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之间,以初听到盘碗打碎的声音,低沉又怒极的声音。“朕让你们好好侍候,你们就把一个好端端的人侍候出病来?”谁让踹翻在地上的声音,还有急遽的进进出出的脚步声,苏医女的声音。“皇上莫要担心,娘娘大约是积了风寒,再加上伤未愈,才会如此。”以初只觉头昏脑胀,那群人,很吵,想着,她甚是不耐烦地轻声喊出:“吵死了!”闻言,跪了一地的人,大气都不敢出。果然清静多了,微蹙的眉轻轻地舒展开来。迷糊间,谁微微粗砺的指划过她的眉眼。喉咙干涸,轻舔红唇,以初哑声道:“水!”瓷器碰撞的声音传来,以初被轻轻地扶起,唇边些许冰凉,以初知道,那是杯子,张开嘴,水猛地倒进。以初一阵咳嗽,被褥也被沾湿了一小片。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抚了抚酸痛的脑袋,以初嗔道:“秋夕,你什么时候这么毛躁了?想噎死你主子我啊?”无人回应,以初茫然,费力地睁开眼,便映进一双深涡般的瞳眸里。那张脸,郁秀绝美。想起那书房,以初的心,拧紧。腰上骤紧,她被人搂紧怀中,淡淡的幽香飘进鼻端,他,刚刚沐浴了。以初苦笑,她该高兴吗?他还懂得沐浴过后再过来。“怎么回事?”他淡淡的嗓音响起。以初想离了他的怀抱,但,她不能。闭上眼睛,靠在他的胸前,轻声说道:“我想出去晒晒太阳,结果下雨了。”“然后呢?”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就这样了。”脑袋昏沉,以初只觉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都在散发着灼热,全身酸软无力,他,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你去书房了。”肯定的语气。身体灼热,内里,却是一片冰凉。“嗯。”以初始终闭着眼睛,没有人去看那人的眉眼。粗粝的指尖轻擦过她微肿的眼,“你哭了。”“是哭过。”以初纠正道,心下一片荒凉。凌非彦拧眉,没有说话。“我很累,要睡了。”以初缓缓地睁开眼,失去依靠的脑袋很是昏沉,直直地往下掉,只要瞬间,她的脑袋便能枕在那松软的棉花上。他却没有如愿让她离开,强有力的手臂一把将她压进那熟悉的胸膛,但,那个胸膛,别人一样很熟悉,那个雪妃,那个素言。被他钳制住,漫天都是他淡淡的龙涎香,夹杂着沐浴过后的香气,一点一点地腐蚀着她的心,他为什么要沐浴?沐浴了为什么还有过来?眼梢飘过,腰间那香囊刺痛了她的眼。嫉妒如毒蛇,缠绕上她的心头,如导火线,一下点燃,烈火轰轰。不知哪来的力气,以初一把推开凌非彦。“滚!”大吼,她不管了,不管了。那一地的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谁敢推拒皇帝?谁敢大吼让皇帝滚?这静妃,敢!凌非彦眸色一沉,“滚出去!”夏宇一惊,到底是在皇帝身边伺候多年的人,最先稳住心神,低声指挥着那簌簌发抖的下人离了房间。“我让你滚!”以初咬牙道,既然豁出去了,她也不差这点。凌非彦阴沉着脸,没有说话。身子骤然一轻,她被人横抱而起。那味道,狠狠地刺激着她的神经。“凌非彦,放我下来!”以初冷冷道。“你吃醋了。”他深深地凝视着以初通红的眼圈。以初恨极他那笃定的语气,那样不留情面,狠狠地打散了她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自尊。在他的怀里,以初狠命地挣扎起来。那人不动,任由以初在他怀里肆虐,直到,以初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一会,她没再动,似奄奄蜷缩在他身上。再无声息。凌非彦大惊,往她脸上看去,却看到她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哽咽着,呼哧着气儿,竟是哭得气也喘不上来。他几时看过别人的脸色,几时听得别人对他颐指气使,几时,为人这般……心疼。心中顿紧,紧掐在她腰间的大手,缓缓地,轻轻地,抚上她的背,帮她理顺。以初知道此时的她,又多狼狈,无处可逃,她只得埋首他的胸前,她不愿他看到她的软弱。她在他的怀里哽咽着。“凌非彦,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前一刻还在跟人浓情蜜意,下一刻,又到我这里,找我作甚?赶下半场?”“你来就来了,为什么还要沐浴?你以为那味道能洗去?”“吃醋了又怎样?是啊!我吃醋了!我就吃醋了你能怎么着!”一时激动,以初竟喘不过气来,大口大口地呼哧着,如同溺水的人。凌非彦又急又怒又疼,他从不知,自己也有手足无措的时候,更不知,自己也能瞬间有多种的情绪侵袭。大手时轻时重的落在她的后背,他慌了,他怕,她真喘不过气了,就这样昏厥了。好半响,以初顺利呼吸了,她抡起手用她仅余的力气,一下一下地锤着,不大,但凌非彦却觉得,那一下一下,都锤疼了他的肉,锤进了他的心。“你凭什么这样践踏我的心,我的自尊!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让我误会!”泪水带着腥咸,淌过她的唇,口中一片苦涩,涩得她的心发疼。“你不就凭着我喜欢你吗!你他妈不就是红认定了我喜欢你吗!”以初猛然咳出声,大掌始终耐心地帮她理顺着。久久不听那人言语。红肿着双眸,以初抬头。那双寒利的眸盯着她不动,炙热得似要把她整个揉进身体里。那热度,灼伤了她,灼疼了她。以初抽泣着,心道,杨以初,那人就一影帝,你不要被他骗你,你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丢了。可是,那样的眸,总让她误会,让她心存幻想。以初迎上他的凌厉,对视着,她要记得,那炙热,那温情,都是假的!看到没?杨以初,那都是假的!那些本就不属于你这个傻女人,那是属于雪妃,属于素言,却不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