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次关上屋门,对坐在床头的云梦低声道:“姐姐,怎么我们刚到秦府,便有人追杀,今夜你且在这屋中呆着,我出去看看这个秦府,到底是怎么一个庄子。”刚说完这句话,忽然鼻中嗅到一股香气,暗叫不好忙屏住呼息,装作昏睡过去的样子,倒在地,暗中却运起全身功力,护住全身要害。这时那云梦也“呼呼”睡了过去。过不一会儿,屋门轻轻打开,一个黑影无声闪了进来,走到云梦旁,伸手点了她的晕穴。韩次把全身功力都运至晕穴处,提起丹田真气,那黑影又走到韩次身旁,“呯”地抬脚在韩次晕穴处踢了一脚。便也没细看,就转身掩上房门,向后院走去,韩次待他走开,撤了布在晕穴外真气,开门出室,跟着那人向后院而去。原来他自幼炼修绵金章,功力还有了一定火候,可以将全身功力运至某一穴道上,抵外来打击,那偷袭之人大意之下,竟不知自已一脚未将对方击晕。那人影来到后院的一面高崖前,低声打了个呼哨,从崖间缝隙中跃出三个人来,相互打了个手势,钻入了崖下的一个山涧之中,韩次在洞外的一座石屋后呆了一会儿,正在跟进洞去,忽然一个人影鬼魅般闪了出来,向四周打量了一下,飘身也入了山洞,韩次借着微弱月光看去,这人竟是那日间逞强的秦坎水,心中大吃一惊,忙小心进了山洞,借着河中乱石堆积,向前偷偷摸去。约莫前行十余丈,向左转了一个弯后,面前光亮忽现,只见那秦坎水一手提着斩龙刀,一手举着火折子,在洞内来回走动,却不见头里进洞四人的身影。那秦坎水忽然开口低声道:“天下无刀,傲视群雄,”他刚说出这四个字,四忽闪出四个蒙面黑衣人,各举一柄窄长弯刀,分四个方位砍向那秦坎水,刀法之快之狠,几已江湖一流高手之列。秦坎水冷哼一声,手中斩龙刀一带一拖,“当当当当”四声响过,四个蒙面人手中钢刀已断作八截,秦坎水怒道:“柳生,你们四人好大胆子。”那四人弃掉手中断刀,撕开蒙面巾,齐齐向秦坎水抱拳道:“恭喜二少爷刀法练成。”韩次细眼看见,但见四人个子低矮,嘴角皆留了两撇短小黑须,而且一个模样,皆目含凶光,面色阴沉。秦砍水笑道:“我如果刀法已成,恐怕你四人此刻已不在人世了,你们好大胆子,难道不知秦如印与段家兄弟在府上。”年纪最大的黑衣人忙陪笑道:“二少爷,请放心罢,那段家兄弟已被我们的人引走,那秦如印也给人引离了秦府,那来府的两个小子也给我用迷香迷倒,又给我击中了晕穴,三个时辰后才会醒来,没有人知道的,且大师命我们前来是要告诉你富贵帮八大长老已死了两个,大师已与双蛇帮的吕帮主结成了联盟,要共同对付富贵帮,我们四兄弟已将富贵帮中的江红霜摛住,就藏在山下的一客栈中,她是李云白舵主的情人,而李云白又与王爷又有特殊关系,控制了她,便可与咸阳王谈条件。”秦坎水眉头一皱道:“你们是说我不用再呆在秦府学斩龙刀了,莫非我们另有计划。”那领头的老大点了点头,上前低声对他说了几句话后,俯身拾地上的八段断刀道:“二少爷,我们带江红霜去一个地方,富贵帮准备在那里举行对付双蛇帮的大会,我们把她交给双蛇帮的人,要双蛇帮对富贵帮施加压力。”四人躬身行了一礼,飞身出了山洞,那秦坎水坐了一下,也跟着飞身出洞,消失在夜色笼罩下的一座石屋之下。韩次摸了摸腰间江红霜赠的竹牌,心说若非这牌子,那自已姐弟两人如何能与林风等人相识,又如何能到这秦府,江红霜既被这武田四兄弟劫去,自已当得去解救,而秦伯父说他已对秦坎水身份起了怀疑,那么自会小心对付坎水,想到这里,他也说飞身出了秦府,远远跟在那四人身后,那武田兄弟刀法虽不错,轻功却是不好,故韩次不费什么力气,就跟着四人奔了半个时辰,来到了一个小镇上,那四人奔到一个客栈,飞身越墙而入。韩次待他们进去后,也悄悄越墙而入,闪目看见其中一间上房亮着灯光,几个人影在窗纸上闪动,便蹑手蹑脚潜到那房间窗下,听到一人道:“老二,老三,你们明天清晨且去寻一辆马车,我们要把江红霜送到双蛇帮手里。”韩次暗想江红霜武功比自已好得多,尚且被他们已摛住,自已这时冲入房中,自是寻死,他们要找马车,自已先找一辆马车,扮作一个马车夫,先跟住他们,然后再见机行事为好,忙出了客栈,到一户在户人家偷了半旧马车,并偷了一身衣服换好,把怀中章柔剑送的十两银子掷到那人家的卧室中,赶了马车而去。