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高陵追着那人影闪入林中,远远看去身影有点眼熟,但林中光线黑暗,对方身法极快,只追出百余步,已不见了踪迹,心想自己眼见季长青发镖之后,那人才从林中闪到他身边,从他的镖袋中取镖发镖,后发先至击落袭向花铮的双钉,这时间不过短短一瞬,那人潇洒自如,全无一丝慌张,制住季长青后一掷出手,百余斤的一个人如同弹丸,一掷七丈有余,速度之快,劲力之大,就是强弓硬弩所发的劲矢也不过如此,自己纵横江湖三十年,武林中的顶尖高手也见了不少,但像这样身手的,数来数去也不过十余人而已,可对方自己只看了个背影,他究竟是谁呢?想到这里,叹了口气,反转身来,顺着原路返回,这座树林本是一座按照五行八卦摆成的大阵,但高陵三转两转,已走出树林,看那场中时,只有唐少名独自呆立在地,富贵帮的帮众忙哄哄的进进出出,乱作一团。唐少名见得高陵回来,苦笑一声道:“师傅,那个掷出季长青的神秘人是谁呢?花铮看来也不是他们富贵帮说得那般歹毒无情”高陵摆了摆手道:“花铮是富贵帮的帮事,我们这些外人,不要多问的,你的手怎么了?”唐少名把右手包扎好,这便把自己与花铮交手的情况讲了一遍后道:“师傅,富贵帮这下元气大伤了,那花前派的实力的确深不可测”高陵笑了笑道:“天下第一大帮绝非浪得虚名,这个分舵的五大护法如果出手,那紫衣人也不一定讨得了好”唐少名奇道:“五大护法?”高陵点了点头道:“是的,富贵帮总共有七个分舵,每个分舵都有正副两名舵主,一名长老,五名护法,在武功方面,长老最高,在贡献方面,舵主最大,在阵法和配合方面,却是护法最强,一般的事情护法是不会管的。”唐少名愣了一愣道:“这个我也听说过,他们在哪里呢?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见他们啊”高陵笑道:“就是天塌下来,他们也不会管的,只要敌人不进入那个圆形的大石屋”唐少名恍然大悟道:“大石屋的五个大门想来就是五大长老的闭关修炼之处了,我也说那个大石屋外边看上去那么大,到里边去那么小”高陵点点头道:“是的,那五个大门就是相对独立的五座大房子,如果有人进入了五色大门,那只有死路一条了。”两人一边说话,一边从紫色的小门走进了那间圆形大石屋。那季长生和季长青已经躺在**,醒了过来,见的两人进来,正欲起身时,高陵忙上前按住两人道:“两位,千万别动,养伤要紧。”季长生苦笑道:“高庄主,我俩这身功夫已经废了,你和我们帮主关系极好,可要替我们在帮主面前说句公道话啊”高陵从怀中掏出一白一黑两个小瓷瓶道:“季舵主,你们受伤时间很短,功力尚在,这是我在少林寺求得的疗伤圣药大悲丹,白天午时用白开水内服一颗白色小瓶里的丹丸,在夜里子时用白酒内服一颗黑色小瓶里的丹丸,心想,连服七天,你们的内伤自会痊愈,至于功力嘛,至少也可以恢复到平时的五成。”季长生在少林学艺三年,自是知道这大悲丹的神效,接过瓷瓶,揭开塞子闻了一闻,鼻子一酸,心中感激万分,不觉流下泪来道:“这大悲丹乃少林至宝,我等在少林三年,也只是见过一面而已,高庄主,大恩不言谢。我我……”高陵忙接口道:“季舵主,言重了,我们江湖中人,谁也难保自己一生没有挫折,只要大家互相帮助,就没有过不去的刀尖,就没有好不了的伤疤,那个花铮估计还要来这里找麻烦,你们这南边五百余里不是还有一个爷爷庙分舵吗?