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说话算话(3)

闻言，瑞雪便让金花带着毛大等人去学堂，“学堂那边有人在上课，你们去的时候安静一点儿，不要打扰孩子们上课，因为那空屋原本是打算做教室用的，并不是房间，所以里面并没有炕，一会儿打扰一下，在地上铺一些草，然后你们就暂时住在那里，金花阿姨，一会儿你带着人去村民家里要些干草来给他们铺在地上，晚上凉，把地上给他们铺厚一些，免得受凉冻着了。”毛大带着自己兄弟来给瑞雪干活，只是想有顿饱饭吃而已，此刻听到瑞雪说把地上铺厚一些，免得他们受凉，普通的一句关心的话，顿时让这些从来没有受过外人关心的小偷心情复杂莫名，一些人不自觉间对于来这里帮瑞雪干活一个月的心理抵触都小了许多。瑞雪不知道毛大等人心理活动的变化，交代了金花，便让大家跟着金花走，“都给我老实点，谁要是敢在村子里找事儿，我第一个收拾他。”别人不知道瑞雪的厉害，毛大却是知道的，当下二话不说的就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看好小弟们不会找事，只是带着那张被打成猪头的脸，看起来有些怪异。金花带着大家去安顿了，瑞雪回到家，乔紫在房间里刺绣，看着女儿有些担心，“真的要用他们吗，不怕他们在村子里闹事吗？”“村民们比他们的数量可要多，他们要在村子里闹事也得想一想了。”瑞雪轻笑，“而且我也不怕他们，若是他们真的不听话，赶出去就是，到时候我也有的是主意收拾他们。”听女儿如此自信的开口，乔紫便放心了，只是心里想着把家里的钱财给放得隐蔽一些才好。毛大等人的到来，果然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虽然有些人还敌视着他们，但是知道他们是来免费的给瑞雪当一个月的苦力，大家倒没有为难他们，而且有金花在前面走着，也没有人来找茬。金花出面，很快的家里有干草的村民都贡献出来，照瑞雪的话，金花让大家抱了很多干草回来铺在地上，厚厚的一层，保证晚上睡在干草上面不会冷，看了空屋的大小，毛大主动的说只要一个屋子就行了，他们能睡下，不用再铺第二个屋子，一来麻烦，二来人多晚上睡着也暖和一些，金花听了便由着他们，只是这干草睡着有些不舒服，她看着毛大，“你们有没有垫在干草上的被单之类的，就这样直接睡干草上可不会舒服。”“没事儿，俺们在破屋里睡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还没这么多干草呢。”毛大随意的摇摇头，村民们没有站出来找他们的麻烦还主动的提供干草，金花亦是如此上心的安顿他们，这已经让他十分的感激了，他毛大也不是贪心的人，亦不是不识趣，恩将仇报的人，谁对他好谁对他坏他心里都记着呢，“弟弟们，把东西都放下吧。”一间屋子，干草挨着墙铺好，两排，中间留下过道，二十几个人睡，足够了，金花看到毛大等人就将手里的破被小包裹等扔在干草上，很是狼狈的样子，善良的心有些不忍，其实他们偷东西也是为了生活吧，“我先回去了，你们就在这里呆着，有事我会来找你们的，隔壁有先生在上课，你们说话的时候要小声一些，别吵到隔壁的孩子上课。”“那啥，今天不用上工吗？”毛大问道。“今天放假，不用上工，而且早上刚下过雨，也不好做事。”金花开口。“那，俺们今天是不是没吃的？”毛大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金花，“俺们就昨天中午吃了一点儿东西，然后晚上偷东西的时候有弟兄吃了一点儿，大部分兄弟到现在只喝了几口水，饿死了。”“还没干活呢，就想着吃了，等着，我回去问问。”金花眼里闪过一线恼火，希望这些人最好识趣一些，不然可别怪她金花不给面子。“俺们可以干活的。”看着金花的背影，毛大连忙来了一句。学堂是新修的，虽然大家只能睡在地上，可也比之前住的要好多了，毛二十五是一群人当中年龄最小的，只有六岁，看到新屋，顿时就喜欢上了，等金花走了，跑过来给毛大说，“大哥，我好喜欢这里啊，俺们以后都住在这里了吗？”毛大一愣，带着与猪头脸不相符的温柔语气，“二十五喜欢这里？”“恩。”毛二十五坚定的点头。“如果俺们能乖乖的听话，乖乖的干活，说不定就能一直住在这里喔，还能每天都吃上饭，二十五要乖乖的听话吗？”“要，二十五要乖乖的听话，二十五还能干活，要干很多活，二十五想要留在这里。”毛二十五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期待。“大哥，隔壁在读书，俺能去听吗？”这一次，说话的是比毛二十五大一岁的毛二十四，隔壁传来的读书声，让从来没有上过学的他心里痒痒的。毛二十四的话一出，顿时很多人都看向毛大，他们也很好奇读书是什么样子的，能认识字，在他们的眼里，已经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了。“可是，小老板说过不许去打扰读书的孩子。”毛大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俺们不打扰，就在外面听就好了。”毛二眼里闪着狡黠。抵不过弟弟们期待的眼神，毛大只能点头，“好吧，大家要乖乖的，俺们悄悄的听，不能发出声音，不能打扰他们上课，不然万一小老板生气了把俺们赶走，俺们就没东西吃没地方住了，知道吗？”“知道了，大哥最棒了。”得到了大哥的同意，弟弟们都万分的高兴。“嘘，小声一点儿。”毛大连忙提醒大家。“喔，嘘，小声一点儿。”反应过来，大家嘘声一片。