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岳楚人终于回归她这张超宽大超柔软的大床了。身着薄纱的吊带睡裙,倚靠着床头,身材曼妙,肤如凝脂,在这幽幽的灯火下,无处不是风情。半晌,门外有人走进来。刚刚沐浴过后,墨发微湿,一身白色的中衣,看起来清瘦,其实怎样结实精壮,只有摸过的人才知道。进入房间就看见了**的人儿,纤薄的唇上扬,丰延苍反手关上门,随后走过来。“今儿这么精神?以为你会疲累的躺下就睡了。”上床,修长的手搭在她大腿处,轻轻的从上至下抚过,不色情,却很撩人。岳楚人斜睨着他,脸上没过多的表情,若是以往,她肯定会抬腿踢他,或是摸回来。“怎么了?”注意到她不寻常,丰延苍靠近她身边,抬手搂住她,一边低头看她的脸。瞅着他,岳楚人撇嘴,“我想跟你说件事儿,很重要。”丰延苍几不可微的扬眉,“除了跟我离婚,你心里有别人之外,什么我都答应。”“什么跟什么呀?你这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我说的话你倒是都能记住。离婚,离你个大头啊。”用手肘撞他,岳楚人极其无语。丰延苍轻笑,搂着她进入怀中,“说吧,洗耳恭听。”岳楚人靠在他肩膀上,眸子直直的看着前方,“我觉得我可能怀孕了。”“嗯?”头上的人只是给了一个单音回应,似乎没多大表示。岳楚人拧眉,“给个话儿了,怎么办啊?”“那能怎么办?生啊!”丰延苍失笑,漂亮的凤眸里却满是早知如此的喜悦。“你这算什么呀,你应该大惊失色然后蹦起来查看我肚子的才对。”甩开他,岳楚人滚到一边躺着,兀自闷气。丰延苍略显无奈的俯身凑过来,“记得裴袭夜把儿子接走那一天我与你说过的话么?他临走时在观看你的脸,而且很生气的模样,我就觉得有不妥。后来我让你给自己切脉,你却说没什么特别的。我觉得那时就有了,只是太早了,你切脉察觉不到。”闻声细语,好听的很。岳楚人微微拧眉,“真的?我还真没注意,只是在心里琢磨什么时候给他下点药让他自己生个儿子。”关键是现在她也摸不出什么来,毕竟刚迟了两天罢了。“你还想过这招?打算何时实施?”丰延苍一听这个乐了,喜欢孩子自己生去,喜欢别人家的孩子算怎么回事儿?尽管他理解裴袭夜的想法。“还不知道呢,他也不是寻常人,鼻子灵得很。先不说这个,我只是觉得我可能怀孕了。唉,那时你还说,让我就生这一个从此后都不再生了。男人啊,果然说话不算数。”摇头叹息,她很是怨叹。丰延苍伏在她颈窝轻笑,“怨我,都怨我。为了惩罚我,你就生下来吧,接下来的这十个月,随便你怎么折磨我,好不?”“你这话的意思就是,我若是不怀孕的话,就不能折磨你了?”眼睛瞪大,颇为瘆人。()丰延苍无语,抬手摸着她的脸,很认真的看着她,“依我看,你是真的有孕了。”“什么意思?”盯着他认真的眼睛,岳楚人冷冷道。“脾气变了。”变得很无常。“是么?这么明显么?”忽的坐起来,岳楚人也觉得相当有可能。盯着桌子上的琉灯,她深深呼口气,暂时身体没特别的不适,就是脾气变了,但怀孕的可能性也很大。“没事儿,我看着挺好的。适当的换个脾气,你就能体会各种性格,还能收获儿女,好事。”坐起身搂着她,丰延苍柔声安慰,怎么听都顺耳。撅嘴,岳楚人扭头直愣愣的看着他,“那往后你可受苦了,多多包容哦。”连连点头,态度良好,“不止包容,绝对纵容。”抿唇笑,伸手搂住他的腰,大力的把他压倒在床。轻抚着她顺滑的长发,轻声道:“回来的时候你说过想去护国寺看看玉林师父,现在可还想去啊?”“去,当然得去,很久没见着他了。”给了她那么多的帮助,她自然得看看他去。“好,歇息几日,咱们就去。”柔声,这声音语气对岳楚人很有效,便是再性格无常,她也会柔顺下来。进入七月,天气炎热,皇城,天子脚下更是喧嚣热闹。今年大燕吉事多多,虽是经历战争,但却愈发的繁华。与诸多小国通商,国门大开,不可谓进入盛世。这皇城有无数的集权势于一身之人,大街之上,凡是过往的豪华马车,不是皇亲便是权贵,外来人都看的稀奇。精致却不奢华的马车自街上不快不慢的走过,前后随行劲装护卫十数位,长眼的都知这人马是哪个府上的,无不暗暗避让开。临街的一间茶苑二楼,一扇窗子半开着。依稀的露出一张瘦削却棱角张狂的脸,乍一看眉目间有几分贵气,但若细瞧,那眉目间隐隐流淌着三分阴险。“哼,杀他不能,杀他王妃总是轻松。”冷哼一声,那声音也渗着阴冷,正是丰延毅。尽管曾经在岳楚人的手上吃过苦头,并且后遗症一直延续到如今,可他还是恨极。