次日清晨,客栈开了店门,走出两人,正是武田兄弟中老二与老三,这时正好有一个黑脸少年赶着马车从他们面前驰过,两人忙闪身拦住,那黑脸少年勒住马道:“怎么了,你们是不是瞎了眼睛,敢拦我黑三的车。”说着拽起手中的马鞭,那老二忙从怀中取出一块碎银,在手中抛了抛道:“我们有急事,借你的马车一用,这五两银子便归你。”黑脸少年一见银子。连忙换了笑脸。跳下马车道:“找我拉什么东西,搬来便是。”那两人将银子抛给了黑脸少年,转身走进了客栈,过不多时,他两人扶着一个红衣少女走了出来,这黑脸少年正是韩次,见那红衣少女正是江红霜,忙细眼看时,但见她神色茫然,行止呆滞,似中了迷药,忙上前笑道:“二位老爷,她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怎如此模样。”那两人将红霜扶入马车道:“我们小姐中了邪,需要去找一位法师给她施法相救。”这时客栈中又走出两人,各打了一个包袱负着,上了马车,那年纪最小的老四待三个兄长收拾好后,则把马车上的布帘遮好,坐到韩次身边,向前搭了指道:“往南顺大路而走,听我的吩咐,银子少不了你的。”韩欠见他坐在身边。显然是对自已不放心,当下举起马鞭,甩了一个响鞭,那马倒也不认生,撒开啼子便奔,韩次曾经赶过半天马车,故哟喝起来倒也有模有样,那老四见他手脚熟练,便慢慢放下戒心,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也来。韩次一路扬鞭,奔到中午时,已行了百十里路,但那老四指的皆是一些人迹稀少的小路,哪里有什么行人官兵,连叫化子也没见到一个,如何能够下手相救,正着急间,前头小路上忽然走来两个官家衣服的捕快和一个青衣少年,边走边谈着什么,韩次心中一动,左脚在底下狠狠一踹马腹,那马吃痛不起,怒嘶一声,一头对着前面三人撞去,事出忽然,那老四还没明白过来,马车已冲到那三人身前。那青衣少年见远马车撞来,毫不惊慌,闪身伸手“啪”地已挽住了缰绳,那驾马的马长嘶一声,前啼立起,停了下来,韩次在马上装作坐立不稳,一个趔趄栽下马来,在地上打了个滚,起身大骂道:“什么东西,竟敢拦我的马车,也不打听打听我黑三是这县老太爷的表弟。”扬手一马鞭对那少年当头击下。青衣少年微微一笑,闪身躲过笑道:“小兄弟,对不起,还往你以后行路小心点,免得撞着他人。”韩次把双目一瞪,扬手对准他又拽鞭过去骂道:“怎么了,你想教训我?”他这一鞭还没下去,一个带刀捕快左手一伸,拽住鞭头,往外一带道:“好大的脾气。”韩次“扑通”跌倒在地,扬手弃鞭道:“你们是什么人。”那两个捕快对视一眼,见马车上的黑衣汉子还坐其上,并不下马,便各自伸手握住了腰间的刀剑,韩次从地上爬起,见两个捕快各有五十上下,目光逼人,便伸手从那个捕快手中夺过马鞭,又抽一鞭向两人击了过去,两个捕快知他并非什么高手,马车坐着之人才是厉害人物,当下各自低头闪开,韩次装作失手,这一鞭从两人头上掠过,“哧”地卷住了马车前的布帘,撕了下来。布帘一去,登时露出马车篷中四个人来,青衣少年看了个正着,叫道:“江女侠,你怎么啦?”武田四兄弟见他竟识得江红霜,各自使了个眼色,四人飞身而起,从后背抽出四柄窄长弯刀,对准青衣少年,两个捕快和韩次分别扑去,韩次见势不好,忙矮身一滚,躲到了马车下边。这时那青衣少年也闪身躲开击来的一刀,并一个跟斗翻出,落在了马车前,抓住江红霜,扑向他的武田兄弟只是扑了个空,倒没吃什么大亏,但扑向两名捕快的老三与老四运气就没有两个哥哥好了,他两人刀刚出手,两名捕快手中刀光剑光忽闪,“啊啊”两人声惊叫,老三右肩中剑,将手中钢刀弃到了地方上,抚肩后退两步,老四右手腕中了一刀,腕骨半折,手中钢刀也早已脱手而飞,这两下兔起鹄落,迅即无比,韩次在马车下看了个清楚,心中暗叫了个好,心说这两名捕快的武功怎地如此高强,看样子比那个禁军统领花横影也差不了多少。老大见状不好,把手中弯刀一挥道:“老四,你的伤不要紧罢?”老四惨笑几声道:“我没事,你们多保重。”两名捕快见他行止怪异,便上前两步,提刀的捕快喝道:“你是何方人物,怎地对我们一见面便下杀手,江姑娘又是怎么被你们劫去。”