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流下一滴冷汗,耿奇声不禁地回忆起在锦王府的遭遇,反复安慰自己这里并不是锦王府,心里却情不自禁地想着若不是石清妍骗自己西院有神兵利器,自己就不会告诉楚徊石清妍有神兵利器,楚徊便不会伤到眼睛。这事楚徊回京后跟他算了一回账,若非怕楚徊秋后算账,他也不会帮着楚徊对付闻国舅他们……因那一支冷箭,耿奇声一害怕就想得有些远了,忙收回心神,因闻国舅的事太后很是不待见耿家,楚徊也大约是不耐烦管这些小事就由着太后去,若是此次再办不好太后的差事,太后又怪罪下来,耿家就是两边不讨好了……见自己又走神了,耿奇声咬了咬牙,将院子里的人打量了一遍,见是三四十个看起来就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子弟站在这院子里,为首的八个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裳,看起来年纪大的不过三十,小的也有二十了。又向远一些的地方看去,瞧见聂老头坐在廊下被一堆少年殷勤地伺候着喝茶,不由地一愣。“都把头低下,谁敢看,挖了谁的眼睛。”婉约派猛士瞧见门帘子动了,就出声吼道。西院猛士们自己管住自己领来的人,他们的人虽有些少年意气,但规矩还是懂的,纷纷在心里想着八成是那名动天下的锦王妃出来了,就都低下头。耿奇声咬紧牙关,因决定了要先软后硬,就也令子侄们低头。但耿家过来的人里头,多的是跟耿业一起流窜在花街柳巷的人物,那些人不服管教,一个个耀武扬威一般仰着头。泠月猛士、舒隽猛士双双出手,揍倒了几个后,耿家人忙将这二人团团围住。“都住手,都住手,王妃面前,成什么体统。”耿奇声嗔道,决心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依着自己的算计来,先说好话,好话不成,就提拿了石漠风交换,这也不成,再来硬的,硬得不行,就丢出太后的旨意。只有死死地按照自己的计划,才不会横生枝节。“都给我把头低了。”耿奇声咬牙切齿道。耿事拿了手用力地扇了身边堂弟一巴掌,又踹了身边另一个庶弟一脚,“都听父亲的,把头低了,谁也不许偷看。”见耿奇声来真的,耿家来的人忙将头低了,让开路,叫舒隽猛士、泠月猛士回到他们那边去。“打群架?我喜欢。”石清妍淡淡地说道,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见耿奇声低着头走上前来,便将手上拿着的弩机递到沉水手上。“王妃,老夫来找你论战……”廊下门边坐着的聂老头瞅见石清妍出来,就忙说道。“老头,本王妃相信事实胜于雄辩,等你看见事实,你就再不会执迷不悟地助纣为虐了。”聂老头又听石清妍说他助纣为虐,不由地羞恼了,忙要将自己整理好的道理一一说给石清妍听:“王妃,你莫再提这事,你瞧瞧这本……”说着话,就去箱子里翻典籍。石清妍见有两个后生照顾聂老头,便不管他,走到台阶边上,袖手看向被耿家人押着的石漠风。“王妃万福。”院子里众人齐齐呼道。耿奇声心道石清妍好大胆子竟敢出来,瞄见石清妍身后一个丫头拿着弩,一个丫头拿着箭,脑后一凉,暗道当真是石清妍射的?据陪着楚徊在益阳府过年的官宦说除夕那晚上石清妍拿着弩救了楚徊,他原当是那人胡说,不想却是真的。“我什么都没跟他们说!我什么都没说。”石漠风见石清妍露面,就忙喊道。虽然他是真的不知道什么鬼山人什么神兵利器的事,但是在耿家人威bi利诱下,他没提楚律要让他出燕回关,也没说楚恒答应给楚律一半燕回关,只这两样,他就佩服自己的很。