“王爷,您应该知道,勤王妃更不是寻常人。她连北王都不怕,并且能与之交手不输,哪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他身边站着一四五十岁的男人,微微弓着的身子,面相带有三分狡诈。丰延毅微微眯眼,心下细思量,的确如此。再言,他现在不可谓孤军奋战,什么都没有了,若想杀岳楚人也实在是鞭长莫及。“王爷,小的有一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身边的人又开口,那三角眼满含窃喜。丰延毅斜睨了他一眼,冷冷道:“说。”“王爷觉得,岳尚书如何?”轻言,却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丰延毅果然眼睛一亮,“是啊,岳尚书风头正盛,一女得道,全府升天。”说道这个,他不禁咬牙切齿。被囚禁四年,他满腹仇恨。现在,他需要以鲜血来雪恨,不管是谁流血,只要与他兄弟俩有关系的,他都不会放过。前往护国寺的路上,车窗开着,不时的有清风吹进来,倒不是很热。倚靠着身后的软垫,这个天气,两个人最好别靠在一起,否则会更热。“可是困了?”看岳楚人的眼睛几乎要合上了,丰延苍温声道。漂亮的凤眸满是柔色,恍若一池温水,让人泡进去便无力再挣扎出来。“还好。今儿切脉隐现双脉,我在想我这肚子繁殖力旺盛。”说句不好听的,她都觉得自己像猪了。丰延苍忍俊不禁,“王妃劳苦功劳,为我传宗接代,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了。”无语,纠结着眉头瞅着他,“弄这圈儿话糊弄我有意思么?你是以身相许在前,传宗接代在后。没有你以身相许,我到哪儿给你传宗接代去?我又不是雌雄同体能自己给自己播种儿。”“王妃说的是,我没见识了,见谅。”连连点头,说这些黄腔他敌不过她,而且从她嘴里说出来,那般的豪爽。撇嘴,抬腿搭在他腿上,懒洋洋道:“少和我废话,给我捏捏腿,我睡一觉。”“好。”没有任何怨言的动手给她捏腿,这边岳楚人闭上眼睛,很快的呼吸均匀睡了过去。马蹄声哒哒,透过车窗看出去,一密卫骑马与马车同速,同时伸手将一个信封顺着窗子递了进来。丰延苍接过来,回头看了一眼睡熟的岳楚人,静静的拆开信封。过了晌午,车马抵达芷山下。芷山下的小镇一如既往的那般热闹,在这小镇里只需一抬头,就能瞧见半山上那金光闪闪的大佛。在通往护国寺的石阶下走出马车,太阳高高照,烘烤的人睁不开眼。动了动肩膀,岳楚人扭头看向山上,对这地方她有着很深的记忆,在这个世界的开始,王府和护国寺,这两个地方在她的生命轨迹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走吧。”握住岳楚人的手,丰延苍微微用力的拉着她。她也基本不用自己使力,顺着他的力道很轻松的上山。“刚刚密卫送来一消息,很新鲜,想听么?”在前拉着岳楚人的丰延苍遥望山上,一边温声道。两只手扯着他的一只手,岳楚人眨眨眼,兴趣不是很大,“说说。”“那你先告诉我,若是岳尚书府上出了什么或大或小的事儿,你有什么看法?”没回头,轻声轻语,却都能进入她的耳朵里。一听这话,岳楚人来了精神,脚下一窜,眨眼间与他站在一个台阶上,“再说一遍我听听。”扭头笑看她一眼,丰延苍继续道:“看你这样子,应当还是在乎的吧。”“错,除了你和儿子,我谁也不在乎。不过你刚刚那话从何而来?解释解释,当做笑话听也不错哦。”立场分明,如此干脆利落,让丰延苍也很是高兴。“岳尚书近两年来借由你我行了不少贪污纳贿之事,五哥早想办他,但因着有你在,他一直没动手。我曾与他说过,你不会在乎,但他还是顾及你。今日得到消息,老实了几个月的人坐不住了。对付不得你我,便想拿你的娘家开刀。”一字一句,他的语气很轻,不足以让周边来往的人听到。岳楚人有片刻的愣怔,“你在说丰延毅吧!”“嗯。”给予肯定,确实是丰延毅。“他脑袋进水了,这算什么报仇方式?不过你怎么知道的?”斜睨他一眼,这古人到处安插人,丰延毅也是被仇恨糊住了眼睛,做事说话也不知小心点。“什么渠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所有的举动都在我的眼皮底下。说说吧,你的意见。”虽他心知她与岳志洲没任何关系,但毕竟名义上还是有关系的。