊将她打晕以后，就挖走了她的心脏。千夜将她带回了江城，用千年的灵力护着胸口的那口气。如今，胸口变得空荡荡的，千夜因为帮她灵力不再。这一辈子，不过才十五年而已！“小小！”东方夕几乎嘶哑的呼喊，不停地在人群中拼杀！冰蓝色的眸子不知什么时候，布满了血丝。苏小小轻笑，感觉到左手手腕有什么在破裂而出。在这样嘈杂的情景中，她居然听到了寂静的夜晚，昙花盛开的声音。花开的声音？那朵长在她手腕上的黑牡丹，真的变成了午夜的昙花。开得极慢，花开时清脆悦耳，却以如同昙花凋谢的速度快速凋零！“小小！”“陌儿！”千夜惊恐地看着那花瓣一朵朵凋谢，从那纤细的手腕上一片片脱落。灵蛇红色的眸子，也在一点点变暗，最后消失。昏沉中，她看到千夜不顾一切地向她飞来，洁白如同白雪的长袍被鲜血染红。苏小小轻轻地笑了，感觉身体再一次飘了起来。这一次，她似乎看到了远处的大树，看到在大树周围不停地呼喊着她名字的妈妈。“小小，你在哪里？”“小小，你个死丫头，该回家吃饭了！”“小小！小小……”眼睛几乎干涸，惨苍白的唇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感觉到意识再一次一点点走远，脑中忽然出现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宛如晴空下，大海深处的那一抹蓝，极致纯净，精致淡然。七年的相处，东方夕，这一刻苏小小才发现，在她心里的人，是这个伴了自己七年，当初的那个小男孩。罢了罢了，她从西夏国回来，因为东方夕的霸道，她气得跑进了千夜的怀里。他的心中，定然是认为她喜欢千夜的，那就让他那么认为吧！这样，东方夕心里也许好过一些。弥留弥留，一切不再……她想起千夜跪在大殿中，痴痴呢喃着的神情，感受到心底的那个紫陌心在一点点软化。紫陌即将复活，而她，要离开了……千夜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将苏小小的身体从祭台上揽进怀里，也不知道从哪里将一个长方形的木盒拿了出来。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那是装着血如意的锦盒，没有人能够打开，就连姬渊也没有办法打开。也有人传言，说弥留大陆的第七代祭司能够打开。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千夜握住苏小小的手，将它放在锦盒上。熊熊烈火中，锦盒打开的声音却异常清楚。有淡淡的光芒从锦盒微微张开的缝隙中射出，随着锦盒打开的尺度越来越大，那种红色的光芒也越来越刺目。“她是第七代祭司！”人群中有人开始惊呼起来，那些原本是随着姬渊一起出现的士兵，也都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千夜抿了抿嘴唇，逐渐苍白的脸上，那双漆黑的眸子却带着一种淡淡的柔意。他看着怀里已经闭上眼睛的苏小小，眼底露出宠溺的神情。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在一阵红光中，在众人惊讶不已的神情中，两人消失在刺眼的光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