在耿家来了一回威武不能屈,石漠风的意志终于在见到石清妍后放下了防范,落下了悲喜交加的眼泪,哆嗦着嘴,急于要得到石清妍的肯定,他从没这样佩服过自己,耿家许下的锦绣前程、派来的袒胸**的美女都没有叫他出卖石清妍……“不愧是我的漠哥哥,石家的将来,就全靠你了。”石清妍称赞道,因石漠风的话,便将石漠风纳入了她的麾下,瞅着石漠风那削瘦的面孔,眯着眼睛饱含怒气地看向耿奇声,“耿大人好手段,小篾片在我这边好吃好喝好穿,我的漠哥哥却被你们整成了这个鬼样子。”“王妃……”“也是,小篾片乃是陛下赐给凤崎公主,凤崎公主又把他孝敬给我的,将他养得白白胖胖也是理所当然。只是不知道耿家扣住、虐待漠哥哥,又是什么道理?”耿奇声忙躬身道:“王妃……”“等一下,我锦王府西院猛士何在?”石清妍蹙眉道,虽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但总觉得怪怪的。“卑职在此。”西院猛士们抱拳说道。“……怎么会没了胡子,一点都不霸气了。”石清妍看向那一张张各不相同的脸,暗道还是原来的那八张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大胡子面孔站出来显得威风霸气。西院猛士们咬牙齐声道:“王妃放心,这事了了,卑职们就将胡子再养起来。”“这我就放心了。好了,耿大人继续说吧。”石清妍吁了一声。什么眼神,明明没了胡子很干净利落!聂老头人在廊下,不明白石清妍跟西院猛士们为什么那么怀念胡子。忽地耿家的阵营里传来一声痛呼,耿奇声扭头,却见是一个长着圆脸的所谓西院猛士在踢打他侄子。“叫你这兔崽子敢抬头看!你当猛士我是婉约派的,就不会动粗。”婉约派猛士发狠道。“你是婉约派的?”不独石清妍,祈年、沉水也讶异起来,只见婉约派猛士面若满月,这么一张十分显得年轻稚嫩的圆脸,无论如何都跟旖旎绮丽的婉约派诗句搭不上杠。婉约派猛士一怔,脸色涨红,又狠狠地瞪了耿家来的人一眼,“谁敢抬头弄死谁!”显摆了一下自己的威武霸气,就又好好站好,不回答石清妍那句问话。“王妃,石少爷的事实属误会误会,耿家好吃好喝伺候着石少爷呢。”耿奇声吸了一口气,决心忍了,又堆着笑脸对石清妍说道,此时镇定下来,回忆一番,暗道耿业虽被绑着,却比离京那会子还显得白胖了一些,不必为耿业挂心。这般想着,就冷静了下来。“这么一个鬼样子摆在眼前,耿大人还说是误会?”石清妍冷笑道,见石漠风的双手不自然地背在身后,便知石漠风被绑着了。“误会误会,石少爷乃是不知想了什么心思,才会消瘦成这模样。王妃将业儿给了下官,小官就放了石少爷,可好?下官府里库房上藏了一些夏日的瓜果,jian内久仰王妃大名,一直絮叨着要来给王妃请个安。还请王妃贵脚踏jian地,赏脸去寒舍瞧一瞧,业儿也带过去,叫他母亲瞅一眼。”耿奇声堆笑道。“旨意呢?”石清妍冲耿奇声伸了手。耿奇声一怔,心道石清妍在讨要太后懿旨?忙道:“只有口谕。”“陛下要你来讨人,没给你旨意?陛下赏赐人的时候,可是发下明旨的。”耿奇声忙道:“虽没有旨意,但王妃,业儿回京,他母亲对他思念成疾,王妃是仁义孝顺的人,定会叫他回家探望他的母亲的吧?况且业儿自幼伺候太后,陪着太后说话,太后此时病重,心思郁结,百善孝为先,王妃此时心事重重不能去陪伴太后,定会想叫业儿替你孝顺太后,对吧?”耿奇声每提到太后,便要冲皇宫的方向拱一拱手,以表敬意。“陛下将他赐给公主,公主将他孝敬给我了。”石清妍坚持是楚徊给的人。耿奇声忙笑道:“还请王妃通融通融吧,法理不外乎人情。