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净得仿佛织得精致的蓝绸缎,只有几片薄纱似的轻云,透露着宁静。“公主,要启程了。”身旁的宫女不咸不淡地说着,对此,以初早已习惯。仰望了一下湛蓝的天空,以初两手空空地走出静雅阁,又多久没踏出过这里,她忘了,除了两本医书,她没有带走任何的东西,而两本医书,都被她贴身收藏着,现在正属于夏末秋初,不热,也不冷,藏书正方便。远远地,以初就看到了那顶外罩蓝色底纹丝绸,绣着金边的马车。凌非彦骑坐在高大的枣红色宝马之上,身姿挺拔,颇有大将之风,他的身后,还有一大批站立整齐的士兵,都已经准备就绪了,就等以初一个,以初不由得红了脸。“公主没有行礼吗?”身后一个士兵模样的男子问跟在以初身后的宫女。宫女摇摇头。无意中以初的视线对上了凌非彦,她状似漫不经心地移开了视线,快步走上马车,要怎么多的人等她一人,脸皮再厚的人也会不好意思。凌非彦双腿一夹马肚,飞奔而去,后面的士兵跑着追上,猛然起动的马车让以初重心不稳,以初抓住了身下厚厚的褥垫,稳住了身子。接下来,马车虽然有些颠簸,不过还算平稳,起码以初不会来回做抛体运动。她总不能要求像坐高铁那样安稳。她细细地打量着马车,身旁有个精致的小木窗,掀起幕帘,便可以欣赏到外面的景色,马车内还有好些活灵活现的浮雕,边上的小橱柜上放满了干粮,有很多以初从没见过叫不上名字的糕点,虽说是一个公主,但那些山珍海味真没吃过多少,还是安王来的这段日子,她才奢侈地吃上些好东西。一路上,以初见到的是战后的萧条,看得以初有些心酸,但可看得出,已经在开始正常的生活,途径有不少商铺已在经营当中,毕竟西泽战败已成了铁一般的事实。连续赶了几天路,是的,赶,这是给以初唯一的感觉,休息时间很少,不知道那些跟在后面奔跑的士兵能不能承受得住。夜色弥漫,月亮盘踞在夜空的中心,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以初最是讨厌这个时间,因为到了晚上,凌非彦就会到马车休息,马车很大,躺两个人完全不是问题。凌非彦也很是安分,进来后,一般都是看看折子、读读书的,然后就入睡了,两人偶尔交谈,也不过说些琐碎事。马车上方有烛台,到了晚上便可点上蜡烛,很是方便。“还有多少天到达龙城?”龙城是龙骧皇城。以初揉了揉屁股,扭了扭腰,全身酸痛得不行,即使是坐马车,也不是那么舒服的。眼角发现凌非彦剑眉轻蹙地看着她,以初的脸飞快地红了,她这样确实有些不雅,刚才,她还揉了下屁股来着。“还有大约半个月的路程。”凌非彦顿了顿,问道,“你真的是公主?”“假的。”以初没好气地说道,“你会放我走么?”“不会。”凌非彦头也不抬地说道,“本王会杀了你。”“我是真的。”……蜡烛静静地燃烧着,两人都埋头看着书,以初看的当然不是医书了,而是凌非彦给她的,本以为只有些与军事有关的书,幸好还有些记载风土文化的书,以初恨想了解身在的这片大陆,也就看的津津有味的,白天的时间则研究医书。大掌忽然落下,压住她身子,头顶凌厉的风吹过,以初看凌非彦一脸严肃,到了嘴边的话语又咽了下去,再回头看看那牢牢插入了浮雕上的箭,以初浑身一颤,要不是凌非彦,那箭就会刺穿她的脑袋。“在马车里待着。”不等以初作何反应,凌非彦掀开布帘,转眼就不见了人影。以初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她不敢起来,就怕一直起腰板,自己就会变成箭靶,外面马蹄声乱,刀剑碰撞的声音听着让人心寒。不时地有两三支箭嗖嗖地从她身旁擦过,以初忍住喉咙剑得尖叫,尽管以初一遍又一边地跟自己不要慌,可血液还是抑制不住地沸腾。马车猛地一颤,以初回过神来,车厢已经四分五裂了,闪亮的银光刺激了以初的眼睛,以初不管不顾,用力使身子一偏,从褥垫上滚落,摔得骨头都有点痛了。洁白的棉絮漫天飞舞,是那刺客用剑尖挑起的,要是刚才她不滚下来,刺的就不是褥垫,而是她了。刺客目露凶光,提着剑就要向以初攻来,忽然一把利剑替以初挡去了刺客的透着寒光的剑尖,脖子上一紧,一股巨大的力把自己提了起来,以初差点被自己的衣领勒得断气,很快,一大双便搂紧了她的腰身,淡淡的檀香味,这些天来的晚上,她都能闻到,渐渐的,已经变得熟悉。双脚落地,凌非彦旋即放开了以初,脚尖一点,便加入了打斗当中,凌非彦刚走,就有两个侍卫到了以初的身边保护她,这侍卫和其他的士兵是不一样的,他们是有坐骑的,用不着跟在后面跑。自然他们也是武功高强的一批,而此刻,以初发现,打斗的都是侍卫,而那些士兵都退得远远的,举着火把,关注着战况,夏宇则站在这些士兵的前头。大约是知道这些此刻都身负武功,就算这些士兵上了,也不过是白白丢了性命。“留活口!”凌非彦大喊。侍卫门听见了,手中的剑法越发凌厉,尽管以初不懂武功,但也看出来了,他们比之前是下了恨手的,以初奇怪,不是说了要留活口吗?一声闷哼,近在咫尺,以初猛地回过头,一个此刻倒地不起,脖子处清晰可见鲜红,那双眼睛,带着愤恨,紧盯着以初。箭从身旁擦过时,利剑将要刺穿自己,她都没有,没有惊慌失措,可当她看到满地血污,触碰到此刻愤恨的目光时,她不受控制地叫了出来,那是一个生命,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