于是，二十五个大大小小的小毛贼，悄悄的跑到隔壁班墙角蹲下，然后偷听着张秀才讲课，孩子们认真的上课没有发现他们，张秀才却是发现了，昨晚外面虽吵但他没有起来，所以并不认识这些小毛贼，但看他们也没有打扰自己上课，便当没有看到，继续给孩子们上课。金花回到瑞雪家里，把小毛贼们的情况说了一遍，瑞雪也不是小气的人，马上就让金花淘米煮饭，又让旁边的李大夫妻过来帮忙，“不好意思啊李大叔李婶子，今天还叫你们过来，是这样你们看毛大他们那群人过来了，住在学堂里的空屋里，也没个床，地上虽然有干草，但也不能直接睡在干草上面，而且他们二十几个人只有几床被子，眼看着天是越来越冷了，这哪儿行啊，你们去村子里问问大家有没有多余的被子，有的话我出钱来买，给毛大他们送去，然后叫毛大他们来几个人，仓库里还有一些麻布，就拿来当被单。”“行，俺去问问。”李大夫妻点头，两个人分头行动，李大去叫毛大他们来两个人搬麻布，然后李氏挨家挨家的问家里有没有多余的被子。虽然村民们比较穷，但还是有些人家家里有多余的棉被的，大家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不喜欢毛大一群人，可这是瑞雪开口要的，所以很快的就有五床被子送过来，大家都摇头说不要钱，不值钱的被子就算是送给瑞雪了。瑞雪怎么能占大家的便宜了，估算了一下市价给了大家，李大去叫毛大发现一伙人都躲在教室外面听张秀才讲课，倒是没有搞乱，心里还算是满意，悄悄的叫毛大带了五个力气大的跟自己走。毛大以为要去干活，立刻点名毛二毛三毛四毛五毛六跟着自己，“李大哥，俺们现在是去哪儿啊，干啥啊？”“让你跟着俺走就行了，到了你就知道了，问这么多干啥？”李大没好气的看着毛大。“嘿嘿，李大哥，俺以前不懂事，要是有得罪的地方，您就见谅啊，别和俺小的一般见识了。”既然要在锦绣村生活一个月，那自然得和这些村民把关系搞好，嘴甜点是没有问题的。李大也是个实在人，听到毛大主动的认错了，想着以后也是一要起干活的，虽然是自己逼他们来的，可他们答应了就来了，也是说话算话的人，态度便好了一些，“是小老板说你们睡干草上会不舒服，让你们搬些麻布回去当被单，还让俺婆娘问问村子里有没有多的被子，小老板买下来，送给你们。”“真的？”毛大一听，顿时就感动了，“小老板真的对俺们这么好？”“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了，小老板是很好的人，你们只要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干，小老板是不会亏待你们的，但你们要不是老实，别说小老板，俺们也不会放过你的。”李大什么时候都不忘记维护瑞雪。等六个人到了瑞雪家里的时候，村民们的五床被子已经送来了，瑞雪让毛大搬了两匹麻布，然后把五床被子带走，“你们自己铺，今天时间也不早了，进城太晚了，明天我会派人进城去再买一些生活用品回来，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我不会亏待你们，厨房已经在煮饭了，一会儿饭好了我会派人来叫你们过来吃饭的。”毛大没有想到自己随便一说，瑞雪真的会让人给自己煮饭，他们二十几个人的饭菜，也是一个不小的量，加之他们刚来，还是以小毛贼赎罪的方式而来，按说应该受到白眼，可瑞雪从头到尾没给自己白眼，连村民们都尽量的保持和善，一时之间，难以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是打定主意这个月要好好的表现，免得自己良心不安。等金花煮好了饭，瑞雪让李大通知毛大他们来吃饭，然后让金花盛了一碗大白菜炒肉给李氏端回家去，算是谢谢他们夫妻的友情帮忙，李氏笑着接过，说了谢谢便端回家了。毛大等人听说有饭吃了，连嘣带跳的跑到瑞雪家，本来以为就是随便吃点，结果看到院子里金花摆好的大米饭和大白菜炒肉，顿时有些愣了，这是给他们吃的？“还站在那里干啥，不是说饿了吗，过来吃饭啊，排好队，一个一个的来，先拿碗，然后自己盛饭，吃多少盛多少，不许剩，谁要是被发现故意浪费粮食，就扣他一顿伙食。”“来了来了。”毛大回神，和毛二对视一眼，连忙招呼着弟弟们排队，从小到大的顺序，毛二十五第一个打到饭。“人太多了，没有坐位，大家就站着或者蹲着吃吧，在院子里或者出门都可以，吃完了后把碗放到那个大盆里。”金花再次指挥。“是。”二十五个人排队，很快的大家都打到了饭，大家也不离开，就这样三三两两的蹲在一起吃，时不时的听到有人惊呼，“哇，还有肉耶。”“哇，好好吃喔。”“老大，我觉得，这家人倒是挺好的。”毛二和毛大蹲在一起，吃着碗里的饭，小声的讨论着，“要是他们一直这么好，俺们是不是可以考虑定下来？”没有人天生就是小偷，也没有人天生就喜欢当小偷，他们群人聚在一起，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但是最后成为小偷，是迫不得已的。如果有人能善待他们，给他们一份工作，他们也会愿意重新做人的。不管他们对于别人怎么样，但他们二十五个兄弟彼此之间是亲如一家人的，弟弟们对大哥二哥的话几乎是百依百顺，当大哥二哥的，自然也希望弟弟们能有一个好的前程，难道要做一辈子的小偷吗？毛大心里也有这样的念头，但刚刚开始，他也不知道瑞雪是真心的对他们好还是假意的，不过吃着碗里香喷喷的饭菜，他的心里防线已经到了最低，此刻听到二弟和自己说话，便道，“再观察观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