就是牢狱之中的囚徒,也不能不许他们临死前见家中父老一面。王妃素来宽仁,就叫业儿随着老夫家去,叫他母亲看一眼,叫太后听他说说话。回头下官再给王妃送了人回来。”石清妍心道说得好听,谁都知道耿业离了她眼皮子底下,就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笑道:“我这是炼狱?耿大人当真抬举我了。既然耿大人说秋后处斩的死囚还能见父老一面,那耿大人这见也见过了,请回吧。”“那府上石少爷……”“自然得留下,不然,咱们就去陛下面前告御状去。但看谁有理。”石清妍笑道。耿奇声见软得不行,决心来硬的,于是冷笑道:“锦王妃莫欺人太甚!这是京城,不是益阳府!京城可是天子脚下,由不得谁放肆。”“天子犯法与民同罪,耿大人强抢民男,还有道理了?漠哥哥,你在耿家可吃过什么亏?”石清妍转向石漠风。石漠风吸了口气,心知鬼山人等话不能提,一咬牙,狠心地瞪着耿奇声,说道:“他们下了药,弄了两个不要脸的女人害得我失了身……”“噗嗤”一声,也不知是谁笑了,总归这笑的人一出声,就被一西院猛士还有耿事二人合力踹得趴在地上。“好啊,bi良为娼!bi的还是我们石家子孙!有功名的士子!耿大人果然是不将天子脚下的礼法放在眼中。”石清妍冷笑道,心里啧啧两声,暗道石漠风这桃花运,当真是一路烂桃花。“王妃莫污蔑人,府上客气,送了两个女人飨客罢了,如今女人也被带过来了,就送给石少爷做姬妾。”耿奇声拍了拍手,身后子侄让开路,原本站在最后的两个女人婷婷袅袅地走上前来。“污蔑人?耿大人莫非不知道我漠哥哥最是忠贞不屈,在益阳府任凭叶家母女迷、奸,也不该初衷。这样忠贞的漠哥哥,会看上你们家的两个庸脂俗粉?”石清妍瞄了一眼那此时站在石漠风身边的两个女人,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此时见这二女低眉敛目,却难掩饰借着这歪路从良的欣喜,心道这二女没个好下场,也怪不得旁人。耿奇声心道那是柳家,柳家是墙倒众人推,他们家乃是耿家,耿家在京城也不是任由人拿捏的,“王妃,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人……”“说什么皇图霸业,男人一生所求不外乎权利、银子、女人……当然,有些男人求的是权利、银子、男人。但不管怎么说,耿大人的话有道理的很。”耿奇声被晃了一下,他讶异地看向石清妍,不明白石清妍怎会站在他这边说话,微微眯了眼,“王妃明白就好,是以,石少爷所说耿家bi迫他的事,实属误会。”“明白归明白,但有些事不好办。耿大人径直领了人来抢人,我很没面子。”石清妍淡淡地说道,从沉水手上接过弩,又接过祈年递过来的羽箭,向耿奇声后头站着的一个胆敢偷偷看他的男人瞄准,然后扣动扳机。那男人头上的冠子被射掉,狼狈地捂着散落的头发,不敢再抬头偷看。耿奇声愣住,一咬牙,暗道今日将耿业带走才是当务之急,且他越是让步,越显得石清妍仗势欺人,于是扑腾一声跪下,重重地磕头道:“请王妃看在下官爱子心切的份上,许下官将犬子领回去。”“可是这事跟天下人怎么交代?陛下下的旨,如今才过了多少功夫,耿大人又来要人。这事怎么跟陛下交代?”石清妍又将弩交到沉水手上。“王妃,此事下官自会跟陛下说……”耿奇声说道,却见一个熟悉身影,赵铭从他身边走过。赵铭快速地走到石清妍身边,低声道:“王妃,京畿卫、锦衣卫的人都在石家门外了,还有各家的老爷们,听说公子们来石家跟着胡闹,都在大门外叫着要领了公子们走。石清妍打量着赵铭,笑道:“许多日子不见,赵管家越发强干了。”