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修的回答吓坏了木柏杨,他忙拽过慕容修,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修儿,你怎么了?她怎么会是红药?你的母亲如今躺在屋里头呢!”慕容修却冷眼看着木柏杨,“你即便不待见她,也不该咒她死!”云清染和君墨辰相视一眼,若说此时的慕容修不正常吧,他认得木柏杨,他知道自己是谁,他的举止言谈都再正常不过了,若说他正常吧,他却将云清染错认成了他的母亲红药!慕容修因为接受不了红药过世,所以潜意识地回避了这个问题,然后又本能地将这份感情寄托到了别人的身上。而云清染好巧不巧就成了他转移情感的那个人。“慕容修,我问你,枫树林的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枫树林,然后又是怎么离开枫树林的?”云清染又问道。“那天晚上修儿跟踪木柏杨,见他去枫树林寻母亲,便想要阻止,却有闻得山上传来的血腥味,修儿担心娘亲你出了什么事,便上山去找娘亲,见到了许多黑衣人的尸身,修儿知道那是娘亲所为,便又寻着异动的方向寻找娘亲你的下落,然后寻到了娘亲,还好娘亲你没事,后来王爷和世子爷来了,我们便随同世子爷一起回了王府。”慕容修条理清晰地复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但是到了云清染和红药的部分就错了!在慕容修如今的记忆里,他当晚只是见到了女扮男装的红药,反正红药一向喜欢易容,当时的红药是什么打扮对慕容修来说都不重要,反正他找到了他的母亲,活生生的母亲,然后就跟着自己的母亲回来了!这种情况云清染还是第一次遇到,当然君墨辰也是第一次,这云清染荣升为娘亲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君墨辰当了一回爹了?虽然这儿子比他的年纪还要大。面对这样的情况,最痛苦的人莫过于木柏杨了,他感觉自己突然间又苍老了很多,红药死了,他伤心多过于解脱,慕容修又这个样子,让他觉得自己这一生过得异常的失败。慕容修回答完云清染的问题之后又怯怯地问道:“娘亲,修儿可以喊你娘亲吗?”他真的非常非常希望自己能够喊她娘亲而非师傅,这是从他被她带回沧澜教开始就一直深埋在他心中的愿望,不知道为何,他的这个愿望变得异常的强烈,以至于让他有了勇气当着她的面说出口。慕容修话刚说完,身前就多了一个人影,将他与云清染隔了开来。“咳咳咳……木先生……这人你还是带离吧……本世子可,咳咳可没有这么大的儿子……咳咳咳……”君墨辰挡在两人中间,微微地眯起了眼睛,他的表情里头看不出他有没有生气,只知道他比较反感发生在此刻的事情。“世子爷,我会带他下去的,您莫要见怪。”木柏杨也是直摇头,想着还是先将慕容修带下去吧。手还没有碰到慕容修呢,便让慕容修给推开了,慕容修似乎很反感木柏杨的触碰,他厉声对木柏杨道:“你不要再触碰我!”“修儿,爹求求你了,你倒是清醒一下!”木柏杨用肯定的目光凝视着慕容修,希望他能够想明白这件事情,医者不自医,枉费慕容修自己是一个懂医之人,却让自己病了,病得还不轻。“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慕容修反倒是轻笑了一下,似是在嘲笑着木柏杨的举动。木柏杨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头,这便是老天爷给他的惩罚吗?父子两人好像是天生的仇人一般,连好好说句话都不成。云清染看着面前的情况,便对因为承受不住红药去世的打击而出现了记忆和思维的偏差的慕容修道:“慕容修,他是你的父亲,你也勿要再生他的气了,你的母亲与他有何恩恩怨怨,那是他们彼此的事情,与你无关。”慕容修闻言顿了顿,半晌才又问道:“娘亲,您这是原谅他了?”又闻慕容修的这声“娘亲”云清染还是觉得头皮发麻,不过她点了头,顺着慕容修的话往下讲,“我与他的恩怨与你无关,他是你的父亲,你要学着尊敬他。”慕容修谁的话都可以不听,唯独不会不听他最敬爱的母亲红药的话,如今在他眼里,云清染便是红药,所以云清染的话便是红药的话,他会听,所以他点点头,“修儿知道了。”云清染这么做无非是有些看不下去木先生的痛苦了,红药的死已经给了他打击了,如今还要让慕容修来折磨他,云清染不过是动动嘴皮子,何乐而不为呢?云清染没注意到挡在她身前的世子爷那原本在扶手上轻轻摆弄的食指因为她与慕容修的对话,一个寸劲,直接戳进了木质的扶手里面。所以说内功太深厚的人是很危险的!扶手是无辜的!君墨辰都有意挡开慕容修了,云清染却跳过君墨辰和慕容修说话,这分明就是不把坐在轮椅上的世子爷的高度当一回事嘛!慕容修闻言对木柏杨的态度有了稍稍的变化,“父亲。”虽是很生疏的一声叫唤,却比起方才的唇枪舌剑要好上许多了。木柏杨感激地看了云清染一眼,然后对着君墨辰和云清染道,“万分对不住,劳烦世子爷和世子妃娘娘了,还望世子爷和世子妃娘娘允许我与犬子在府上多叨唠几日,我即日起便会着手开始治疗犬子的病,只不过……我需要一些时日。”木柏杨本来想着是等事情结束之后和慕容修一起离开王府的,同时也好让他弥补一下这些年对慕容修的亏欠,谁想出了这样的事情,如今便只要恳请君墨辰让他们在府上多留几日。“咳咳咳……木先生,咳咳……此话严重了,若是……木先生想要……留在王府,只要留着便是……只是……莫要让他闹……出乱子……来了,”君墨辰很缓慢地说着,君墨辰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自是会允了木柏杨的请求的,只是这慕容修……让君墨辰微微地蹙了眉。