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打湿了她的脸,他的脸。直到他离了她。她疲惫地阖上眼,伏在他的肩上,道:“我没有力气了,你要是想要,去找别的妃子。”凌非彦身子一僵,眸底风起云涌,可看到那苍白疲惫不堪的小脸,他,只觉得疼,锥心的疼。轻轻地将她放下,盖上被子,搂紧她。自她病情加重了以后,他每晚也就不敢离开她了。还过上二十一天,到新月国的紫衣卫,应该能回来了。衣袖一甩,烛火熄灭,随着他的一声轻叹。夜色苍茫,男子高大挺拔的身姿似乎与这黑混为一体。离男子一步之遥,一身穿劲装男子恭敬地说着什么。男子一脸淡然,甚至连挑眉的动作都没有。直至那人担忧地问了句:“主子,再这样下去,还魂丹恐怕就要落在凌非彦的手上了。”男子脸色一沉,眸光闪过一丝狠戾,“本宫绝不会让他得到!”以初醒着的时间愈来愈少,即使是醒了,也是被疼醒的。这些日子,她的疼,已不仅限于心脏,早就蔓延到全身了,严重时,甚至让她有种错觉,她全身的骨头都被生生地捏碎了。隐隐作痛,以初微喘着气,幽幽地睁开眼,四下无人,却听见了宫女的窃窃私语。“我们的娘娘可真惨啊!”“哎,你胡说什么?皇上不是每天都会来看望娘娘吗?”“那又怎样?我昨天听说,皇上大白天的,还和雪妃……”“不是吧!”一声轻叹,“我们娘娘可真惨。”“可不是,我那流云宫的姐妹说,那声音,听着都脸红心跳啊!”……以初只觉那熟悉的腥甜无法抑制地一涌而上,疼,疼得她颤抖不已,碰地一声,以初滚落在地。“啊!血!”“娘娘,娘娘!”“快,快去找苏医女啊!”……脚步声慌乱,谁,扶起了她?双眸一闭,以初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当中。“她怎么样了?”凌非彦皱着眉,一瞬不瞬地盯着**的人儿。白发白胡子的老人坐在椅子上,一脸地悠闲,道:“有两条路,一,你给她吃解药,二,准备后事。”顿了顿,老人补充道,“如果要准备后事,那就要快些,只有两三天的时间。”闻言,凌非彦身子一颤,转过身子,盯着那老人,他目光虽厉,幽深黑亮,眼里却又分明有慌乱,“怎么会这样,不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之前苏凝曦已经来看过,她,无能为力,也说,只剩下两天的时间,因而,他才让他来看,若是连他也这般说,那么……瞳孔收缩的紧,心颤抖得越厉害。老人耸耸肩,端起杯子,呷了一口,缓缓道:“我早就交代过你,要护着心脉,在这个时候还这么刺激她,三天还是乐观估计呢。”剑眉紧锁,他已经封锁了所有的消息,怎么会有刺激?茶喝完了,老人搁下杯子,站起来,道:“病,老夫看完了,决定在你,老夫先走了。”话毕,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脚下如生了根,若是现在喂她吃下了解药,那么,还魂丹救不能到手了,那般,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皆是白费。救还是不救?答案是显然的,怎么可能不救!他怎么能不救!只要想想她有可能死去,全身的血液一下冷却下来,怕失去她的恐惧席卷而来,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猛地就撕扯下一块皮肉。凌非彦从腰间取出一瓶子,倒出了淡棕色的药丸。夏宇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有说,那是皇上的决定,他不能阻碍。药丸吞下,以初依旧一脸沉静,没有任何的反应。凌非彦紧盯着她的脸。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暮色暗淡,睫毛轻颤。凌非彦激动得猛地站起,吓了夏宇一跳,“皇上?”“她要醒了,她要醒了!”似是怕惊了那脆弱的人儿,他压低了声音,却是压抑不住喜悦。浅褐色的眸,映入他幽黑的瞳孔。她醒来了!“饿……”醒来的第一句,竟是这么一个字。她确实很饿,腹腔中,似是空无一物,她恨不得马上把东西塞进去,于是,醒来后,她的第一句,便是这么一个字。在场的夏宇与凌非彦,皆是有瞬间的愣神。夏宇最先反应过来,急忙走出,吩咐宫女准备些清淡的菜色。全身依旧虚弱无力,但以初却是觉得舒服了不少,那种筋脉扩张的压迫感不见了,但不成这是传说当中的回光返照?那一抹明黄一直晃在她的眼前,想起那两名宫女的对话,心又再次疼了起来。她从不奢求他为她守身如玉,但至少,至少不要在她病重的时候……闭上了眼睛,逼回那盈满的泪水。不哭,杨以初,不哭。淡淡的龙涎香萦绕鼻间,他将她抱了个满怀,耳畔传来他的轻柔,“来,先吃点东西。”那是一小碗的白粥,果然清淡得很。他轻轻地吹了吹,黑眸明亮,闪耀着名叫喜悦的情绪,“来,张嘴。”以初楞楞地看着他,不知是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吓着了,还是被蛊惑了,她乖乖地张开嘴。他笨拙地喂着,有好几次,勺子还碰撞到了她的牙齿,白粥还有些沿着嘴角流下。他连忙放下碗,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手帕,因为,他一只手搂着她,所以,另一只手,手帕与白粥,两者不能兼顾。轻轻地拭擦着,然后,又拿起碗和勺子。他还真是锲而不舍……吃了小半碗,以初已经恢复了些力气,道:“你让宫女来吧!”凌非彦一愣,傻傻地问道:“为什么?”以初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这小半碗白粥,只有少部分进了我的肚子,大都被你擦去了!”闻言,宫女抿着嘴,偷笑着。俊脸上晕起一抹不自然的红。许是他今日心情好,也没跟以初计较,但也不肯交出瓷碗。他语调轻快地说道:“多喂几次就熟练了。”以初黑线,她无语。他似乎上瘾了,在他的强迫下,以初连吃了两碗白粥,腹腔中的空虚感被填满。吃饱后,她接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