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以初往返与夕颜宫与承天宫之间,她也抽空见了顾沁,只大约地跟顾沁说了她出宫后与凌非彦手上的事情。阳光还算温融,亭台楼阁间,碧波轻漾。下了凤辇,便见太后居前,兰妃居右下,雪妃居左下,后还有惠妃,却是不见华妃踪影,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夕颜宫。以初上前恭敬地行礼,却不知众人到夕颜宫所为何事。太后年逾四旬,却容貌姣好,颦笑间华贵毕露,只是眉间隐隐蕴了一团黑气,道,“静妃私自出宫,后又私通番敌,谋害皇上,你可知罪?”以初大惊,这闹的是哪一出,她怎么就私通番敌了?“太后娘娘,臣妾……”以初刚一开口,便被太后身旁的宫女厉声打断,“大胆,戴罪之身,竟然直视太后娘娘?”小腿处传来一阵剧痛,以初整个人跪在了微微湿润的土地上,心中惊疑,有谁来告诉她,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她忍着痛,低垂着头道:“臣妾不知犯了何罪。”凤眸挽眉斜入鬓,太后一声冷哼,“还想辩驳?皇帝如今昏睡在床,便是最好的证据,你私逃出宫,便是死罪,竟还敢串通番敌,更是株连九族!”柳眉紧蹙,太后此番定是有备而来,凌非彦昏迷的事不是被压下去了么?怎么太后还会这般劳师动众地前来问罪?她私自出宫是事实,她不能辩驳,可是,后面的罪名,她要如何承认?“太后明鉴,臣妾并无私通番敌。”以初淡声为自己辩驳,听不出任何的慌张。“那你可是私自出宫了?”以初脸色稍凝,既没有反驳,也没有点头,算是默认。太后淡淡道:“就这一条出宫之罪,也该是杖毙于庭。”以初身子一颤,衣袖下的手一紧,却生不出任何的话来脱罪。眸色微动,太后身旁的宫女沉声道:“没听见太两后所说?”两名侍卫迅速上前,左右架住了以初,见状,惠妃唇边勾出了一抹冷笑,饱含嘲笑,雪妃眉宇沉凝,不知在思索着什么。“母后。”女声柔和带急。闻言,以初缓缓抬头,与她一同跪在地上的女子,肤光如雪,娇美妍艳。以初吃惊,她断没有想到,为她求情的,竟是不太相熟的兰妃。“母后凤体违和,这杖刑,臣妾窃以为万万不可,这静妃丢了性命事小,臣妾恐折损了母后的福荫,这可使不得。”说完,兰妃咬唇看着太后。太后眯眸而笑,慢慢道:“哀家就还怕因这贱婢折了福不成?”轻瞥了以初一眼,眉间黑气沉深,道:“这宫里的规矩,可不是摆着玩的!若是轻易饶恕,哀家何以立威?”兰妃咬牙,还想说些什么,太后已眼光一抹,“这宫中,何时连处置一个妃子,哀家也无权了?”“臣妾不敢。”兰妃伏在地上,颤声道。“参见母后!”一低沉嗓音响起,一抹绛紫步如众人的眼中。“见过六王爷,大公主、小公主。”以初敛眉,默默地望着地上。“老六,怎得进宫了?”太后微笑着迎上,亲切说道,与方才判若两人。“母后,儿臣已听说了皇兄的事,事关重大,儿臣以为交由宗人府较好,这同谋,还未知何人。”众人闻言,皆是倒吸了一口气,那宗人府,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静妃,若是进了宗人府,怕是不死,也得丢了半条性命。以初紧绷的身体却是松了不少,夏宇可是很清楚伤凌非彦的可是刘景哲,这六王爷又怎会不知?他这番说,不过是为了救下自己。刘景哲身份特殊,是不能轻易说出的,太后自然也明白,她这一出,不过是想取了以初的性命,只是,她皱眉,太后纵使再不喜她,也不至于要杀她啊!太后轻笑,看向凌泽昊,“竟是如此,那便依老六所说,送进宗人府罢了。”人影晃动,寂静的院落变得吵杂,以初被带走。顾沁想要上前说些什么,却被顾林惜拉住眼神阻止,以初朝着顾沁微微一笑,示意她不必担心。油灯昏暗,把人的脸相映得扭曲诡异。牢房前的帷帐遮住了里面的女子,那女子,传闻是十分受宠的静妃,却是犯了通贩卖国的罪名,谋害了天子。“私通番敌,这罪名可不轻啊!”一低哑的声音响起,似是怕这话被别人听了去。“放着好好的宠妃不做,非得做这事,就是想不明白这女人是怎么想的!”“哎呦,老哥,你可是忘了,这女人可是那西泽的公主呢!”此话一出,众人醒悟过来了,这亡国之恨,怕是她还记着呢!“你说皇上怎么就敢让自己旁边天天睡着个想杀自己的人?”“所以是皇上啊!”一阵哄堂大笑。被风卷了几缕进来,又微微卷起众人前面的那个牢房前的帷帐。“这女人,该是个国色天香吧!”不然怎么会把皇上迷成那样?狱卒眯着黄豆般的眼,盯着那薄绢,仿佛能盯出个洞来,看到里面的娇人儿。“瞧你这话说得,说不定是这公主**功夫了得,你想想,皇上的女人,该是如何**滋味?”十数个狱卒,互视着,眼里涤荡着幽深的**,一时每人都有磨拳擦掌之意,紧紧地盯着那遮挡住了他们实现的帷帐。是了,这幅薄绢,是今晨静妃下牢时,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夏公公交待布下的。以初坐在干草上,听着那些人的话语,不甚在意,再没有判罪之前,她还是皇帝的妃子,谅他们也不敢做出些什么来。牢里,是让人狰狞恐惧荒寂的冰凉,以初环了环身子,有些寒凉,除了挂在牢房前的薄绢,她什么特殊待遇也没有。散发着霉味的牢房,扎手的干草,连一张薄被也没有,她果真是个阶下囚。唇角勾出一抹苦笑,没想到她冷宫没进,倒是进了这宗人府。明天,会有人严刑逼供吗?幸好这里没有满清十大酷刑,不然,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