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袋轻晃,金丝流离,白郁上前伸手,动作轻缓自然。 灰衣人手指松开,乾坤袋不偏不倚落入白郁手中。瞬间完成的交接,双方却都暗蕴了十二万分的小心。白郁生怕他趁隙偷袭,全神戒备。 而灰衣人也确实想过趁机出手,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眼前的妖魔他没有一击杀灭的把握,就只能放弃。 至于乾坤袋,反正还有拿回来的机会,他不相信白郁能够从自己眼皮底下逃离天源宗。袋中的黎玥只觉身体一晃,落入一处坚实的地方,应该是白郁的掌心吧。这算什么?传说中的打劫?封印即将开启的紧张时刻演出这么一场,让她感觉莫名地滑稽,白郁出场的时候怎么没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呢。外面传来灰衣人的声音:“时间不早,本座就先告辞了。 ”“好走不送。 ”白郁彬彬有礼地道。 一边后退两步,让开道路。灰衣人衣袖一挥,瞬间消失在了密林深处。白郁终于松了一口气,秋风吹过,背上一阵发凉,那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沁透了。 他摇了摇头,刚才气氛看似融洽,但只要他稍lou一丝空隙,灰衣人势必雷霆出手,斩杀他以绝后患。 好在一切顺利,而自己想要的也到手了。 白郁掂了掂手里的袋子,向前走去。他这个无意识地动作却让袋子里的黎玥遭了殃。 刚才灰衣人将乾坤袋挂在腰间。 黎玥一路走得四平八稳,只是他奔行极快,感觉像是坐云霄飞车似的。 而此时白郁走得倒是不快,可那只手偏偏不老实,一时间,袋中地动山摇,四面崩塌。在铺天盖地的法宝神器堆里爬过来。 躲过去,黎玥苦不堪言。 就知道遇见他没好事,真想把那只乱捏乱掂的爪子给剁了。一路晃得她眼冒金星,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终于平静了下来。 可还没等黎玥喘口气,就觉头重脚轻,刹那间天翻地覆。 “哗啦啦”伴着无数法器,她从袋子里一头栽了出来。白郁来到安全的地方。 立刻解开乾坤袋,向下一倒,准备清点其中的数目。好家伙,幸好自己设了结界,想不到东西这么多。 看着从乾坤袋里源源不断流出来地法宝,白郁暗暗咂舌。 直到一个身影从袋子里掉出,那通红熟悉的造型让他动作一顿,忍不住睁大了眼睛。黎玥在地上翻了个滚儿。 撞到一处障碍,昏头昏脑地停下来。头晕眼花地趴在地上,只觉全身快要散架子了。 直到温热柔软地触感包围了她,这才恍然惊觉。“五寸钉?”白郁皱起眉头。 乾坤袋里怎么会出现和五寸钉一模一样的蜡烛?记得自己临走前,五寸钉是呆在房里的。 而这乾坤袋里的东西都是柳无相从宝库里取出的吧? 饶是他聪慧绝顶,此时也觉脑筋有些不够用的。槽糕!现在装死好像来不及了吧……黎玥暗暗叫苦。 一边蹭了蹭身子,白郁握地太近,她满身不舒服。察觉她想逃的意图,白郁反而握地更近了,将她拉到眼前。果然是活地!宝库里灵气虽然充沛,但设有特殊结界,内中器皿是不可能自行成精,更别说和五寸钉长得一模一样了。被那道视线盯地全身不舒服,尤其当他的视线从探究,到疑惑。 到深思。 最终爆起一丝星芒时,黎玥更觉头皮发麻。 若这世上有人能够从一只蜡烛身上发现端倪,那就只有白郁了,因为他是唯一知道自己与五寸钉之间秘密联系的人。不仅是宠物,更加缔结过魂咒的灵兽!难道……白郁睁大了眼睛。 显然想到了这个可能,一时间,激动,恐惧,兴奋,震惊……无数情绪翻涌在那双纯黑的眼眸中,闪烁的光彩甚至让黎玥不敢逼视。她低下头,一时间心绪混乱难言。神情在犹豫与决然中挣扎了许久,白郁终于抬起手,“破!”一声低喝带着微微颤抖,他指尖点到黎玥身上。刹那间,黎玥只觉全身如沐清lou,有一层看不见的东西从自己身上迅速抽离。 再低下头,映入眼中的已经是白皙地手脚和绯红的劲装衣袂。“贺丹妍?!”白郁愣住了。 不是他预料中的黎玥。他本来以为这根蜡烛是黎玥所化。 毕竟玉青峰地下连通封印,而楚泓事后又找不到黎玥的尸身。 刚才看到蜡烛,他瞬间联想到,黎玥如果幸运地逃过了一劫,没有死在楚泓手里,那么濒死的她极有可能进入了宝库,留在了那里。 直到刚才被柳无相带出来……可是怎么会是贺丹妍?而贺丹妍又怎么会变成五寸钉?白郁上前一步。黎玥坐起身来,两人瞬间对视,黎玥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哆嗦,那一瞬间,白郁的眼神寒若冰雪,是失望,是伤神,甚至是冰冷地杀意,将一切本该有的震惊迷惑都压了下去。黎玥暗暗叹了一口气,默念法诀,刹那间虚影变幻,娇艳如春的牡丹凋零飘散,素淡清丽的丁香绽放如初。一时间森林里寂静地出奇,只余风吹过两人发丝衣角,带起轻轻涟漪。他呆呆地望着她,“真的是你!”最终,千言万语都只化作最简单的一句话。他低下头去,失而复得之后,才发现她竟然已经如此珍贵,那一瞬间,所有的疑惑却都抛在了脑后,只剩下狂喜的心情,甚至使命,甚至任务,甚至近在咫尺的封印,都化为虚无,只剩下最简单的喜悦充斥满心胸。但动摇也只是瞬间,满地地宝光缭绕和天上呼啸而过地身影,都在提醒着他如今的形势和肩头地使命。他复又抬起头,静静凝视着她。 似乎因为他的眼神,让她稍微有些局促。 抿着唇,想要站起身来,却失败了。黎玥只觉得全身都痛疼地厉害,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罢工。白郁走上前,扶起她,坐到身后一块平整的石头上。 然后抽出一条丝巾,再自然不过得擦上她的额头。两人贴得极近,蝶翼般的睫毛几乎都能一根根数清。 黎玥有些别扭,抬手接过,低声道:“我自己来就好。 ”白郁松开手,黎玥拿起丝巾擦擦额头上的冷汗。 而白郁已经半跪下身,轻抬起她的脚裸。 黎玥忍不住痛叫一声,痛疼地最厉害的就是这个地方了。白郁将脚放在膝上,又抽出一条丝巾,动作娴熟地绕过一圈,帮她包扎起来。两人之间持续地沉默着,却又极为和谐,黎玥心中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挠着她心头,想视而不见,却又偏偏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