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 降头

我看了看纸条，上面写着我的名字，江阳。纸条上的字迹，就像刚学会写字的小孩一样，歪七扭八。“病人检查过吗？情况怎么样？”我问。“拍过片子，胃部有阴影，好像是胃里有什么异物，很危险。江医生，你认识这个人吗？”小丽担心的问。“不认识，先救人。”我摇了摇头，仔细看了看片子上他胃部的异状，是一块一块的东西，像是什么结晶体，但是具体是什么看不出来。我从来没看过这么奇怪的片子，看病人情况危险，决定先做手术。但是打开病人的胃部，看到里面的情况，我和几个医生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的胃部里全是镜子的碎片。一块块的，有大有小，医生甚至可以通过那些镜面碎片，看到自己那张惊恐的脸。这些碎片扎进他的胃里，如果一片片取出，这个病人的胃部就会千疮百孔，就像一个扎破的皮球一样。本来给病人注射了麻醉剂，但是这时病人却突然反常的睁开了眼睛。他用力的抓住了我衣领，半个身子一下坐起来，吓得那些医生护士死死的把他按在病**。“江阳，你就是江阳吧……快点救我，那个人说你不救我，我就要死了……”“谁写的这张纸条，那个人是谁？”我问。病人眼神惊恐慌乱，面露痛苦之色，“我也不知道，他的口音很怪，对了，他长的……”这个人话还没说完，就见他胃部里的镜子碎片就像是突然炸开了一样，瞬间把他的胃部射成了一个筛子。而这个人，已经睁大了眼睛，瞳孔望着房间顶部逐渐扩散。“没有心跳了。”一个医生做了急救之后，取下口罩叹息说道。怎么会这样？我亲眼看见做的麻醉，这个人怎么会从手术台上突然坐起来？还有，他嘴里的那个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会送到医院来，指定让我救治？一个人眼睁睁的在眼前以这种诡异的方式死去，我懊恼的坐在办公室里，翻看着历年各种各样比较特殊的病例，有胃里吞进异物的，但是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我又打开师傅老赵给我的手抄本，这手抄本是从师爷就开始记录的，希望能有些许线索。我看了那个手抄本，上面有降头相关的内容，也是老赵师傅和老赵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所碰见的事情之一。看到其中一条，引起了我的注意，继续往下看：所谓南洋降头，就在于“降”与“头”两者。“降”指施法的所用法术手段；“头”指被施法的个体，并包含了对被施法个体的信息，如被施法者的生辰八字，姓名，所在地点，常用物品，身体部分关联物如毛发指甲等。降术也分为药降和飞降，顾名思义，药降就是给被下降人下药。“药降”是一切降头法师必须学习的第一个步骤。南洋地区的的土著女子，就常用药降来对付负心的情人，为了防止对方欺骗她们的感情，违背答应回来迎娶的承诺，于是在对方离开之前，将药物落在食物里，让对方将混有药物的食物吃下。如果对方遵守约定回来，土著女子会拿解药给他服用；对方若是变心而毁约，降头药即发挥作用，使其全身腐化溃烂而死亡。因此，也有人利用降头药来威胁控制他人，使对方完全听命于他。而飞降是比药降来的更高级的法术，飞降种类有“镜降”“玻璃降”“动物降（分蛇蝙蝠蜈蚣等）”“飞头降”等十多种。落飞降与落药降的不同，在于飞降只需取对方身上任何东西，象衣服鞋袜饰物或者生辰八字就可以施法，甚至在和降头说话拿他给的东西（提醒各位：到“新马泰”旅游千万不可贪图小便宜，随便接受来历不明的纪念品）就不知不觉中了降头术。而药降必须让人食至体内方可发挥作用。曾有人因胃痛万分，送到医院治疗，居然发现他的胃里全是玻璃，才知道在不知情中被人落了“玻璃降”，至于玻璃是如何进入胃部的，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奇怪的口音，蹩脚的字迹，我不寒而栗，这个人是被人下了降头。而我面对的，是个来自南洋神秘的降头师。之前浑身齿印的张丽，路口的小女鬼，跳楼自杀的林巧儿王大志，还有今天的这个病人，都是这个人下的降！这个人为什么要害这么多人？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我点了根烟，觉得头疼的厉害。哪怕是李雯或是云滇的米婆，再或是大墓里的云南王沐英，都没有给我这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因为这个人你看不见，摸不着，他就在你身边，一根头发在他手中，就可以变成杀人利器，这样的敌人着实可怕。