老四咳嗽几声,弯下腰去,忽伸手从腰中取也两颗黑溜溜的弹丸,双手一捏,“腾腾”冒出丙团烟雾,弥漫开来,青衣少年在烟雾中大喝一声,依着记忆与感觉向那老大闪电般攻出两牚,一股风声从旁飞来,有人用身躯阴住了这两牚,“啊”地一声大叫,便没了声息。待到烟雾散开,场中只剩下那断的老四横躺在地,其他三人已没了踪迹,那青衣少年到老四眼前探了探鼻息,见他满面乌青,便叹了口气道:“丢卒保帅,服毒而亡。”那两名捕快把刀剑归鞘,扶下江红霜,对韩次道:“黑三,快去找些冰水来,我们便饶你殴打捕快之罪。”韩次忙点点头,起身在马车中找了一个水葫芦,到附近一块池塘中取了一葫芦水和一块冰,走回来交给了那两个捕快。这时那青衣少年在路旁掘了个坑,把死尸埋了,走过来取了冰块,用巾包了,放在江红霜的额头。过了片刻,江红霜慢慢醒来,睁眼看见青衣少年,叫了一声道:“离火,我怎么会在这里。”青衣少年摇摇头道:“我与断肠刀,无情剑两位路过这里,凑巧救了你。”说着将刚才的情形讲了一遍,指着韩次道:“多亏了你位小兄弟,你可识得他。”韩次听得他们言语,心头大震,暗道这少年正是姐姐的未来丈夫秦离火,看样子他的人品武功比那个秦坎水要好得多,而这两个捕快,竟是咸阳王手下的两个捕头,各为断肠刀宋四,无情剑孟二郞,怪不得他两的出手如此之快。红霜摇了摇头道:“不识得,小兄弟,多谢你救了我,宋四叔,孟二叔,那蒙面人的武功似不是中原武功,你们见多识广,想必知道那刀法来头。”宋四摸了摸颜下胡须道:“他们的刀法凶狠,刀身窄长,似乎是东土扶桑武功,你有没有惹过他们。”江红霜眼紧盯着韩次道:“我一向不好动手说话,没记得跟谁有过隙怨,这位小兄弟,我看你面熟得很。”韩次淡然一笑道:“是吗?我叫黑三,你可曾听说过?”宋四指了指韩次肩膀笑道:“黑三,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我们用你三天马车,给你三两银子如何?”韩次见离火三人个个武功高强,早有心结识,闻言忙请四人坐在车中,自己骑到马上,把马鞭一挥,那马便向前驶去,秦离火在车中道:“小兄弟,慢一点,这三天你行一百里,每天行三十里,我们要在这段路上等人。”韩次应了一声,把马车行得一段后,便由那马信步而行,暗道他们不知在等谁。江红霜在车中道:“离火,你知道不知道云梦与韩次去你家找你了,你的意中人对你的印象如何?肯定是一见钟情吧。”离火奇道:“云梦,莫非是司马前辈的千金,她来找我了?有什么要事吗?我这半年一直为寻半杯酒四处奔波,未曾回家的。”江红霜便将明珠寺之事简单说了一遍道:“离火,云梦温和善良,是你理想的意中人,那个韩次脾气虽怪,心地却好,换句话说,就是聪明却不狡猾,年纪轻轻似已已愤世嫉俗,你以后要多加以开导,另外他的武功底子极好,以后一定是个奇才。”韩次听她提起自己姐弟,心头不由一热,听得车中孟二郞道:“有两队人马一前一后,大家注意了,黑三,行得再慢一点。若逢到有强人打劫,你先钻到马车底下,准备拾他们仍掉的银子。”韩次闻言吃了一惊,仔细听时四周并无什么异响,正半信半疑间,秦离火道:“孟二叔,你的耳朵是俞老俞灵了,这后面的有五辆重车,七辆轻车,可能是个货队,前面的似乎是一群骑马武士,看来我们要等的终于来了。”宋四笑道:“近来群盗四起,我们也坐不住了,这回可要抓几个大盗回去交差,当然,只抓穷凶极恶的该抓死的。”过了好一会儿,马车又前行五里许,韩次才听出前后马车与马啼声响,不多时,后面果有十二辆载满货物的马车追了上来,韩次便将马车赶到一旁,待前面五辆过后,驱车到了这车队之中,这货队载的是七车皮货,五车盐巴,货主雇了二十余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护卫,这二十人见韩次驱车插入他们车队中,各自加强了戒备,却不先行开口质问。又行了里许,韩次才听得前头隐隐有马啼声,暗道这秦离火与孟,宋两人功夫怎如此之精纯,相隔一里远竟能听出几辆马车,而且轻重都能听得出来,这般功夫自已什么时候才能学成,自已在西湖边练功夫,练听力,自认为耳聪无比,谁知和这几位比起来,竟是天上地下,判若云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