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了药,她安静地趴在床榻上,了无生气,凌非彦心里疼痛,但他素来不会说哄慰的话,于是,他伸手,在她的身上轻轻地抚拍了几下。以初嘤咛了一声,转过头,未料动作过大,扯动了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凌非彦慌忙用那空闲的手轻轻环抱气她,让她趴伏在自己的腿上,“你怎得也不注意点!”语气带着责备,更多的却是浓浓的关心。恍然间,以初想起了自己的中年期的老妈子,两人的模样,极不协调地重合在一起,以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她那没心没肺的模样,凌非彦伸手,想敲敲她的小脑袋,可目光触及她伤痕交错的背,大手忽而改变,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在笑些什么?”她的老妈子,唠叨的老妈子,现在想听她的唠叨都听不到了,眼圈微红,以初将头埋进他的怀里,直至将眼泪逼回,以初才嗅着他的龙涎香,闷闷地说道:“我好饿啊!我的粥呢?”说着,她还小声地嘀咕着,这么久,都快饿成人干了……感到那人身子一僵,以初疑惑,抬眸,却见他动作生硬地将瓷碗塞进了两人之间,她的跟前,以初稍稍错愕,随即反应过来,她跟前那冒着香气的粥,便是她要的。右手支撑着,想要从他的腿上起来,那人大手一抱,她靠在他温热的胸膛上。以初接过瓷碗,淡淡的香气萦绕,升腾起的白雾让她的视线模糊了几分。“这是你亲手做的?”她不过是一时心血**,顺便打发他走,免得他一直在恐吓那几个可怜的医女,他身份尊贵,她可没想到他真的会做。他似是喃喃地说了声,但以初听不清,“什么?”她真的不是故意让他再说一遍,是真的听不清。他眸中闪过不自然,俊脸上,若有似无地飘起一抹红。他害羞了?以初想着,将脑袋凑上前,嘻嘻地说着,“你害羞了?”然,他却不再说话了。以初郁闷,目光掠过垂在她身旁的大手,眼睛一亮,笑道:“我知道是你亲自做的了!”凌非彦疑惑间,大手感到一柔软轻轻地拭擦过他的指尖,低头一看,却是望进她晶亮的眸。“你的手还沾着灰呢!”她撇撇嘴,道,“脏死了,有没有掉进这粥了啊?”说着,柳眉紧蹙,似是一脸嫌弃。凌非彦恨得咬牙切齿,他在那炉灶前折腾了大半天,才弄出这么一碗满意的,心里怕着她饿了,急忙赶来,那沾着灰的大手还没来得及洗净,她竟敢嫌弃。他顿时就怒了,恶狠狠地道:“就是沾灰了,你也得给朕全吃了!”说着,他有拿眼眸去盯着那白白的粥好一会儿,确定了里面并没有沾灰。唇角被什么轻轻一啄,柔软、温热,却又瞬间离开,凌非彦怔怔地看着她笑靥如花,心中想着,这是她第一次自动吻他,虽然只是稍纵即逝的一下。心,满满地,溢上了什么。回过神来,瓷碗已然见低。“好吃。”她一副意犹未的样子,毫不吝啬她的赞扬。看得凌非彦心神荡漾,轻轻地抚了抚她的长发,道:“此话甚得朕心。”搁下碗,凌非彦折回。“你怎么会及时赶来?”她的声音低哑传来。身子一颤,他知道,其实他不算及时,她一身骇人的鲜红,仿佛犹在眼前,瞬间,怒意翻滚。沁儿那丫头,受伤亦是极重,骨头断了几根,但尚好性命无虞,若不是沁儿将时间延了一延,那么,今日,死的便是她!他赶到的时候,她已是一身浴血!凌非彦一阵心惊,猛地抱紧她,她很安静,被硌着伤口也不叫喊,只是蜷缩在他胸膛上。还好,她没死,她还在他的怀里。“服了药,便醒来了。”凌非彦淡淡地说道。他没有告诉她,其实他是被强行弄醒了,他欠了兰妃一份人情,若不是她强硬地让御医唤醒她,恐怕,他今日便是救不了她了。两人静静地相拥着,夜明珠淡淡的光为了两人镀上了一层柔和,说不出的和谐。怀里的人忽而有了**,听得她说:“我想去看看沁儿。”剑眉紧皱,她这副身子,还能到哪去?再者,若是教她看到沁儿的伤……一把按住她的身子,道:“哪里也别去了,你现在去也只会扰着她养伤。”璇玑怔了怔,又低下头,涩声道:“我看看就好,不会扰到她的,毕竟,她都是因为我,才会……”声音带着丝丝的哽咽。凌非彦心里又是一疼,轻叹,吻上她的唇角,“乖,你先休息,其他的事,有朕。”“可是,她当时的伤很重,我都看见了,她还吐了血,好多的血,我怕,我怕……”她还有巫蛊在身……凌非彦抬手擦去她腮边的泪,凝着她,声音放柔,道:“别怕,她没事,没事,宁医女说沁儿修养一阵子就好了。”伸手轻抚上她的睡穴,她昏睡在他的怀里。一股腥甜涌上咽喉,尽管压抑着,嘴角还是溢出几缕血丝,拿出帕子,抹去,他轻柔地为以初盖上被子。迎着夜色,他踏了出去,门外,夏宇正恭敬地守候着,见凌非彦外出,眸中略微错愕,他以为,皇上该是一整晚守在娘娘身边。凌非彦凝着那苍茫的夜色,淡淡吩咐道,“将这几日的事细细地与朕说来。”夏宇迟疑着,一边说,脑中一边飞快地转着,他要如何说素言主子的事?“夏宇,事无巨细,全说与朕!”眸光一冷,与夏宇相处多年,他如何不知他隐瞒了些事。夏宇额前沁出了冷汗,却又不敢伸手去擦,夜色正浓,夏宇还是能感到那寒凉的视线,叹了一口气,结果如何,就让他们这些主子折腾去吧!他这做奴才的,能管什么事?想着,他便一一将事说出,当然,只是客观地详述了那事,关于自己的猜想,他是一点也没有掺杂。听着,凌非彦的眉,越发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