赵铭倔强地强撑着面无表情地站着,一直最尊敬的耿王妃,实际上却是个谋害亲夫与他人通奸的毒妇,他失魂落魄了几日,才明白了楚律每每看他的眼神。被人当做傻子愚弄了大半辈子,赵铭若说不恨那就是假的,因耿家辜负了他的衷心,于是耿家在他眼中就是平生最大的敌人。“叫人看住大门,谁都不许放进来。”石清妍吩咐赵铭,心道跟耿奇声磨蹭这么些功夫,终于该来的都来了。“打群架,我最喜欢了。既然诸位侠士来了,就别耽误工夫了。”石清妍领着沉水向后退了两步。耿奇声不明白石清妍什么意思,聂老头也糊涂了。“开打!”沉水收到石清妍的眼神,便忽地一声令下。西院猛士们听到吩咐叫道:“为了失去的阳刚、霸气,给我上!”就领着他们召唤来的子弟们向耿奇声领来的人冲去。“王妃,不可如此,不可如此!”聂老头顾不得其它,看见下头后生们打成一团,心慌得了不得,被两个少年按住,也不肯老实地坐着。“儒以乱法,侠易武犯禁。正所谓不破不立,有何不可?”石清妍笑道,就不客气地坐到聂老头的椅子扶手上,顺手拿了枚点心吃。“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聂老头呼喊道,一时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又咳嗽个没完。“老头,你说这事要如何收场?”“老夫怎知道如何收场?”聂老头看去,只见耿奇声被人踹了两脚,踢到了旁边,其他的那些惯会逞勇斗狠的少年,一个个不管不顾地挥舞着拳头。“老头,你说皇家那群爷们们争的是什么?为了个上京,为了个亘州府斗个你死我活。”聂老头见石清妍云淡风轻,唯恐自己乱动碰到她,就沉声道:“陛下是为了朝廷的威严……”“朝廷威严是什么?他干嘛非要那一块地?”石清妍蹙眉看向下头哇哇乱叫的少年们。“为了那地上的女人跟银子呗。”祈年见聂老头还有服侍聂老头的少年们看她,就坦然道:“王妃不是说了嘛,所谓皇图霸业就是为了女人跟银子。”“可是皇家的人都为女人跟银子挣破头,为什么皇家还四处教化人一些莫名其妙的礼法、道德,忽悠得万民都忘了皇家的人也是想要银子、女人的俗人,愚弄得百姓还当皇家人的权势真是个什么天神授予,糊弄得将士们都以为自己抛头颅洒热血护卫的是什么天理、天道,搞得大家伙都鄙视追逐富贵的人。”“怕的是别人知道他的心思,跟他一起抢女人、银子吧。”一个伺候聂老头的少年cha嘴,“这就跟备考一样,我晚上悬梁刺股地温书,白日里嘴上说不屑科举拉了伙伴们一同玩,叫他们温习不了,如此,考试的时候……”见身边朋友看他,忙道:“我给王妃举例子呢,假的,假的,不能当真。”“若是天下人都追逐名利,养出满天下专会蝇营狗苟之人,这天下岂不是乱套了?岂不是要道德沦丧,人人皆是不知廉耻之人……”“老头,还是说点实在的吧。我以为……”石清妍转过身来,拿了手臂支着下巴,将聂老头bi到椅子角落里缩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话对也不对。对的一面你我皆知,不对的,则是太看得起土地了。天下土地有限,人却子子孙孙无穷尽,只看着土地,岂不是活的太累?当鼓励万民另谋他路谋得财富。行商,便是最灵活的一样谋生之路,大漠瀚海,只要他敢,他愿意去,他就能赚来银子。有了银子,他自然知道荣辱廉耻,便是他不知,肯去赚银子也不光是他一人,大家都赚了银子,谁也不怕谁,自然就有了新的规矩。”“这、这是什么意思?”聂老头不去看石清妍,却去看祈年。祈年想了想,就说道:“王妃的意思是,皇家的人想要银子、女人,那也得一视同仁地让天下人追求银子、女人,不能拦着他们。