那里的舵主李云白,听说武功极好,何不请他过来帮忙,他也是你们富贵帮的人,正好处理一下这个花铮的事情。”季长生苦笑着摆了摆手道:“他是金河长老的徒弟,与谢帮主关系甚好,依仗帮主,平常就看不起我们,故平常也没有什么往来,去那里求助十有八九是自找没趣,不如不去”停了一停又道,“白滩分舵的正副舵主徐仲雪和李鸣扬,他们在富贵帮已经二十余年,得过帮主传授落天掌与柳叶鞭,只要他们来到,那就好办了,前几天我们得到消息,说花铮在附近出现,我早已给白滩分舵飞鸽传书要李舵主他们过来,他们这几天应该到的。高庄主,这几天我两个就在**养伤了,你可以带着唐少侠四处转转,我们这里可是山清水秀啊,住的地方我已经吩咐他们安排好了。”高陵他们住的地方就在圆形院落旁边,是两座白色石头砌成的小屋子,打扫得很是干净,有独立的院墙和院子,院子的一边紧挨着一面绝崖,崖下是一个深谷。望下去烟雾迷漫,这时已经暮色四合,早有人送上酒菜,高陵师徒俩人吃过晚饭,一人一间房子,早早上床歇了,一夜无话。唐少名一觉醒来已是红日东升,霞光满天,出的屋来,洗了手脸,却见院子里高陵正在练剑,但见剑光流转,练的却是少林寺的菩提剑法,这是练剑之人的入门剑法,一招一式中规中矩,偏又连接的有如行云流水,毫无一丝牵强附会之感,过不多时,已将一套剑法走完,看到唐少名出来,哈哈一笑道:“少名啊,这个地方你没有来过,就象季舵主所说的,山清水秀啊,我带你四处走走,你的手怎么样了?”说着把剑放到院子里的一个青石桌台上,沿着一条山间小路向岭上走去。唐少名连忙跟上去,挥舞了一下右手道:“师傅,我的是皮外伤,不用担心的,每天练剑的人何止千万,但像师傅练的这么好的,我还是头一次见”高陵摇了摇头道:“我练剑其实就是练心,心里想的并不是对手,所以出手就比较顺畅,破绽就少”两人说话间,已走至一座山峰峰顶,抬眼望去,在东方一轮红日的照耀下,整个红土岭灿若红霞,谷中林木青青如洗,那远处的一条白色大江,恰似拦腰玉带,束在半山腰。高陵拣了一块平坦的岩石坐下道:“这个地方比起我的高家庄来,不知道要好多少倍,那花铮却不知为何要与富贵帮为敌?”说着摇了摇头,唐少名初出江湖,心中的疑问何止万千,当下苦笑一声道:“师傅,是啊,我也老早就听说花铮是被逼无奈,这才反出富贵帮的,那个李鸣扬真的会落天掌?”高陵点了点头道:“这富贵帮有三样绝技:落天掌、柳叶鞭与五行阵,这些绝技都是第一任帮主钟宇所创,钟宇乃盖世奇侠,落天掌的霸道、柳叶鞭的巧妙、五行阵的配合,无一不是惊世骇俗,鬼斧神工,富贵帮中的舵主或长老在帮中时间长的话,帮主就会传授几招,但据我所知,除了现帮主谢铁亭能将落天掌和柳叶鞭的威力发挥至十成外,其余的舵主长老不过学了些皮毛,不过,就是这些皮毛,也够江湖中人头痛的了”唐少名点了点头,却道:“师傅,你尽说富贵帮的好话”高陵笑了一笑道:“我知道你不相信富贵帮的实力,不过这两天你就可以看到落天掌和柳叶鞭了,这两天里,你先从菩提剑法开始练起,每天早晚各练习一遍。”一晃三天过去了,唐少名跟着高陵只是翻来覆去地练习那三十二招菩提剑,除了高陵每天去看看季长生兄弟的伤势外,别的倒也没有什么事情,这天晚上唐少名刚刚练完剑法,从外边走入几个人来,当头两个人一高一矮,两人都是五十多岁的样子,高的一张脸色枯黄,却是太阳穴高鼓,两眼精光四射,一看就是内外兼修的好手,矮的一张扁脸,偏偏红光荡漾,犹如醉酒了一般,两人见到高陵,慌忙上前行礼,高陵忙拦住道:“李舵主,徐舵主,老朽可不敢当”高个子道:“我们这也是刚到,听季舵主