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妃缓缓闭上了眼睛,一脸破败之色,素净的脸上,挂着点点的泪痕,在月华下闪烁着。凌非彦玉白的手紧握软剑,已然没有丝毫颤抖。她,去意已定,他,杀意已决。凌泽昊大骇,厉声嘶出,“三哥,不要!”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颤了声音,凌泽昊道:“三哥,若是杀了素言,你日后定会后悔的!”凌非彦朝着凌泽昊一瞥,微一拧眉,手腕微翻,凌泽昊只觉眼前一花,凌非彦的剑仿佛化成无数道光刃,向他刺来。这一招极其霸道,凌泽昊几乎是下意识地闪过身子,然,这一瞬间,凌非彦已越过他,来到了雪妃的跟前。原,这一剑只是诱敌,要的,便是这个效果。三哥素来决断,这一剑,怕是没有留情,那剑尖若是没入,那么,素言定是……这般想着,凌泽昊的心凉了半截,惊颤间,他听得三哥好不压抑的愤怒低吼,“杨静语,你在做什么!”凌泽昊心突突地跳着,疑惑,转过身,望向素言。以初挡在了素言跟前。她没有像母鸡护着雏儿一般张开双臂,也没有伸手抓住凌厉的剑锋,她只是那样静静地站在了素言的跟前。那泛着寒光的剑尖,已然碰到了她的衣衫,划破了些许,所幸的是,没有鲜红沁出。凌非彦的剑尖几乎戳到她的胸口,怕伤到她,他立刻撤了剑,沉声道:“过来朕这边。”以初摇摇头,“放了她吧!”她知道,他决定的事,不是那般轻易改变,她的口才,也向来不如他,与其多费唇舌,还不如直接用行动证明。闻言,凌非彦冷了眸色,“她要杀你的人!那一地的血是为了什么?”以初苦笑,说是不恨素言,那肯定是假的,当日,他为了素言,费煞苦心地强要了她,铁蹄踏入了她的国土,后更是让她受尽了那噬心之苦,她恨她,亦恨她,可是,那已成了过去,他有他的苦衷,他亦为她付出了不少,当日在悬崖,她已明了了他的心。若是只为她自己,她还真不想救这雪妃,可是,正如凌泽昊所说的,若是他今日杀了素言,他日必定会后悔,她不愿看他难过,所以,这圣人,她是当定了。凌非彦的动作太快,她不敢离开,刚才看他与凌泽昊的交手就已经知道,可是,她断定他不敢再她身上用同样的一招,因为,她不会武功,也断定他不敢去冒这个险。“滚,我不要你救!”素言身子打着颤,咬牙道,她不要她救,更不要她的……同情。她向来是高傲的,她不要那静妃站在曾经她的位置上去可怜她!在那人面前,她尚要保存着那一点点的自尊与高傲。灯火流动,凌非彦一双黑眸猛然盯住那跪倒在地,一脸苍白的女子。以初没有转过身,迎着月莹白的月光,她只是淡淡地说道:“我不是想救你,只是还你一个人情罢了。”雪妃一怔,她何时欠她人情了?疑惑间,又听得那女子低声道:“你今晚一定要杀,我也一定要阻止。”凌非彦唇角一勾,冷笑道:“好,随你!”他此刻的表情,以初只能用一个词形容:怒极反笑。收剑回鞘,他转身便走。月淡霜华,雪白的衣角飘起。“凌非彦!“她出声唤他。他就像是没有听到,脚下丝毫没有迟疑停顿。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头顶夜幕似织,心中轻叹,这次是真把他给惹毛了,可心下却是止不住地甜蜜,直至今日,她终于知道,她在他心中,原也是有一席之地。他的怒,也不过是因为在意她罢了。想着,唇勾微勾,迫不及待地,她想跑到他的身旁,嗅着那属于他,也属于她的龙涎香。正待抬步去追,耳边传来男子低而轻的嗓音,“皇嫂,多谢了。”以初摇摇头,回头,瞥了女子一眼,她卷缩在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人,方才那一脸的绝然,也是让她心尖一颤,可看得出,她爱着凌非彦,深深地爱着,可是,如今,她却是被凌非彦伤害至此,那种疼,疼彻心扉,她也深有体会。然,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的,她既敢做出,那便有了承担后果的准备。她到底不是石头心,看着那蜷缩的身影,以初心中一阵泛酸,不为她,只为那份情感,以初轻叹一声,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出一句,她,不需要她的怜惜与同情。只低声与凌泽昊说了句:“我先走了。”那句你好好照顾她,却是被她咽下了喉咙。雪白的背影看过去孤傲凌冷,以初想,她一定要上去,然后紧紧地拥抱住他!抬腿,那长长的裙摆却是十分误事,以初提起,小跑着,追上前。“凌非彦!凌非彦!”她低声喊着。寂寥的院落里,回响着她的细微声响。那人迈着长腿,看似悠闲,可她小跑着,却是如何也追不上。难道这就是长腿与短腿之间的差别?“阿彦!”以初轻声喊道。那人脚步一顿,以初心下一喜,果然还是有用的!不料那人也仅仅是那么一顿,紧接着,他还是离开了。她提着裙,追在皇帝的身后,宫女太监往来,不时头来怪异的目光。以初也不敢直呼他的名讳,想到自己一个女子,在宫里这样“衣冠不整”地追着皇帝,老脸一红。明天,宫里人会不会说静妃欲求不满,强追皇帝?那个小气的男人!路过的宫女,似是在低头交谈,她的名誉,全没了!以初咬牙,不管了,都不管了!先追上了再说,好不容易确定了,她可不想两人又来一段长时间的冷战。那人走得飞快,却始终与她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微凉的夜,她跑得气喘吁吁,额前也沁出了薄汗,背上的伤口也被汗水沁湿,微微痛辣着,紧盯着那雪白的身影,以初恨得咬牙切齿,心道,你个死人,等你气消了,我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