既然天下人包括皇家人都追求银子、女人了,自然就会有新的,更和时宜的礼法、规矩。”“这怎么能行?!”聂老头叫道,士农工商,这等下流的事,岂能怂恿百姓去做?!“为什么不行?眼下的礼法、道理,是道貌岸然地让皇帝一帮子人享受了荣华富贵,苦了下头的人;将来的礼法、道德,是返璞归真,一视同仁地,大家伙一起享受荣华富贵。老头,你一直以来的教化,一直以来的悲天悯人,当真虚伪的很。你就是想对一群穷鬼显摆你这富家老爷有多清高,你怕他们富了,就不服你了。”石清妍啧啧出声道。“你、你、你冤枉人!”聂老头急红了眼睛,四车典籍,也比不上那“返璞归真”四个字,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上会子石清妍告诉他皇帝的妾室身份尊贵是为了让皇帝多捞银子,这会子石清妍告诉他皇帝坏心眼地自己占了银子、女人,还生怕别人抢了他的银子、女人编排出许多话蛊惑人心……“你也是皇家人,为什么说这些话?”聂老头颤声问。伺候聂老头的两个少年也纷纷看向石清妍,暗道没见过这么给自己家拆台的,但是仿佛,这位以善妒不守规矩闻名天下的锦王妃的话,有那么点意思……“心之所向,为国为民不为君。”石清妍冠冕堂皇地说道,心道她有三个儿子,决不能叫她的儿子跟先帝的儿子们一样没出息地为了那点地起内讧。聂老头一颗心颤了又颤,只觉得在石清妍面前自己的境界明显太低,她可是皇家人,且据眼下的情形看,她夫君儿子的江山土地会越来越大,可是她却说了这么些话,这不是真的一心为民又是什么?为君为民只能二者选一,自己要选哪一样?助纣为虐、鱼肉百姓、道貌岸然等字眼在脑海里一一出现,再看见自己那四大箱子的经典,有些无助地落下眼泪,随即发狂一般推开坐在椅子扶手上的石清妍,站了起来仰头大笑着伸手将箱子里的藏书拿出来边撕边狂笑,将纸屑撒得各处都是。石清妍被聂老头推得一个趔趄,沉水、祈年等人又才被石清妍的话震撼住,于是,也没个人拦住石清妍。石清妍身子向台阶下冲去,待以为自己要落入那群乱斗的人中,就被一人扶住,看去,却是水几因。水几因因过来时要避过那群乱斗的人,腿脚不灵便,脸色越发苍白,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待石清妍站稳了,就立时放手。“水公子怎么进来了?”石清妍心道好个聂老头,若是她一头栽下去,下头的人没看清楚将她揍了,她定然要报在这老头头上;只是看聂老头这模样,她也算是找到了个乱法的大儒了。向还在发疯的聂老头看了眼,水几因说道:“此事惊动了陛下,陛下马上就领着锦衣卫、京畿卫过来了。”水几因的话才落,果然两队锦衣卫、京畿卫一同涌了进来。瞧见动静大了,西院猛士们趁乱喊“我们是奉太后的命来抢人的!”西院猛士喊了一声,被揍急红了眼的耿家的人也开始喊“我们是太后派来的。”“不怕太后收拾了你们”……楚徊慢了一步走进来,只听到满院子里人都说是太后派来的,一时间有些挂不住姜氏口中那“愿者上钩”的死相了,眼睛向院子里扫去,见满满一院子鼻青脸肿的世家子弟,此时,因他来了,众人不敢动手,却纷纷喊着他们是太后的人。“都给朕住口!”楚徊便是割断余君言手筋,也不曾疾言厉色过,此时一声冷喝,见院子里除了一人都安静下来,眸子里凝聚着***,向那廊下那胆敢不听自己话的人看去。“哈哈,哈哈!天理何在!”似哭似笑,聂老头疯癫一般撕碎原本笃信的典籍,将碎纸撒得到处都是。“聂老?”楚徊此时不知该如何说了,石清妍一来,就连素来最自律的聂老头都这样了,果然,她就是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