我不敢托大，晚上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师傅老赵。师傅老赵沉吟一阵，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做点准备以防万一，直到找出这个下降的人才行。师傅老赵让我跟他到了后面房间，对于我俩神神秘秘的样子，孙胖子和崇一舟已经见怪不怪了。老赵在法坛前站定，焚香净口，默念咒语，手掐指决，让我拿出五张黄符纸摆在法坛之上，老赵提笔急书，五张黄符一气呵成，最后又叠成三角状，交代我，把这黄符给孙胖子，崇一舟，李冰研，江玉婷，让他们贴身佩戴，可以防止被降术迷惑心智。我放在自己身上一个，心里才安稳不少。老赵说这叫六丁护身咒，是属于奇门遁甲里的学问，让我暗暗记在心里。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师傅老赵说他要出门远行一趟，过年之后才会回来，江玉婷已经被江老接回了省城，走得时候她见李冰研不在，还特意交代我离李冰研远一点，免得被她占了便宜。我心里一乐，从来都是我占女人的便宜，哪有女人占我的便宜？我答应下来，江玉婷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从上次我把古币带回来，崇一舟开始忙碌起来，并且说有线索了，他这次趁着过年准备回考古院去，那里的资料更为丰富，看能不能解决古币的谜团，和找出另外半块和氏璧的下落。李冰研去了国外父母那里，这一下人走的干干净净，就剩下我和孙胖子，孙胖子说准备过年回家看看，顺便给他爷爷孙海营扫扫墓。父母走的早，唯一还在农村的二叔，在我上大学的时候也走了，我琢磨自己一个人过年也没意思，就准备和孙胖子一起回去，上次去那里，我对看到的那条大蛇还耿耿于怀呢。坐上北行的列车，孙胖子正在我对面睡的流哈喇子，我心里苦笑，什么时候才能有个老婆孩子热炕头，自己的家呢？这次回孙胖子家的路上，没看到那条黑蛇大蛇，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还有点失落，心里琢磨那条大蛇可能是藏到哪里冬眠去了。到了孙胖子家，他三叔三婶见我也来了，特别热情，就把我当自己家人一样，嘘寒问暖的，大半年年没见，他三婶都有了孩子，刚办过满月，别说，有小孩子的地方就是热闹，小娃蹬着脚张嘴哭，他三婶就忙着给孩子喂奶，他三叔就在旁边憨笑。晚上睡的正香，就听到狗叫声，开始还只是院子里自家的狗再叫唤，但就像传染一样，全村的狗都在叫，连那些家禽也不安分起来。他三叔和三婶都吓醒了，我们站在院子里，他三叔披着衣服，脸色有点不好看，说奇怪了，他在村子里过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全村的狗一起叫，不会有什么大灾大祸吧？他三婶白了他一眼，说他这张嘴一天没个把门的，这话也敢随便说？多半是后面山里的哪个大仙发怒了。东北这里管修炼成精的动物叫大仙，这里的村民觉得后面的深山里有修炼成精的动物。后面的大山延绵起伏，不知道有多少山林，黑黑的夜空下，就像一个巨兽伏在地面上，让人产生一种畏惧之感。他三婶正喋喋不休的说话，这时从那山里发出一声嘶鸣声。那声音很愤怒，把山头上白皑皑的积雪都震落了。周围一下安静极了，村里的狗都不叫唤了，院子里那条家狗大黄，乖乖的耷拉着耳朵趴在地上，像是对山里那东西极其畏惧。他三婶吓的脸都白了，连忙朝着山的方向拜了两拜，说有怪莫怪，刚才都是她男人胡说八道云云。我看了孙胖子一眼，孙胖子不约而同的看了看我，眼睛里露出一抹兴奋。第二天一早，除夕的大早上，我和孙胖子说到山里去看能不能打点野味，背着孙海营老爷子那杆老猎枪，牵着家狗大黄出门了。他三婶站在门口喊，这马上快要过年了，家里又不缺吃不缺啥的，让我们小心点，出去玩玩就行，千万不要误打了大仙。孙胖子抠抠耳朵答应一声，带着我进了山。望山跑死马，看着挺近的，但是我和孙胖子走了两个小时才到那山脚下，今年雪不少，地上的积雪厚厚的一层，一脚踩下去，就到腿弯了。家狗大黄是一条三岁多的黄狗，体态轻盈，狗爪子踩在雪上，不怎么往下沉，在前面欢快的带路，我和孙胖子绕过一个个山包，先到了孙海营老爷子的墓前。孙胖子用随身带的小铁锹，先清扫了一下，然后烧了些纸钱，给孙老爷子又烧了些生前喜欢吃的东西，孙胖子跟我坐在雪地上，从怀里掏出一瓶家里酿的烈酒，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孙胖子看着不知道有多深的山里，故作神秘的说：“江副社长，你知道那里面有啥玩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