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前两比的热闹,第三比显得安静了很多。因为是作画,每个姑娘都很专注,同桌的公子哥也都相对安静,只是在某些地方稍微插嘴而已。半柱香的时间不过十来分钟,晃眼比试时间就结束了。这次时间虽短,但在有准备的情况下所有姑娘都完成了自己的作品。评画和评诗不同,不用每个人依次将作品念出来。台上早已牵起了两根绳子供大家把画挂在上面。想来三十二幅画放在一起,孰优孰劣都一目了然。但实际上评画远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因为各家姑娘对作画都深有研究,而且在短时间内无法作出精细的画作,所以每一幅画的差距很小,至少李权看着台上挂着的三十二幅画感觉眼花缭乱,每一幅都是难得的佳作。当手法和表现力都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意境和切题显得有违重要。深山藏古寺。简单地五个字成为了这次评比的关键。“深山”和“古寺”是画的元素,所以想在它们身上做文章几乎不可能。所有人都感觉到“藏”字才是此题关键。画卷上,深山中,如何把古寺藏起来?每位姑娘都有自己的理解。有人将寺庙露出一角,有人将古寺置于山间密林之间,一个“藏”字倒也体现得有板有眼。三十二幅画中,众人的眼光很快被一幅有别于他的画作吸引。在众多水墨写意画卷中,唯独此画用工笔技艺精心雕琢,虽因时间关系还算不上十全十美,但那景致写实的风格和轻快洒脱的色调十分惹眼。评委们首先便是看中了此画,并不是说工笔画就比写意画来得更好,实在是因为那么短的时间要把画作雕琢成现在模样,实属难得。就是评委自己也自问做不到如此境地。可想而知,作画之人需要怎样娴熟的手法和技艺。虽称不上完美,但也清楚地告诉众人此作者有超强的画功。“半柱香时间,能有如此作品,简直难以想想。究竟是谁人所做?”评委老眼昏花,对画作上的题字看得不是很清楚,故有此一问。一旁有人提醒道:“此乃翡翠居润儿姑娘所作。”评委恍然:“难怪如此!”能在前两比都名列前茅的姑娘,果然在各方面都表现超人一等。“将润儿姑娘的画取下。”评委平静道。闻听此话,下方众人神色各异。润儿面露喜色跟梁妈相视一笑。先将画取下,无疑是不像让此画影响评委对其他画作的评判。通常情况下,首先拿走的无疑是最好的,所以,润儿姑娘的画很可能就是第三比的第一!台上,少了润儿姑娘的工笔大作,在一众写意风格的画卷中,又有一幅画突出在众人眼中。“深山藏古寺。能将古寺藏于远处云间,只留一缕楼影,构思奇妙,且画工卓绝,上品!谁人所作?”“醉仙阁柔怡姑娘。”“暂且取下。”又取下了一幅画。“墨影忽明忽暗,笔法传神,柔中带刚,深山冷幽之感极为突出。画功当属众女之最,无奈‘藏’字凸显不够。但亦不失为佳作,先行取下。”“这又是谁的作品?”下方有人追问。“好像百合姑娘的。”“真是强!又是前四之间的战斗,恐怕下一幅应该是秦姑娘的作品了吧?”“快看!又是一幅画取下来了。是不是秦姑娘的?”“好像不是,是牡丹姑娘的。”“啊?”“下一个又被取下来了!”“谁?是不是秦姑娘?”“不是……”“还不是?”随着评委将画卷一幅接一幅地取下,众人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眼看评委已将一半的画作取下,却未能见到秦姑娘的作品。经过前两场的比较,秦棉俨然成为了场中夺冠呼声最高的姑娘,照众人心中,能在前两比拿下第一和第二的女子,作画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出现落到后半段吧?这样一来,岂不是前功尽弃?再看李权所在的桌上,一桌人一如既往地平静,实在让人费解。“已经过半了,评委还没注意到秦姑娘的画,难道他们一点儿都不担心吗?”李权的确没什么好担心的,关注画的先后的确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最终排名,但却不是肯定的,有些时候总会出现意外。他相信,秦棉的画就是这个意外!