说过了这里的事情,多谢高庄主和唐少侠出手相助,我李鸣扬和徐仲雪感激不尽,我带了些酒菜,正当秉烛痛饮”高陵笑道:“也是,我们史家庄一别,也有三年了,正当好好聚聚”下面早有人在屋里点起蜡烛,摆上酒菜,四人推杯换盏,饮酒谈天,无非一些江湖旧事,陈年豪情,几杯酒下肚,唐少名道:“李舵主,徐舵主,久闻两位大名,特别是两位的落天掌与柳叶鞭”借着酒劲,李鸣扬听得有人夸赞,不由得笑道:“高庄主,唐少侠,不是我们吹牛,落天掌与柳叶鞭威力之强,当数天下第一,我只不过学了三五招,便已经横行大江南北,少有敌手。”徐仲雪满面红光地接口道:“此话一点不差,高庄主,三年前我去大灵山,遇见了那名震八方的灵山一拐,他正在抢劫官府的货物,被我撞到,我先使了一招飞天逐日,就把他的另一条腿也给打拐了,接着用了一招落天星河,把他打翻在地,当时我是刚学会这落天掌,那灵山一拐的武功可是比我高多了,我也没想到这落天掌的威力是如此之大,我把他押到官府后,知县和捕头对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要我收他们做徒弟呢!”唐少名听他们说得天花乱坠,暗想五行帮的绝技自己也听得多了,但自己还是没有亲眼见过,这两人的嘴上功夫那么厉害,不知道手上的功底如何,那高陵只是频频举杯,夸赞他们五行帮名不虚传,他们两个自吹自擂,好不热闹。四人正饮酒饮得兴起之际,忽听得外边哨声四起,隐隐有人大叫道:“花铮,你跑不了了”屋中四人连忙抢出屋外,只见外边三十多个叫花子,各执棍棒钢鞭,已将一个白衣蒙面人团团围住,一个叫花子大叫道:“花铮,你不是说十天后来吗?怎么第八天就来了,换了衣服晚上偷袭啊,蒙起面来我们就不认识你了,我们的李舵主到了,看你还能威风多长时间”只见那白衣人怀抱一柄长剑,丝毫不显慌张神色,听得对方这几句话,却只是将头微微一摇,两眼看天,并不回话。李鸣扬见白衣人的神色,分明是看不起自己等人,便抢过旁边一人的钢鞭怒道:“好大的架子,今夜让你见识一下柳叶鞭的利害”说着手腕抖动,使了一招“风吹杨柳”,将手中的钢鞭曲曲折折地缠向对方的脚腕,唐少名眼见那钢鞭虽然沉重,有七尺多长,但在他手中使出来,却如柳枝一般,轻盈飘忽,心中不由赞了个好。白衣人长剑信手一挥,带鞘的长剑准确地击在钢鞭上,“叮”的一响,在夜色中闪出几星火花,已将这一鞭挡了开去。剑鞭相交,李鸣扬手臂剧震,后退一步,心想这花铮的内里怎地如此之强,比自己的内里还要强上三分,当下收起轻视之心,运气发力,抖动钢鞭,幻出数条黑影,这招叫做河边垂柳,威力要比刚才的那招强的多,那白衣人见对方鞭影变换,目中神色一亮,斜退半步,依旧剑不出鞘,随手“叮”“叮”挡开了他的第二招。高陵早已看出眼前这人并不是花铮,因为虽然此人现在用剑,但他的武功路数与花铮不同,而且以他挥剑轻易挡开两式柳叶鞭来看,此人的武功要比花铮高出许多,但他存心想看看富贵帮的柳叶鞭,故只是在一边细细观看,并不开口点破。李鸣扬接连两招受挫,不由心慌,将钢鞭抖得一抖,如长枪般刺向对方手腕。白衣人微一侧身,挥剑从半路挡了上去,李鸣扬心中一喜,手腕挫处,那钢鞭陡然向上弯去,原来看上去粗如鸡卵的钢鞭,在他手中竟然可以作如此弯曲,实在是令人费思所夷,白衣人见自己长剑走空,忙闪身后退,饶是他快如闪电,钢鞭的鞭梢还是将他的衣衫挑开了一个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