“多谢世子爷。”木柏杨向君墨辰道谢,原本将红药藏于王府就是冒了很大的危险的,王府上下对他们,不可谓不仁至义尽。“咳咳咳……无妨,”君墨辰表情淡淡的,对此没有什么大的意见,他即便是有意见,也该是在某个女人的身上。“那木先生……咳咳……与慕容公子便在此处好好歇息,其余……的事情本世子,会,会吩咐府里的人去办,若是……木先生……有什么需要的,交代……下人去办就好……”君墨辰和木柏杨算得上是忘年之交了,虽然木柏杨常常在君墨辰身上吃亏,还总让君墨辰给气得不轻。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云清染和君墨辰离开了后院。等到走远了,“咳咳……爱妃倒是会做好人,咳咳……如今可是捡了这么大的一个便宜儿子了……咳咳咳……”君墨辰慢悠悠地说道。“臣妾让世子爷见笑了。”云清染道。“咳咳咳……无妨……只是不知道,咳咳……这以后,你为母亲,木先生为父亲,本世子做了何人?”君墨辰含笑轻地说道,那张原本白皙的脸上带着一些让人看不明白的笑意,很浅,但是不可以直接忽略。他有些优地斜着身子,依旧拿他自己的右手托着自己的右脸颊,作悠闲的观赏看戏姿态,他那原本就是勾魂的嘴唇有些微微上扬的势头,脸色倒是依旧惨白惨白的,比那冬日里的雪花还要白上三分。云清染看着君墨辰那双比猫眼石还要纯上几分的眼眸,心道,世子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是生气了?还是不满她处理慕容修的事情了?云清染自认为没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慕容修不过是一个痛失母亲以至于心绪失常的孩子,她就算没有母性光辉发作,也该考虑一下他与自己的交情吧?更何况红药临死之前还交代她要她好好照顾慕容修,云清染自认为得了别人这一身的修为,对人家的孩子好一点是应该的。云清染也没打算让慕容修就这样子喊自己娘亲下去,莫要说自己还真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来。这慕容修这个样子,横竖都是病,得要医治,搁在现代那叫精神疾病,得找精神科医生进行药物加思想上的辅助性治疗。天知道他的记忆还乱了什么地方,云清染可不好说。“世子爷若是不喜欢,臣妾回去和慕容修说了,世子爷才是臣妾的夫君,他若是要喊臣妾母亲,就得要喊世子爷为父亲,世子爷觉得呢?”云清染挑眉,迎上君墨辰那夹带着笑意的目光。“咳咳,罢了……若是要孩子,本世子还是喜欢自己和爱妃你生一个……咳咳咳……这捡来的娃终究是别人的娃,比不得爱妃为我生下的好。”君墨辰说这话也不知道有几分认真几分玩笑在里头,“那爱妃说,本世子是你的夫君,可是玩笑话呢还是真切话呢?”“世子爷是臣妾的夫君,难道还会是假的?”这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实吗?“咳咳咳……本世子……这副孱弱身子……咳咳,爱妃难道不嫌弃吗?”君墨辰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有些委曲。“不嫌弃。”云清染去嫌弃他做什么?云清染嫌弃的人有很多,比如说自己没本事还要怨天怨地的人,比如自己不愿意付出努力却指天骂地的人,比如自作孽还要将过错推到别人身上的人,但这其中并不包括身体有了问题的人,谁没事希望自己有一个坏身体,天天活受罪呢?云清染干脆直接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让君墨辰的眉头舒缓了不少,他心中有不快,是从昨晚就存在他心中的,而且那份不快,他又不能直接与云清染说,便借着这么迂回的方式来问云清染些许问题。至于慕容修,君墨辰是怎么都喜欢不起来,那日他与云清染相拥而立的画面还深深地印在君墨辰的脑海之中,也是因为如此,让君墨辰那日乱了心绪。这会儿君墨辰心情好了些许,便不再计较刚才的事情了,“爱妃先推本世子去一趟父王母妃那儿吧,昨日母妃有交代,今日定要带爱妃你过去一趟。”这倒是真的,王妃确实是有叮嘱着让君墨辰今日用过早膳之后就带着云清染去她那里一趟,若不是慕容修这事儿,两人此刻便应该在王妃那边了。云清染一边照做,一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了,昨儿个本是母妃交代的圆房的日子,今日一早便要她过去,这话题怕是跑不了圆房的事儿了。如果母妃要是问到了细节的地方,她要怎么回答?当王妃见着云清染的时候,便拉着她坐到了自己的身边,对云清染态度很慈祥。“娘知道你的身子今日是不怎么舒服的,莫要害怕,这女儿家头一回都是会难受些的,这久了便好了。你也莫要怪辰儿弄疼了你,娘可偷偷告诉你了,这辰儿自个儿也还是头一回呢,他身体一直不怎么好,我们也不敢让他乱来,到了该学习闺**儿的年纪,娘也没让人给安排着。”这一上来,王妃娘娘就将君墨辰的事儿给抖了出来,听得云清染这个自认为在现代社会经受过重重考验的人小脸都要红扑扑的了。云清染醒来到现在,最没辙的便是对这王妃娘娘了,若是恶人,云清染一脚踹开就好,偏偏这王妃娘娘对她好得很。王妃见云清染不说话,只当她是害羞了,又继续往下说,“这女儿家若是想要怀上孩子,首先得要将自己的身子骨给调养好了,娘亲知道你以前吃了苦,这身子骨不是很好,特地让人从外头弄了些进补的药来,还有一些是专门调养女儿家的月事的。”王妃娘娘很是贴心,连这都考虑到了,“回头娘让你的丫鬟每天熬好了给你服用。”