台上,所剩地画卷已所剩无几。到了这时候,画作还未被评委注意到的姑娘无不脸色惨白,很显然,她们都知道自己已经无力竞争了。逸居秦姑娘。一开始不被人注意地小角色,现在却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每个人都想知道秦姑娘的作品究竟是怎样?会不会再创奇迹?而现在,所有人的希望都落空了。相对的,名次的考前的姑娘们都送了口气,秦棉能在第三比上落马无不是最好的结果,这样,她们就少了个竞争对手。同样,秦棉之前的表现也给评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久久没看到秦姑娘的作品,这让评委都有些疑惑。“嘶!怎么还没看到秦姑娘的画作?”“是啊!”评委开始小声议论。“先找找,看看秦姑娘在这一比上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评委默然点头,不动声色地在剩下的画作中寻找秦棉的作品。几经寻找,终于有所发现!看到秦棉的画,评委们再看了眼画上题字,的确是秦姑娘!所有评委都不禁皱起了眉头。秦棉的画不好?这么不入眼?不然!相反的,秦棉画得极好!早在之前,最适在最开始评画的时候就有评委注意到了这幅画。此画拥有不输任何人的笔法和构图,不管放在哪儿都能大放异彩。但是!所有评委都注意到此画有个致命的缺点。深山藏古寺。此画只见深山却不见古寺,很明显的不切题。可能对于好的事物不应该凭空增加些条条框框来束缚。但这是比赛!比赛有比赛的规矩,既然题目是“深山藏古寺”就要按题目来。这样的环境下,不切题便是致命伤,就是画得再好也没用。“可惜了!可惜了!”一位评委摇头晃脑很是惋惜。其余评委亦是同感,故而正要点头迎合。不想此时忽有一个惊异地声音传来:“咦?”“嗯?”所有人都皱眉,看向有些古怪的评委等着对方解释。“好像有些不对!”“何处不对!”“诸位且看!”惊疑的评委上前两步,苍老的手指虚指画卷靠近中央的位置。评委所指,画中呈现乃是一雾霾层层的山道,虽是写意,却画出了薄雾朦胧的感觉。而雾霾之下的山道上,有一模模糊糊的身影。很显然,这是一个人,为增添画卷生气设计,很简单很实用的手法,可说天下人尽知。但也就是这一普通的人影有了不普通的变化。人影在雾霾下虽然模糊,但能清楚地知道他肩头挑着一担水,最关键地是,此人的穿着发型无一不在应证着他的身份!一个和尚!一个光头秃顶,身披僧袍,肩扛扁担,从山下打水归去的和尚!再看此画之中,群山密布,密林青葱,乃一荒芜人烟之地。此处为何会有和尚?又为何会挑着水上山?自然是和尚的家在山中。而和尚住在什么地方?无疑是寺庙!“深山藏古寺!原来如此!”一众评委无不恍然长叹。若非注意到画中和尚,差点儿没发现作画之人精妙绝伦地布局!“好一个深山藏古寺!没想到会‘藏’得这么深,险些把我等都骗过去了!还好发现及时,如若不然,被作画之人当场问道,我等这一张老脸往哪儿放?”“是啊!快将画取下,放在第一的位置,此等布局,若不评为第一,不仅不能服众,反倒显得我等没有见识。”此提议被一致认同。在众目睽睽下,评委竟亲自将画取下,然后将其放在了润儿的工笔画作之前!全场哗然!“这是什么情况?”但评委没有理会场下疑惑,默默地继续评画。还是那句话,没有等到评委宣布结果,就不能猜测名次到底是怎样。看着秦棉的画作放在第一的位置,润儿心里自然不舒坦。因为相隔太远,润儿也看不清秦棉的画作,恍惚地看了眼,心想这么平庸的作品怎能与自己的相比?再过片刻,评审终于将所有的画卷都取下,然后又以桌上的顺序一个一个地挂上。最后朗声宣布:“第三比的结果就是此顺序,第一名逸居秦……”此时,忍了许久的润儿终于忍不住了,忽的起身打断:“等等!”所有人都看向润儿。此举无礼至极,但因润儿姑娘长得漂亮,人见尤怜,所以并未有人觉得突兀。润儿此时是真发火了,此次参加群芳宴是为了夺第一,再不济也要拿下第二,现在突然杀出个秦棉,竟害得自己连进前三都很困难。更关键的是,这个一度被她所不齿的秦棉竟在群芳宴上处处压她一头!“我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