“我没意见,你觉得怎样好就怎样做,他不想活了拉上几个垫背的,这想法倒是不错。不过就是幼稚了点,他看上的那几个垫背的,我都没放在眼里。”想想丰延绍还挺有意思,她也算没白白为他的江山奔波。“有你这话,我就明白了。”扭头看着她满不在乎的样子,丰延苍淡笑。如此无情,他很喜欢。不紧不慢的登上半山抵达了护国寺,香火还是那么旺盛,迎客的小沙弥自是认识他们,麻利的引他们进入寺中,然后一溜烟的跑去通知师父。朝着玉林老和尚居住的禅院走去,一路上香客无数,擦肩接踵,香火的味道充斥着鼻腔,让人倍感舒畅。走至禅院外,一行护卫停在外面,两个人携手走了进来。门窗是开着的,禅房里传出有规律的木鱼声,再走近几步就瞧见了玉林的背影。端坐在蒲团上,裹着袈裟,那背影看起来颇有几分飘离尘世之感。“徒儿见过师父。”走至门口,丰延苍撩起袍子跪下,很少见他有这么真诚恭敬的时候。一旁岳楚人站着没动作,看着玉林的背影,此时看起来他好像真的老了。“起来吧。”木鱼声歇,玉林也站了起来。丰延苍起身,随后与岳楚人走了进来。银白的胡须又长了几公分,岳楚人特意看了一眼,随后轻笑,“老和尚,你又老了。”玉林那张脸似乎永远都在笑,听闻此话念了声佛号,“自然规律,善哉善哉。”岳楚人点点头,“你若少说几句善哉善哉阿弥陀佛,我会更愿意与你聊天的。”“此时施主应当尽心养胎才是,不宜四处走动。”三人走向屋子一侧的茶座,玉林一边念道。岳楚人一诧,旁边丰延苍倒是笑了出来,“这世上有慧眼的不止两三人。”“确实,老和尚,你这眼睛也够毒的。既然你什么都能看出来,不如你给我瞧瞧,我这一胎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坐下,岳楚人歪头瞅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玉林捻着佛珠,慈眉善目,恍若一尊佛。“男胎。”两个字,很明确的告诉岳楚人,肚子里的是男孩儿。岳楚人挑眉,丰延苍笑看着她,“不喜欢?”摇摇头,岳楚人眨眨眼,眼神也认真了许多,“那老和尚你说说,我这辈子会生几个?”“随缘。”玉林摇摇头,那表情明明他知道,但不说。“这答案我不满意,你得告诉我。两个?三个?不然四个?”挨个的报数,说道四个时,玉林笑了。“真是四个?”隐隐的有些寒芒在背的感觉,真要生四个?玉林笑,“缘分在,都是天意。”“天意?那你瞧瞧老天的意思,我这辈子有没有女儿?”托着下颌,她倒是真想知道。“有。”一个字,给出了答案。岳楚人眼珠一转看向丰延苍,这古人也笑容满面的,看起来相当开心。“还真是富裕,儿女都有。老和尚,我不是很相信你的话,不如今儿就打个赌,若是你说的话有一点偏差,到时你得赔偿我精神损失。为了这赌约,你可得好好活着。”用另外一种方式期望他高寿,岳楚人用自己的风格说出来。玉林点头,“这一胎男婴是个习武奇才,待得生下,送到护国寺吧。”眼睛睁大,那边丰延苍也略有些诧异,“师父所言当真?”“没错。”玉林点头,绝对差不了。岳楚人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来这一趟,又把我儿子送出去了。”老大被裴袭夜盯上了,这老二又被玉林看上了,微微拧眉,“老和尚,你不会是让我儿子做和尚吧?”虽她会尊重孩子自己的想法儿,但不等于她明知还要给送进来。“多虑了,这孩子日后势必会披甲横刀,为国效力。”玉林那双不同于寻常老年人的眸子满蕴光华,他所说的话,没人会怀疑。岳楚人愣了一下,“大将军?”玉林没说话,只是微笑。沉默了下,岳楚人本想问问玉林,那阎靳这个大元帅该如何?毕竟阎字军挂的是他阎家的姓氏。“师父,记得你以前说过,徒儿与儿女缘分浅,是否这四个儿女都不会在我们膝下成人?”丰延苍问出了长久以来的疑问,这事儿他没与任何人说过,包括岳楚人。玉林微微颌首,“各自有康庄之衢,勿须强求。”和缓的声音,不会让人有一点的压力。岳楚人慢慢眨眼,“这话倒是对,人各有命嘛。不过他们都不会在我们身边长大成人么?看来我只是负责生,不用负责管教了。”稍稍有些讽刺,她就是独自长大的,她的儿女也要这般啊。放在扶手上的手被握住,丰延苍看着她微笑,漂亮眸子氲满了柔色,不是还有他么!岳楚人看着他,半晌回以一笑,是啊,不管别人与否,这辈子他们俩都不会分开,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