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踏上那座城市的时候,我和何阴阳兴奋坏了,我俩从来没有见过那么高的楼,那么波光粼粼的景色,我用力地呼吸了一口比大山里浑浊而又沉重的空气,那种厚重仿佛要钻到我的骨子里。省城s市大学城坐落在市郊区,是新开发的地段,别看周围荒郊野岭的,但大学城里还是颇为繁华的。我对大学有着独特的见解。对于教授来说,这里是做学问的地方,对于土豪来说,这里包二奶的地方,对于女孩来说,这里是危险的地方,对于**棍来说,这里是猥琐的地方…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些,对我来说,大学其实就是好好学习的地方….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我和何阴阳在公交车上足足睡了两个钟头,这辆几乎快散架的公交车终于驶入了大学城里。下车告别了何阴阳,我独自一个人拖着行礼朝着学区深处走去,因为地址上写的,大学城518号,大学城总共也就不到600所学校,只要往后走就对了。沿路上,我见到了一座又一座宏伟的校门,教学楼一座比一座高大,有点争奇斗艳的意思,什么都有个比头,这未尝不是一种实力的体现。就怀着这样期待的心思我找到了我的学校,我曾幻想着它是如何的雄伟,如何的富有魅力,起码从通知书上的照片来看,它是我向往的天堂。可是当我站在那斑驳的校门外时,我的心都碎了!我仔细的翻看着通知书上的地址,没错,就是这里,s市干休所旁。我看着远处那破旧的楼房,就仿佛看到了我们县城里那些70年代的危楼一般,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就这般的涌上了我的心头。我抓着一个从校门里走出的学生问道:“哥们!请问这是l省商贸学院吗?”那男子似乎对我这见鬼的表情见怪不怪,不耐烦地说道:“你是新生吧?你说的没错,这里就是l省商贸学院,我想你一定会问我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我现在就告诉你吧,因为这里是军区的干休所,没有人敢拆迁,后来这几座旧楼就承包给了我们学校,也就是你以后将度过三年的地方!”那哥们的解答一气呵成,显然是已经被千锤百炼过了,我知道我肯定不是第一个用不甘语气向他询问的人,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见我发呆,脸上露出一副同情,推了推眼镜走开了。我无力地拖着行礼走进了校门,心中有着巨大的失落夹杂着悲怆,满怀的憧憬早就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尼玛!这不科学,大学怎么会是这个样子,还没有我们的高中有气派!我在心里腹诽了无数次,但最后只能将这些不满和牢骚咽在肚里。办完了入学手续,我来到了男生宿舍,这是一座很破旧的老楼,那上面‘农工业学大寨’几个模糊的字样让我有种如同见鬼的感觉。我摸了摸脸庞,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像这种破旧的老楼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是非,隐藏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东西。刚进宿舍楼我就不禁打了个寒颤,明明是初秋的季节,这楼里却十分的潮湿、阴冷。门卫的老头缓缓地转过头不经意地瞥了我一眼,眼神如此不善,甚至还有些怨毒,我不晓得我哪里得罪了他,领了钥匙就匆忙忙地上了楼。走廊里弥漫着一些奇怪的味道,汗臭味和脚臭味再加上潮湿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强烈的刺激着我的神经。一间间阴暗的寝室里,dj的声音伴随着学生们的鬼哭狼嚎此起彼伏,我突然分辨不出这里到底是地狱还是天堂。“304、306、308,就是这了。”我被分到了308寝,就在三楼最北边走廊的尽头。我推门走了进去,门没有锁,不知道是坏了还是因为怎么,整个铁门都在半空吊吊着,发出吱嘎的声响,十分刺耳。屋里没有人,不过已经摆放了一些日常用品,显然我不是第一个到达这里的人。也许是新生寝室的缘故,屋里还算比较整洁,起码与我刚刚的所见所闻不可同日而语。寝室总共四个床位,其他三个已经有人住了,我就在仅剩的唯一一个下铺放下了行礼,收拾起来。不多时,门外传来了喧闹的声音,寝室其他几个人回来了,他们仔细打量了我三秒钟这才伸出手来相互慰问,哥几个都十分的热情,性格还算好爽,看样子很好相处。他们是昨天就来的,比我早了一天,原来我们学校的校车只接一天新生,怪不得今天我在车站没有看到。“我叫李明,台安人。”这是一个瘦小男子,礼貌地同我握了握手。“我叫马超,盖州人。”马超是一个精壮的汉子,标准的东北老爷们性格,好爽的递给我一支“七匹狼”香烟。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烟民,牙齿和夹着烟蒂的手指都已经微微泛黄,浑身一股烟卷味。虽然我不大抽烟,但还是会的,没有拒绝,便接了过来。七匹狼这烟挺冲,劲大,我吸入口中就被呛到了,咳嗽了两声,被三人笑话了一番。最后一位兄弟是我的老乡,瀛洲的,叫陈玉明。我打量着这个叫陈玉明的小子,个子挺高,皮肤挺黑,就是说起话来有点娘娘腔的味道却也不讨人厌。我跟他握了握手,笑着道:“我叫韩冬,也是瀛洲的,咱俩还是老乡,你瀛洲哪的?”“哎呀!老乡啊,我站前区的。”陈玉明听说我是老乡,语气夸张了几分,握着我的手更加紧了,我不晓得一个大老爷们的手为何这般的滑腻,让我心底恶寒,不自然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我和寝室的几个弟兄就这样认识了,晚上出去一起吃了饭,喝了酒,称兄道弟,很快好的跟一家人。今后三年大家都要住在一起,说是一家人也不足为过。晚上的时候我在公用电话前排队打电话,总共就那么几个电话亭,队却排的老长,等了一个小时终于轮到我了。我打了两个电话,第一个是打给我的女朋友,别误会,我女朋友不是小妖儿,相比于小妖儿那种梦幻般的女子,我现在的女朋友要更加真实一些。她叫小翠,是我高中同学,当初我拽着何阴阳演了一出‘杨过骑大雕,勇救落难小龙女’的好戏才抱得美人归。我和小翠在一起两年了,去年年底,小翠一家就搬去了北京,之后我们就一直电话联系,那叫什么来着,对,柏拉图式恋爱,我的初吻还给她留着呢,不是冬哥我太老实,关键是有何阴阳这么个电灯泡闪闪发光,我一直没找到下嘴的机会。在电话里得知她在北京一切都好我便放了心。第二个电话我打进了家里,是我奶奶接得电话,老人家耳朵不大灵光,却非要抢着跟我说话,知道我安全到达,她十分高兴,把电话交给了老妈。老妈又唠叨了半天我这才挂了电话。当我回到寝室的时候,三个‘酒蒙子’已经睡着了。我躺在冰冷的**,想着这一天发生的种种,想着这破旧的学校,想着家里的亲人,想着我的小翠,渐渐地就睡着了。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当初与小翠离别的情景,我追着火车大声呼喊:“有机会我一定会去那座喧嚣的城市找你!”风很大,我不知道小翠是否有听到,她只会伸出手臂跟我用力挥舞。我依稀闻到散落在风中泪水的味道,有些涩,有些酸,那些年少的身影在我心底流淌,我是多么希望多年之后这纯真年代的感情能永驻我心,却不曾想,这一别,却是缘分已尽。我掐算的手指缓缓落下,渐渐地握成了拳头,那是我第一次给自己算姻缘,却没料到十指连心的刺痛,从那以后,我便发誓,我再也不会给自己算命。......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的泪水已经打湿了枕头,哥几个看着我乐了,马超打趣道:“从来都只听说早晨起来换内裤的,还没见过早上起来要换枕套的。”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做梦哭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