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黑衣武士上马,紧随尚延心。李剑南和龙虎军也从旁边胡乱拉马骑上,在后追赶。尚延心先进了大营,众人随后跟入,远远看着后面的李剑南,尚延心怒火中烧,再一计算双方实力对比,尚延心忽然勒马并调转了马头。黑衣武士们跟着停了下来。尚延心粗略一数,大概还剩下一百七十余个黑衣武士。李剑南勒住缰绳,身后九十九个龙虎军整整齐齐排列着。尚延心举叉一指李剑南,道:“你还想赶尽杀绝?刚才你是倚多为胜,现在是我人多,报应不爽啊!”李剑南摇头,道:“我只是有些话想单独和将军说,并无赶尽杀绝的打算。”尚延心哈哈大笑,道:“说什么?劝降?那也要你有本事制服我才行!”李剑南看了看尚延心身旁的一众黑衣武士,淡淡道:“本来你这二百黑衣武士,也算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了,可惜,仅此而已。你为什么不把自己所向无敌的叉法传授给他们?你为什么不把自己出神入化的兵法传授给他们?二百个死士有什么用?我这里有一百个将军!”尚延心狐疑地看着李剑南身后的龙虎军,明显不相信。李剑南一笑,道:“将军认为自己现在人多,不妨这样,你派两人一组,我这边派八十个人出来,如果十招之内我这八十个人不能击败你的一百六十人,我李剑南任你处置。”尚延心冷冷道:“如果是你胜了呢?”李剑南道:“我胜了,就请将军和我单独聊聊,至于将军对我说的话是否认可,不在约定范围内。”恍惚间,尚延心就想起了在青葱岭上和崔度比武时崔度提出的条件,不由哑然失笑,道:“好,我答应你。就十招!”李剑南连林虎、温龙飞都没派上场,剩下的二十个人,只是静静看着场内。一百六十个黑衣武士招招拼命,他们根本就没把这作为点到为止的比武。尚延心赫然看到了八十个李剑南,八十个“穿云剑,惊鸟弓,掌上乾坤八卦中,纵有吴家千万骑,莫逢内帐顾文充。”的“李剑南”,那剑法、那步法、那掌法……“哎哟”声和“扑通”声不绝于耳,没有一个黑衣武士撑到七招以后……尚延心喃喃道:“我知道吐谷浑王庭是怎么被烧的了……我知道兰州城是怎么被攻破的了……”李剑南脸色如常,无丝毫飞扬跋扈之色,拱手道:“有请延心将军到帐内商谈点事情。”尚延心脸色灰败,冷汗涔涔,慢慢滑下赤炭胭脂火龙兽,一言不发地先入了李剑南所指的大帐。李剑南随后跟入。尚延心席地而坐,眼神飘忽。李剑南走到他对面,也席地坐了下来。尚延心将眼神瞟向一边,不看李剑南。李剑南从怀中,掏出尚婢婢的玉佩和血书,递向尚延心,尚延心陡然站起,又慢慢蹲下身,双手颤颤巍巍摸着李剑南手中的玉佩,然后,一把抓起血书。喉咙中的粗气逐渐变成了哽咽。李剑南呆呆盯着帐内的草皮。尚延心忽然嚎叫着抛了血书,双手猛地将坐着的李剑南拎起,吼道:“是不是你杀了我父亲!!!”李剑南任由他抓着,低声道:“不是。但,叔叔是因我而死。”尚延心“呀”地大叫了一声,将李剑南掼倒在地上,抡起大拳头就砸了过去,李剑南不动。拳头在李剑南颧骨两寸远的地方停住,尚延心的拳头软软地垂了下来,尚延心哭着道:“我父亲的遗嘱上说不许我打你……我不能打你……不能打你……”李剑南平静地抬头,道:“你可以替梅朵打我。”尚延心又是大吼一声,卡住李剑南的脖子,嘶声道:“不许你再提我妹妹的名字!!!”说罢,颓然松手。李剑南坐回地上。尚延心站在哪里,紧紧闭着双眼,咬着牙关,身子不停地颤抖。李剑南轻声道:“将军如果肯按叔叔遗嘱所言归降,不必降张议潮的义军,可以降大唐。我进京后,会给将军讨个应得的名份。”尚延心忽然睁眼,逼视着李剑南,阴沉沉地道:“今天是你杀我的最好时机,也是唯一时机,你不怕放虎归山、养虎为患么?”李剑南闭目摇头。尚延心冷笑道:“看来你是想用我在吐蕃的威信牵制张议潮,对不对?”李剑南仍是摇头。尚延心忽然怒道:“你休想再打我妹妹的主意!”李剑南长叹一口气,起身,道:“延心将军,你回渭州吧,保重。”说罢,挑起帐帘,出帐。走到龙虎军面前,面对龙虎军众人探寻的目光,李剑南大声道:“尚延心已经逃跑了,追不上了。”说罢飞身上马,一骑绝尘。龙虎军众将士面面相觑,也不敢去那帐内探个究竟,于是纷纷上马,跟着向义军大营方向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